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吃喝玩乐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比索合上手中的《庄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真是快呢,比索微微的感叹着,从斯泰尔倒下到今天,竟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
过去的三十天平静得出人意料,没有高层的喋喋不休,没有浮屠殿的明争暗斗,黑鸦像是一个玩累了的孩子般睡得安详,平民区没有出现不相干的闲人,普通的民众过着普通的生活,黑鸦内部的科研人员也迎来了久违的清闲,在军火库里研究新的武器,为利维坦打造新的机械骨骼,闲下来的时候就去下棋打牌,仿佛提前过起了养老的日子。
“一对a!”办公室的长桌上,三二一大呼小叫的将黑桃a甩在桌子上,“斯泰尔,你又输了。”
“老东西。”斯泰尔愤愤的骂了一句,但是他的粗口并不能让三二一收回他的得意,白胡子老头扯下一旁的支票本,毫不客气的撕下一张就拍在了斯泰尔的脑袋上。
至此,斯泰尔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空地,就连光亮的脑袋上也满是白色的支票,像是一夜之间长出了参差不齐的白发。
“打牌不动脑子你是赢不了的,”头儿推开办公室的们走了进来,手中的威士忌发出辛烈的味道,他对着三二一的裤兜里伸出手,“老先生,跟草履虫打牌还要作弊的话,可是太没风度了哦。”
在三二一尴尬的脸色里,头儿慢慢的伸出手,他的手上,是一大堆的黑桃a。
“哇,老东西你偷牌!太没品了!”斯泰尔大呼小叫着跳到三二一的身上,开始死命拉扯老家伙的头发,老三二一也开始大呼小的蹦跶着想把斯泰尔甩下来,整个办公室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斯泰尔的拼命声和老三二一咬牙切齿的威胁。
头儿笑着摇头,真是两个活宝。
桌子上的闹钟发出滴滴的响声,原本像是章鱼一样的贴在三二一背后的斯泰尔松开手,径直向着外面跑去。
“草履虫怎么了?”玩得正开心的老三二一突然被打断,一脸意犹未尽的问头儿,“急着上厕所?”
所有人都以为他大大咧咧,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黑鸦的的生活是怎样的枯燥无味,每天活动的空间也是三点一线,军火库,卧室,能源配置室,如同流水线上的装备机器一样麻木,正因如此,斯泰尔才显得更为重要,在他死水般的生活里,草履虫是他的唯一调剂,光头大呼小叫的喊自己老东西,跳到自己身上没大没小的玩闹,给他一种自己依旧年轻的错觉,也正因如此,当草履虫沉重的身体从他的身上跳下去的时候,他竟然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像儿子在求着父亲背上自己,当儿子心满意足的跳下去的时候,失望的总是父亲。
“他去看他的弟弟,”头儿笑笑,将一大杯威士忌递给三二一,旋即一语双关的开口,“应该很快就会回来陪你。”
“谁稀罕。”老三二一撇了撇嘴。
“他的弟弟,是利维坦?”老三二一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岔开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他的意识处于新生阶段,我们得教给他以后需要他应对的一切,而大大咧咧的草履虫是这一切的不二人选,”头儿打开天花板上的投影,“这不正是一个哥哥该做的吗?”
“可他是机器人啊。”三二一有些不理解。
“他不是机器人,”头儿笑着摇了摇脑袋,“他是超智能。”
投影里,斯泰尔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央,光头汉子走到角落里,自来熟的勾住利维坦的肩膀,屏幕上闪烁着不同的字节,三二一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昏花的老眼才终于看清,那竟然是低等教育的发音与语法。
“我们的目的是要把超智能培养成真正的活人,而不是对我们惟命是从的钢铁战士,”头儿仿佛看穿了三二一的疑惑,耐心的解释,“我们会赋予他一个人的一生,幼时的教育,童年的玩乐,成长后的战争,让他充分领略到一个活人的一生。”
“还有衰老后的无奈。”三二一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铁皮人可不会老。”头儿笑笑。
画面上的斯泰尔抱住利维坦的身体,像是哥哥在安慰受了委屈的弟弟,面对那个幼稚的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利维坦,脾气火爆的草履虫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他不厌其烦的鼓励利维坦开口,发音,再一遍一遍的纠正利维坦那字正腔圆的语调。对于拥有世界顶级的发音系统的利维坦来说,虽然是很无用的工作,斯泰尔却乐此不疲。
头儿看着利维坦,又想起了墨镜男对自己说的话,“童年的经历与教育,会像模子一样铸造一个人的性格,超智能亦是如此。”
他想起自己在时代广场上举枪射穿利维坦的膝盖,神情不由得有些尴尬,在利维坦眼里,自己就是那个一直在讲恐怖童话的妈妈吧?不过现在就是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头儿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斯泰尔,只是希望,草履虫能够重铸这块近乎被毁掉的钢胚,而不是把他变成金属坟场里的垃圾。
画面中的声音渐渐停止,语法教程变成儿童动画,花猫和老鼠在不同的场景上演一幕一幕的追逐戏。
“《猫和老鼠》?”三二一一愣。
“米高梅的经典之作,”头儿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的长桌上坐下,“我也很喜欢。”
三二一点了点头,动漫对于人类的发展具有非同寻常的促进意义,在早期文明的衍生期,图画便是代替文字进行表达的工具,而动漫则是借助其长远影响而衍生的产物,儿童化,简洁化是动漫的共同特点,在每一个变化的镜头下给予那些小观众不同的快乐,是文字所不能替代的。
三二一拉了一张椅子在一旁坐下,更何况是《猫和老鼠》,那是自己也很喜欢的动漫。
喧闹的办公室里再度热闹起来,到处都是三二一不加节制的笑声。
走廊的另一边。
莉莉安将手里的最后一叠文件交给比索,满脸的担忧:“不用歇歇吗?”
