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音乐楼
上完晚自习。程一行什么也没带,和陈琪和王星明打了声招呼就和许透走了。
许透送他到校门口,看他坐上车,和程一闻打了个招呼,目送着车开走才转身往回走。
只不过他没有往宿舍的方向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向音乐楼走去。
明天要过节,这个点学校的人基本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更别说音乐楼这种本来就没几个人的地方了。
冷冷清清的。
今天的天气一直暗沉沉的,音乐楼背光,从远处看黑黑的。只有大堂一盏应急灯亮着。
许透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走向三楼。
没等他走到三楼,就听楼上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
很简单的儿歌,是《小星星》,没有和弦,只是很随意的用单手在琴键上随意敲击着旋律。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上放光明
音乐楼的空荡,导致这首本来欢快的儿歌显出一丝可怖来。
但是许透面无表情,他双手插在裤兜里。
来到三楼,没什么光亮的走来里,他看到了唯一一个亮着灯的房间,许透走过去,敲了一下门,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
音乐声戛然而止。
林森背对着许透。
然后他好像是才听到声音一样,落在琴键上的手指停下,然后慢慢转过身,看着许透。
一脸的温柔笑意。
许透倚在门框边上,看着林森淡然的说:“麻烦别拿那种表情看着我,有点不舒服。”
林森闻言挑了挑眉,然后继续微笑着看着许透:“许透同学,明明你对别人都很温柔,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啊?”
许透扯了扯嘴角:“哦,觉得无聊。没必要。”
“说吧,叫我来干什么?秘密,你说的那个秘密是我喜欢程一行吗?想用这个威胁我?”许透站直身体,一步一步向林森走过去,走到距他三步远的地方,许透皱了皱眉,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
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林林老师。要是这个的话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你要说就随便。”
“哦,对了,说说你想说的事吧,我听听你叫我来想说什么。”
林森一时脸上表情有些精彩。
但是没多久他就恢复了正常,脸上再次挂上笑容。
“你真的这么坦然,不怕我告诉他?”
许透挑了挑眉。
“说和不说有什么关系呢?老师,你想想,他会信我还是信你啊?”
“既然这样,你还来?”林森问。
“当然是想知道老师要找我说什么了?”
不等林森开口,许透继续说:“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可以的话,我更喜欢威胁别人。”
许透的神色很冷清。
林森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这个人好像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对不起啊,老师,我其实找人查了查你家的事,对你之前的事多少有点了解。”
“在我看来,你很失败,你自己觉得呢?”
“就是不知道,喜欢的人被自己父亲欺辱的时候你心情是怎样的?作为男人,我觉得你这个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无能呢!”
说到这,许透冷眼看着林森,眼中是无尽的冷意和鄙夷。
在他看来,林森这种人根本就对他够不成威胁,这种人就像阴暗角落里的虫子,是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的。当他们的秘密被发现,他们就会失去冷静。变得歇斯底里。
林森一时间脸色泛白,嘴唇翕张,半晌才找回声音:“你你说什么?”
“你是觉得我很像你那个植物人的男朋友?还是说你现在只是缺少心灵寄托?所以今天把我叫到这儿来?”
许透看过简川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中的那个少年温柔的笑着,眉眼弯弯的样子是和自己平时表现的样子有一丝丝像。
但是他目前还不是很确定林森叫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多少也能猜出来了。
还真是无聊的把戏。
“林森。我不知道是那一点让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知道我喜欢程一行这件事让你拿捏我,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太幼稚了。是我之前高看你了。你这副样子真让人恶心啊。”
林森的脸色煞白。
他颤着嘴唇,他没有理会许透刚才的话,只是颤抖着说:“你知道小远?你怎么会知道的?”
许透闻言呼了一口气,冷声说:“其实这种事要查也很好查,不过我还真的替薛远感到悲哀,他的家人拿着你们给的封口费在国外过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起那个跳楼自杀的孩子当时是有多么无助。”
“林森,你真的喜欢他吗?他当时有和你求救过吗?你怎么做的?”
