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八年与十年
姜御风也是一时兴起抢了白染。不曾想她竟是西梁百姓。他试图调查她在西梁的身份,却被藏的严严实实。
普通的百姓,怎么会查不到背景。
他猜测是白染的哥哥。可惜他挖不出什么。
他本是一怒之下带走白染,却不曾想她也是要逃出平襄城逃出北泽。也没料到她缠上了自己。
白染要求他帮助她接近西梁皇族。她要调查海难一事。
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母亲情人的弟弟的女儿,这辈分乱成这样,还指望姜御风帮忙,没针对她计较口舌冲突就不错了。
还不如当时掳走苏如故,倒是会更有价值一点。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无奈至极。他倒是看出林洛尘与苏如故有点奇怪。
总之,姜御风伤一好便甩开了白染。完全不理会她的意思,还威胁她少打皇室的主意。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疯女人。
回宫后,他仔细思考了这次事件。失控的主要原因还是苏如故突然喊出了母亲卢瑛歌的名字。还是苏如故说是西梁害死了她。
其实姜御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么想的。
他完全没有防备,自己最深的秘密,最深的一道疤,被人不费力地揭了出来。
他在西梁众人面前都伪装出了对卢瑛歌没有留念的样子,蒙骗了众人。
苏如故却毫不费力地戳中了他的心,痛楚拧巴的地方。
而白染后来的对峙,更是提醒他,卢瑛歌死了。
姜御风本想杀出平襄城,给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林洛尘一个下马威,为自己树立威名。即使死再多人也没关系,只要达成目标,尽情宣泄这八年伪装之辛劳。
结果却慌了心神,只得要挟火药一事草草出城。真是无趣。
其实,最要命的是,当时涌上一股无力感,他内心觉得要败了。
就像他当初没有救回卢瑛歌。
卢瑛歌自焚的时候,其实他都已经记事很久了,他一直觉得是该有能力挽回的。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
母亲自焚,不愿带上他。他想一起死,未成。
他前去找人帮忙拦住母亲,宫人们被母亲赶走,未成。
他去别的寝宫寻人帮忙,各个寝宫里的娘娘素来不待见他们母女,未成。
直到大火四起,他看见母亲在火海里跳舞,救火,未成。
事后他伤心地向宫人倾诉,他们却当笑柄传了出去,他想制止,未成。
他想讨父皇欢心,未成。
他不想被父皇安插在北泽,未成。
姜御风很想做好一件事。哪怕是杀出平襄城,哪怕是与林洛尘交手赢了,都可以使他发泄出来。可惜,事与愿违。
他把这一切归结到苏如故与柳虞的头上。不是他们林洛尘也不会抓住他,他早就溜出城了。
尤其是苏如故,他虽然不讨厌她。但姜御风想,如果她对林洛尘来讲很重要,那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喜欢了。
姜御风将林洛尘与陆亦琴当作北泽的对手,而他得先在西梁首屈一指,再去教训他们。
不急,这八年,他早已不是原来的任人宰割的姜御风了。
也许他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呢。姜御风想想都兴奋不已。
而被他甩开的白染,也慢慢恢复理智。深觉自己无能为力。如果真的有仇可报,白修然早就行动了。
白染渐渐逼自己释然。命运之数不公,她已体会得淋漓尽致了。
她准备回北泽,先去收拾一下过河拆桥的顾北。
不过,姜御风倒是在此之前又找到了她。这次不是要她救人,而是让她杀人。
“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调查过了,是端妃变动了你父母的航线。”姜御风自然说出。
白染抿唇。
“我自己不会动手的。你来做。”
姜御风笑她惜命,本就是他亲自来。
“其实你也怀疑到端妃头上了吧。毕竟看不惯先皇后以及她亲近的人,也就她们那些无所事事的娘娘。”
“多做几份毒药。必死无疑的那种。我来动手。合作愉快。”姜御风勾唇。
白染摇头。“做慢性毒药。慢慢折磨她们至死。此期间你还可以借此调查她们,她们都不会太干净,扳倒她们背后的家族。”
“我要她们死得彻彻底底。”白染冷笑。
姜御风挑眉。
“总算让我刮目相看一回。这事你来办,但你得在我身边办事。安排你去当我宫中宫女。”
“不。要贴身婢女。近距离看着她们痛苦。”
“随你。你可会服侍?”
