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林剑光闪

昨夜灯花报今日喜鹊噪。

        苏如故醒后，推测出苏益清应该是去见林洛尘了。不然像苏益清这样掌握各种情报的人是不会屈尊亲自去风茶馆的。

        她也理解了为何林洛尘会自报家门了，他本来就不想对苏如故有所隐瞒，要见的是苏益清，说不定也有见她的打算。只不过当时让父女两相遇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有关林这一姓氏，倒是值得细细道来。

        当朝丞相为林晖，一生辅佐北泽千秋大业。位高权重，朝中无人不敬畏。

        丞相的长子林洛尘自幼习武，尚未成冠便征战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奉命驻守边疆数年，与国力强盛的西梁也交过手。

        西梁如此傲骨，对他低下了头。

        近年来边疆稳定，将军林洛尘年龄能力日益成熟，随昭回京，当朝为官，于朝堂辅佐皇帝。身为丞相长子，林洛尘也位世子殿下。

        而丞相与妻妾所生子女众多，年少有为的却屈指可数。公子小姐前往西梁拜师学艺，也盘结了诸多势力。

        故风茶馆众人常言：北泽最是安定也最危险。人中真龙立于大殿之上，丞相府的势力也笼罩京城蔓延至他国，苏府的商业不容小觑富可敌国势力更是扑朔迷离。四大世家独揽一方，共同作用于千秋帝国。

        林洛尘便是回归已久却鲜少出没的北泽大将军，当今世子殿下。

        如故苑又堆满了箱子。而外界早已传开，是大将军林洛尘所赠，为纪念昨夜初遇。

        苏如故刚想找到苏益清询问昨夜他的去向，苏益清便罚她禁闭。苏益清也不隐瞒，承认昨夜去见了林洛尘。却不肯告知她所为何事。

        但，老爷子又抓住她夜里偷溜了。林洛尘分明昨夜还为她打掩护呢。他的侍卫安排苏益清进了二楼隔壁的房间。待苏如故走后，林洛尘才进去商议。

        无论如何，苏如故连苏府的大门,都出不去了。官宦小姐鲜少有如此不规矩的，可她是苏府是苏益清的底牌，也无人敢过分议论。

        禁足也不能怪老爷子,当今苏府本就在风口浪尖上,若招来横祸,即船毁人亡。

        这叫苏如故不清楚这赔礼到底是何居心了。是他本人所为吗？目的又是什么？苏如故一概不知。她也明事理,多日未出门。

        风浪渐渐平息只有点点水花泛起波澜。

        反观苏小小很气恼。每日不给苏如故好脸色。苏如故在想，这也算好事吗

        她亦不会予苏小小好脸色,可是让苏如故奇怪的是,苏小小从不厌恶她,隐隐之中还带着一丝怜悯和不安。

        数日后。苏如故的门禁取消了她自由了,外界也不将她挂至嘴边了。

        随之取代的是当今皇太子的太傅先生。

        此事有诸多疑点。太子虽未成冠，但早已过了教书学礼的年纪。所以，传闻皇帝是请太傅叫他治国之道。恐怕是早早教诲为君的道理。

        当人们以为太傅定当是一个德高望重善于权谋的老夫子时,却惊奇的发现那日太傅车中的男子看似只有弱冠岁月,于是神秘的他亦被人们翻了出来。

        十岁时,父母因故双亡留下家业，男子便独自打理白府。他举府迁至西梁，北泽西梁都有他安身之地。后因学识渊博一回北泽便奉命入朝教诲太子。这叫人大大惊奇!好一位奇人!

        苏如故有点苦闷,本小姐的奇女传没人传了吗！

        太傅,先生,奇人,可笑。人们只会看到他人光辉的外表,自是不会了解他人究竟如何办到,如何收起当初一本正经的自己。

        不知为何，只听传言，苏如故会对此人有亲近的感觉。可惜她因丧失了部分记忆时常会对别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吧。

