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死

男孩头也不抬，干瘦的手掌直接握住唐的武士刀，手腕骤然发力，恐怖的力道令得刀身都是微微弯折，唐眼瞳一缩，手臂收回就要弯刀上挑，却在半空中硬生生的止住，他师从东洋，学得一手霸道绝伦的日本刀法，劈砍挑刺无一不精，现在要发动的是“居合”，利用长刀出鞘的瞬间发力将对手撕开，恐怖的力道配合刁钻的角度，不要说手里拿的是浮屠殿为他精心打造的利刃，即使是一截树枝，这一刀下去，也能将男孩劈成两半。

        可是他想起了墨镜男对他说的话，战争是男人和死人的事情，不该拉上那些孩子做陪葬，那样仁慈的话言犹在耳，让猛兽止住了自己的斩杀。

        就在唐即将收刀时，沉默的男孩抬起头，苍白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慌乱，也不带丝毫感情：“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举刀不留人的道理？”

        唐骇然，“举刀不留人”是日本刀法中极其残暴的一条讲义，“举刀无人性，落手不留人，”武士刀不只是锋利的劈砍工具，更是武士意识坚定的体现，武士坚信，唯有人剑合一，物我相融，才能达到武士的巅峰，在学成之时，老师会在铸剑坪为学生打造新的武器，同时将这条残酷的戒律传授给他，诸多规矩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学生心坚如铁，而没有数十年的修行，根本不能窥到武士修习的门径，更不要说这堪称禁令的规矩，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鬼，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很惊奇？”卡拉萧克得意的挺直了腰杆，“因为，他的名字叫潘啊。”

        唐脸色骤变，眼瞳中闪过一丝阴狠，卡拉萧克那副志满意得的样子着实令人作呕，唐挥手叩击刀把，剧烈的震动传至刀身，酥麻的感觉瞬间传到潘的手上，肌肉的不规律抽搐令得他无法握住手中的利刃，唐趁机夺刀，“居合”行云流水的施展，对着男孩的脑袋毫无保留的劈下，这一刀下去，就是生铁也会裂开，可卡拉萧克依旧是一脸的漫不经心，好像唐不是致命的杀手，而是马戏团表演杂技的猴子。

        枪声响起，唐闪身后退，光滑如镜的刀刃切断男孩耳边的长发，墨镜男笑笑，毫不在意吹散枪口的硝烟，唐看了看依旧镇静自若的男孩，愤愤的收回了手中的利刃。

        “唐，你对我们的雇主太没有礼貌了，”墨镜男笑笑，“就算你想把他大卸八块，也得等到任务结束啊。”

        “我是卡拉萧克”卡拉萧克不满的开口。

        “你是卡拉肖克潘，第二治安区唯一的贵族，拥有一定的罪行豁免权，本是机械皇室的底层贵族，但因为在十五年前将一个摸了你的车的男孩毒打致死，使得你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权利和地位，但你依靠对外的军火走私和行使贿赂，又坐回了二区霸主的地位，”墨镜男嚼着泡泡糖，直接打断了卡拉萧克的自我介绍，“我们完全知道你是谁和你做过什么，如果不是任务所需，对于你这种为非作歹的混蛋，我会第一个打爆你的脑袋。”

        “可惜你现在并不能，还得为我这个混蛋卖命，”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卡拉萧克得意的笑笑，猥琐的声音格外的下贱，“是不是很不爽啊。”

        一旁的唐拔出手中的武士刀，如同暴怒的狮子一样冲上去，墨镜男笑笑拦住了他：“卡拉萧克先生，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嗯哼？”

        墨镜男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森白的牙齿衬托出他阴冷的笑容：“就赌你今天这样下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真是个老掉牙的赌局，”卡拉萧克耸了耸肩膀，一脸的不屑，“许多人都和我赌过，不过他们都死的比我早，还有一个像是腊肠一样被挂在十字架上。”他指了指斯泰尔。

        斯泰尔转过头去，那张子弹都打不透的老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对于草履虫来说，被敌人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着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不过墨镜男并没有将太多的目光投给斯泰尔，他只是匆匆的瞟了一眼，便将不屑的眼神送给了卡拉萧克：“那就试试啊。”