“养过家禽。”
姜御风一阵黑脸。家禽……以后你便不敢这么嚣张了。谁来西梁皇宫都会压抑,谁来到我身边更会惨淡几分。
其实他本不想弄那几个女人,有无如今都威胁不到他了。不过,白染要是这么轻松回去了,他倒也不甘心。
白染的服侍倒是有模有样,端茶招扇磨砚,伺候穿衣,样样皆可,无论他如何刁难也没有几句怨言。
“为何又毫无意见了?话说,你被俘虏的时候也很淡定。当时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或者后来找机会杀了你吗?”
“习惯了。”
“什么意思?”
“之前流浪过十年才稳定生存下来,不久后却又失去希望,直到被哥重新找到。生存一直都在被威胁,习惯了。”
……
姜御风不知怎么接了。
是,海难后她无父无母,与哥哥失联。自己独自生存,艰难可想而知。
姜御风突然很想戏弄她,像是惩罚她太听话一样。
“那谋生途中,有没有干过玉香楼那种勾当?”
白染冷眼看他。
“看来被我说中了。贱蹄子,以后不许为我更衣。”
白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从头上劈下来,像是要把他劈成两半。
“稀罕。”
说罢转身就要不干了。毒药已经下了,在她们体内,早晚都会发作。
而姜御风已经习惯了白染在身边伺候着。他有些急了。
“不许走。怕你不擅毒性,万一被御医或者什么人解了毒怎么办。”
白染却说:“可以说我的医术一般。但下毒,很少有人比我更专业。不然你以为碰我那些人怎么死的。”
姜御风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白染的沉默。
“不喜欢说话?”
“嗯。”白染闷声一个嗯。想了想,“尤其是和你。”
“你要回去找谁?哥哥吗?”
“不是。你管不着。等她们死透了我便走。”
“你回去找谁?是你愿意说话的人吗?”
白染闻言这才对上他的眼睛。
“管不着。也许吧。”愿意开口说:特意回来取他命。白染没有说全。她不过是要回去惩戒叛徒顾北罢了。
而姜御风一看便是又误会了她的意思。
白染只想离开。“夜深了,三皇子就寝吧。”
“为我更衣。”
姜御风侧躺于塌上。
“父皇寻了多月的宝剑送来了吗?”
白染像是预料到他会提及。“送到了。不就是奖赏你的八年吗。”
“说的很轻松啊。”
“我的十年,也就四个字。”
姜御风每每都能在白染身上感受到刺激、势均力敌的感觉。原来是遭遇相似,铸就了些许共通之处。
“十年,除了医术,什么都不会?”
“是。不过一个人,我也能独活。”
姜御风翻身睡觉。
如果一个人,他也能独活。不过,除了武功,可能他也什么都不会。
他也懒得会。
“其余宫女不待见我,仿佛我是凭空出现抢活干的。”难得的是,白染说这话明显情绪更多。
她之前分明为了求生也在西梁皇宫待过。
为什么之前一直没见到过她?这回是因为他所以才会觉得那些针对很麻烦吗?
姜御风这才重新起身。黑暗中,一步步走向白染。
“你想怎么做?由我来惩戒她们吗?我可以让她们永远闭嘴。”
“不想如何。我也快走了。忍耐也快要结束了。”
姜御风见她又提离开,顿时烦躁不少。
白染笑了,冷笑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姜御风怒斥她。
发完脾气后,他问:“俘虏你时你说过你也曾在皇宫谋生,为何之前没见过你?”
白染笑了笑,难得笑了笑。
“八年与十年,也许是都太惨了,我们之间没有交叉点。”
姜御风很烦躁。
“现在有了。”
而片刻的安静后,他又问她:“知道太阿剑吗?”
“不知道。不读书。也不懂剑。”
……
姜御风还是睡觉去了。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而临睡之际,模模糊糊,却都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的十年与他噩梦的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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