        可当她在苑内发现一封来访的书信，才发觉，这不是错觉。太傅白修然先生，正是她年少的玩伴。

        思绪被扯得生疼。一时想不起多余的记忆了。

        “我记得，当初，是喊修然哥哥的……”苏如故喃喃自语。

        一旁的芸香不知为何瞥过了头。

        如故知道，又在瞒着她。都知道这个人，就她不知道。他们说失忆是好事。她从来不这么觉得。

        没错，是能忘记很多是非恩怨红尘爱恨。可是，也忘了重要的人和事啊。

        白修然并没有在信中指明再见之期。应是刚回北泽事务繁多不便抽身。苏离也不着急。

        朱明,暑月。

        苏如故并不是很喜欢这样闷热的气候。备人做好消暑的莲子汤送去给苏府所有的长辈和下人。

        当然,也给苏小小一房备了两份。

        一个时辰前,如故正求苏益清为她建个凉屋。临水而建的凉屋必定要搬出苏府。老爷子不大乐意。

        苏益清其实并不老,还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大丈夫。偏每每跟苏如故在一起,他就显老。

        这孩子好像看似长不大又精明得很。这点倒像她娘苏益清不敢往下想了,叮嘱地两句便同意了。他知道如故私下为何爱喊他老爷子,因为这样看上去,她的娘亲像只是寿终正寝罢了。

        得知苏如故搬出苏府,何瑾是左右叮哼啊,似乎如故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平日里她不但宠爱自家女儿苏小小,对她也格外上心。

        母亲走后苏府内院大小事务全由她负责,也算劳累了大半辈子。

        苏如故前脚刚上马车,何瑾便跑出来说有物给地。打开一看是一幅书画。上面绣着一个女子吹着竹笛。是个背影,好美的背影。

        苏如故谢罢就起驾到西街尽头的一座凉屋。老爷子早已命人建好了,料定这丫头片子受不住。

        庭院名为竹笛居。那个背影与此地还挺配的。正诧异,又不得不被风景迷住。

        修竹成林,竹影婆娑。沿阶而上,只见芸香这丫头朝她招手。

        “小姐!这!瞧过亭院幽深的,老爷还特意命我早早过来布置成你的习惯。屋内犹如仙山琼阁!”

        苏如故绕着芸香转了好几圈。“几日不见张口闭口一串文绉的话。”

        芸香脸突然红了起来,“小姐，我我…”

        “嗯说不说”

        “那…好吧。小姐你可别告诉幅总管啊。我前几日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隔壁那个院内有个人在舞剑。一不小心看呆了那人就发现了我。

        “他跟我说他也是替主子打扫屋子。过不了几天他小主也会来住。我…”

        芸香边说嘴角边上扬,苏如故实在听不下了。

        拿起芸香准备好的点心一边吃一边打趣她，“小丫头片子亏前几日我那么想你。你不好好干活开始风花雪月了。”

        芸香慌神。“小姐你胡说什么啊,芸香要一直陪着小姐的。”

        “别别别,我不嫁人你还跟我一起不嫁啊。我呢,是想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从小也吃了不少苦,跟了我这久也算是我的人了。

        “芸香,你要知道小姐一直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的。”

        芸香小嘴一咧,哽咽的说道,“小姐，芸香不急。等小姐风光出嫁了,芸香才能心安理得的另寻人家啊。我与那待卫只是相谈甚欢。”

        “傻丫头,小姐知道了。对了,你知道是何人搬来与我同住在河岸边吗”

        “奴婢不知。小姐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帮小姐间问。”

        苏如故这才放心,享受了几日悠闲的时光。

        “小姐，小姐!”芸香四处唤着苏如故,却不见人踪影。

        寅时天刚刚亮时,苏如故便已独自离开。她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与东面竹林接壤的地方传来打斗声。

        她寻思不妙,背着芸香这丫头偷偷寻声离去。

        刚走近只见两个男子挥剑打斗,刀光竹影。

        那两人在一较高下。鸡鸣还未响起,昏暗的夜色下只得看见形体略小的男子十分吃力的对抗着。

        苏如故不想多管闲事,见其交手并不是直中要害想必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她定眼一看，弱势方男子就是隔壁凉屋侍卫。苏离曾见过的，他还不愿透露主子是谁。

        芸香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苏如故心想。

        不由她犹豫,苏如故在暗处拟声喊了一句。“大胆小辈也敢在老身的地盘舞刀弄枪！”