        “试试啊。”卡拉萧克哈哈大笑，剧烈的笑声呛到了自己，旋即如同破风箱一般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短短几秒，最得意的猖狂与最不堪的失态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从没见过这样得意忘形的王八蛋，”墨镜男的身后，唐咬牙切齿的按住自己的利刃，“如果利维坦不能干掉他，我会亲手了结那个混蛋，免得让我再见到他这张恶心的脸。”

        “不可能的，”墨镜男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指向那个叫做“潘”的男孩，“卡拉萧克潘在十年前收养了一个孩子，用最为严苛的杀手手段来训练他，并用自己的名字‘潘’来称呼他，这足以说明他对那个男孩的重视，而且，”墨镜男摸了摸唐的头顶，“在那个男孩的脑袋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凸起，卡拉萧克应该是已经对这个孩子施行了改造计划，将各种格斗武学传输到他的存储区里，这样霸道的电子人你也只能拖住他，杀人的事情，还是得交给利维坦。”

        “你再不把你的爪子拿下去我就把他砍断。”唐威胁道。

        墨镜男笑笑，毫不在意的走到潘的身边，粗实的大腿抬起，直接将小男孩踢到一边，男孩在地上滚出老远，旋即又灵活的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工具对着利维坦爬了过去，如同对死尸趋之若鹜的秃鹫。

        “你要是再不叫你的宠物滚开，我不介意一枪打穿他的脑干，”墨镜男掏出m500抵在男孩的脑门上。

        “这可不是跟雇主说话的态度。”

        “现在我是一区治安官，要开始审问我的超智能囚徒，”墨镜男用m500砸向男孩的脸，稚嫩的面庞瞬间变形，却没有任何的红肿或鲜血，墨镜男笑笑，“叫你的电子走狗滚开。”

        卡拉萧克一脸的无奈，这样有个性的雇佣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奈之下只得像呼唤猎狗一样下令：“潘，回来。”

        看见男孩老老实实的站在卡拉萧克身边，墨镜男这才笑笑，向利维坦走去。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卡拉萧克心中发出满足的叹息，本来只是想去找几个漂亮姑娘快活快活，没想到竟然会遇到那个切断自己手指的混蛋，正对断指之仇耿耿于怀的自己急中生智向那人借了一个高手，顺利的引君入瓮，没想到在即将解决斯泰尔的时候，又得到了那个assassinator的情报——那个混蛋有一个超智能弟弟，于是想将他珍爱的东西毁掉的想法油然而生，却又在那个废物一样的超智能体内发现了永不枯竭的巴格达电池，就像看电影一样高潮迭起，接连的惊喜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现在，只等着那个家伙走完过场，便可以放肆宰割了。

        将巴格达电池移植给潘，让他从半智能变成超智能，想想就很令人激动啊，以至于墨镜男对他的无礼，都被他无视了去。

        墨镜男走到利维坦的身边，轻柔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利维坦反问，“我只是想带走那个人。”

        “可是不杀死他们，你就带不走那个人啊，”墨镜男笑笑，墨镜下面闪过精光，“而且，你会死的哦。”

        “死？”利维坦愣住，这是他拥有意识以来听到的最高深难懂的问题，比“哥哥”还要难懂。

        “什么是死？”利维坦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怎么说呢，”墨镜男温和的一笑，像是对孩子循循善诱的老师，“就是你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你在乎的人，看不见日出日落，你的系统停止运转，机体就此崩坏，你将被人遗忘。”

        他摸出红色的小方盒按在利维坦的身上，剧烈的电流发出蓝色的弧光，利维坦的能源供应瞬间被切断，墨镜男的嘴角勾起弧度：“就是你再也不是你。”

        观望着这一切的斯泰尔松了一口气，利维坦“死”在墨镜男的手里，比死在卡拉萧克的手里要好得多，至少，自己的弟弟不用为那个混蛋卖命。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呀，”卡拉萧克掏出枪顶住墨镜男的脑袋，“你把我的玩具玩坏了呢。”

        “只是一个实验罢了。”墨镜男轻松的笑笑。

        “实验？”

        “实验，”墨镜男笃定的点了点头，“是关于超智能会不会死的实验。”

        他伸手按住那个红色的方盒：“小心哦，地狱里的恶鬼要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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