“不用了,”比索按了按酸痛的眼睛,“反正是早晚都要批改的东西,与其一直拖延,倒不如早点解决了好”
“可是这些是头儿的任务。”莉莉安皱眉。
“头儿的任务就是我的任务,”比索固执的摇头,一边在文件上笔走龙蛇一边侃侃而谈,“头儿对我们的意义无可取代,毕竟我们都是那样不堪的人,没有头儿,就没有活下来的我们,”比索推了推被汗水滑下来的眼镜,“我对于头儿的抵触,仅存在于他要将超智能投放在战场上。”
“那是止战的工具,”比索一字一顿,“不是杀人的刽子手。”
“可是有些事你并不能决定,”莉莉安摇头,“战争的车轮下,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蝼蚁。”
她将怀里的地图交给比索:“t33隧道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修建进度,东方人的炮口正在对准我们的国都,一旦完成,所有的物资都可以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五千公里的转运,相当于背着粮食库和我们作战。”
“该死的隧道什么的还是先丢到一边去吧,”满身酒气的三二一踉跄着走到比索身边,毫不客气的搂住了对方的肩膀,“头儿说,最近大家的表现都很优秀,请你们去吃下午茶。”
下午茶?两人都是一愣。
“明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服,”老三二一并不在乎两人的疑惑,他哈哈大笑着将两个人拖起来,“走吧,先去吃茶。”
“可是我还有许多文件没有处理”
“头儿没有教给你怎么处理那些垃圾?”老三二一一愣,旋即从怀中掏出煤油打火机,在若有若无的黑烟里,明亮的火焰反转跳跃,然后一头栽在了比索批改的文件上。
他点燃了那些文件。
“消防队!”三二一看着熊熊的烈火哈哈大笑,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灭火!”
燃烧的火焰不仅没有令得他紧张起来,反而更促进了他的兴奋情绪。
“你”见到如此疯狂的三二一,莉莉安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头儿教我的哦。”三二一笑,头儿这样的挡箭牌搬出来,这个小丫头应该不会再为难自己了吧?
“老先生,”比索扶额,说出了莉莉安未出口的半句话,“你把我们的卫星冒死找出的t33隧道图也给一并处理了。”
“我靠!救火啊!”
“都是这个可恶的老三二一,”莉莉安愤愤的举起手中的杯子顶在三二一的鼻梁上,“要不是你烧了隧道图,我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喝!”
“你喝酒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老三二一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伸手去抓半空中的酒杯,透明的玻璃容器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不管那双苍老的手掌怎么努力,都不能把那杯82年的红酒抓进手里。
“t33的隧道图被毁掉了,”比索优雅的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头儿,怎么办?”
“没什么好慌的,”斯泰尔像是发情的猩猩一样跳到椅子上,满身的酒气如同陈年的酒桶,“大不了再画一份喽。”
“说了不要再谈及工作啦,”头儿笑着把斯泰尔从椅子上拖下来,“好好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菜单:“开胃菜,甜品,正菜,主食,每样再来三份。”
“还有酒!”莉莉安疯疯癫癫的举起手中的杯子。
“对,”头儿笑笑,“还有酒。”
一旁的侍者已是忙得满头大汗,这家餐厅虽然不是机械城里最顶级的配置,却也是相当高档的存在,但是那个光头汉子却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下达了“包场”的命令,然后将每位正在用餐的顾客都赶了出去,本以为他们只是没品位的土大款,点买的食物却是一等一的品味,鱼子酱,澳洲牛排,黑松露菌,那个疯子一样的女孩,竟然还叫出了自己店里都无法供应的名酒bacardi。
侍者看着闹成一团的众人,心底却又疑惑起来,明明是那么有品位的一群人,为什么还要像酒鬼一样大呼小叫呢?还有那个老头儿,来吃饭的话,总要换一身得体的衣服吧?那样邋遢的工作服,真的很让人倒胃口。
侍者一边端菜一边胡思乱想,几个人一边疯玩一边大呼小叫,这个喧闹的餐厅,是仅属于黑鸦的欢乐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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