        男子愣了愣,两人都收手了。但空气中有一丝尴尬。死一样的寂静。

        只见占上风的男子巡声寻她。

        刚转身准备跑路，却直接被逮个正着。

        这天还没亮这片竹林这么茂密我也没暴露啊。她暗自在心里骂道。

        她头也不敢回只管输出。对占上风的男子好言相劝。“兄台啊,你这身武功可谓是出神入化。想必你也是贤者,你看凡事切不可大开杀戒。”

        男子不禁笑出了声,“原来不是前辈。姑娘你误会了。这是在下的贴身待卫。未曾想到深夜至此舞刀弄枪会惊到姑娘。我二人并非姑娘所想那般。不过是此地此时在下兴致所致,想一探他的功夫可有长进罢了。”

        那身后的男子便是那座凉屋的主人了。

        “是小女冒昧了。这时辰如若不嫌弃请到小女子的居舍用早膳,就当打扰二位练剑雅兴的赔偿。”

        最好别来。苏如故已经尴尬至极了。

        她一回头，却大吃一惊。是林洛尘！苏如故就说近日来怎么看芸香心悦的侍卫越看越熟悉，原来是那夜的侍卫，他那晚蒙了面，她们都没认出来。

        三人皆觉好笑，真相大白，一同前去用膳。

        见小姐回来，芸香急急忙忙的迎出来。

        “小姐你又上哪去了,可把奴婢急坏了。”

        苏如故坏笑道,“芸香不急，你看身后是何人？”

        芸香由苏如故之言知道了前因后果。

        苏如故催芸香亲自下厨招待两位友人。

        “你姓什么年方几十家境如何尚有婚配”苏如故问侍卫。

        待卫被问的一愣一愣的。

        “回姑娘。阿木。年方二十。”阿木边说边看

        林洛尘的脸色,最后竟哑声不语。

        “他是个木头,尚未婚配。”林洛尘替他回答。“姑娘可是看上我家阿木了

        阿木慌了神。“公子!”

        如故淡笑,“是我家芸香与阿木另有一番故事。”

        林洛尘看了一下面如土色的阿木,正脸说道，“姑娘还是莫插手了。姻缘之事乃上天之命。”林洛尘淡笑。

        苏如故点点头。她突然想起赔礼一事，再不说话了。

        后几日如故总能遇见林洛尘。久而久之二人也不见外了。只是,如故渐渐发现林洛尘也有不一样的一面。

        抛开他在战场上的英勇与残酷，抛开所有的背景与声音，真真实实的一个他。那样的他，也是令人那样尊敬。

        苏如故欣赏他的年少有为，战场朝廷皆能妥善自我。她也开始默默筹划打造自己的势力，一是为了寻找娘亲，二是为了继承家业，三是为了天下和平。

        说出来一定会惹人嘲笑的。天下和平。可是苏如故却想做这样的事。收集情报盘根势力有时候也能救很多人。

        当一切恢复平静，甚至说是平淡中在涌现希望时，出了岔子。

        也是，所谓，好景不长。

        芸香有一夜里偷看阿木练剑一不小心昏睡过去,倚在柱子上睡了一夜。不知怎的犯旧疾,本就体弱多病,高烧几天几夜都是迷迷糊糊的。

        这把苏如故和阿木急坏了,阿木坚持几天几夜守在榻边为地贴毛巾降温。

        林洛尘的专用医师言一味草药可抵御此症。同苏如故一并进山寻找,阿木留在芸香身边照看。苏府下人也进山开始寻找。

        苏如故的脸拧的跟麻花一样，冷汗一直在落。

        “你这是怎么了？放心,芸香有阿木他们在不会有事的。”林洛尘担忧地问道。

        苏如故不语。她本想请乔语柔医治芸香的，几年来都是如此。可是乔语柔却偏偏此时入了宫为贵妃娘娘调养身体。听说是为了再得龙子。

        可皇帝日理万机本就不能多多宠幸，高位的妃嫔都是年少时便入宫与皇帝一样早已年岁大了，得子何谈容易。

        乔语柔都感到棘手，自顾不暇。贵妃又怎会放乔语柔出宫给一个丫鬟看病。

        也只能试试林洛尘的办法了。

        他们决定分头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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