许透冷眼看着林森。
他再次想起了简川发过来的资料里那个笑意温柔的男孩现在却只能躺在病床上,日复一日,有可能明天会醒,有可能一年以后,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了
这个消息还是那天他让简川查那个在森林公园给他们打匿名电话的号码的那天晚上一起发到他邮箱的。
简川当时带人找到了薛放,据说薛放当时被从后腰捅了一刀,差点就没命,正好被简川派出去的人救了回来。
而薛放就是薛远的弟弟。
这些事都是薛放说的。而简川侧面进行了求证。
当年出了事之后,薛家人怕得罪林家,收了钱就跑到了国外。而薛放因为小时候家里穷,被自己父母丢给了爷爷奶奶照顾。
而他的爷爷奶奶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段时间他的父母也不管他,只有比自己大六岁的哥哥经常抽时间过来给他做饭。教他读书写字。
薛放的哥哥,也就是薛远因为学习成绩好,小升初的时候进了丰南二中。
那时候父母觉得家里有一个人读书就行了。
根本就不管薛放是否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这个二儿子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那时候开始薛远就拼了命学习,他的成绩一直是顶尖的,丰南二中会免除这部分学生的学费还会发奖学金。
但是薛远一直没有告诉家里人他有奖学金的事,他把这笔钱给弟弟报了名,让薛放也能上学。
然后还会抽时间兼职,在学校图书馆帮忙。赚的钱也都一股脑给弟弟上学添置需要用的东西。
而他的那对父母除了偶尔会过去老房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走变卖的东西以外,对薛放就像是看不见一样,让他自生自灭。
薛远心疼自己的弟弟,对他就更好了。
他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年了,成年了就能出去打工了。
他就能让弟弟过的再好一点。他甚至想过,要不要留在丰南读大学,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弟弟。
直到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薛远谈恋爱了,对象是一个男孩,他很安静,学习很好,弹琴很好听。
他叫林森。
薛远其实纠结过,他知道林家在丰南的身份地位,不是他可以企及的。
但是林森说他喜欢自己啊。林森追了他一年。
直到他生日这天,也许是气氛太好了,薛远答应了。
答应的那一瞬间。薛远觉得以后无论面对的是多么难的路,他都可以和林森一直走下去的。
两人确定关系后不久,新学期就要开学了,就在那天薛远把自己存下的钱清点清楚。
一笔一笔写清楚每一笔钱的作用。
然后从家里出来,转头去了老房子。
那里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远,但是薛远还是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然后下车又步行了很久才来到一片破败的平房区。
这里因为太偏僻了,平时只有一班公交车经过,时间半个多小时一趟。
所以薛远基本不坐车。他有等车的时间自己就走进来了。
那天,薛远做了四个菜,虽然不丰盛,只是些清炒包菜,西红柿炒蛋之类,但那是薛远能做出来最好的菜了。
薛放吃的很开心。
他马上就要上六年级了,一毕业,他也可以上丰南二中,他学习也不错,上了丰南二中说不定也能申请奖学金。
兄弟两人都觉得曙光就在眼前,好日子再向他们招手。
那天,是薛放最开心的一天,也是他最难过的一天。
白天还和他对坐吃饭的哥哥,晚上再见到的时候只是气若游丝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哥哥温柔的眉眼不再看向自己,他不再对着自己笑,他就安静的躺在那里。
身上盖着被子,脸色苍白的像是纸片一样。
脸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
还有露出的脖颈处也满是青紫。那时候,薛放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当时薛放不相信,明明,明明白天哥哥还好好的啊,怎么,怎么短短半天就就
他一时间觉得嗓子卡住了一样,不会吞咽,忘了呼吸,张着嘴喊了半天也喊不出声音,直到医生走进来递给父母一张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薛放大脑一阵缺氧,就那么直挺挺的砸到了地上。
等他迷迷蒙蒙转醒的时候,听到了父母交谈的声音。
“老大应该是不行了,我们不是还有老二吗?这些年老大背着我们偷偷把钱拿给他让他上学,那不也算是我们的钱?以后他不是还得回报我们?”这是父亲的声音。
“可是,老大这个样子明明就是”这是母亲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没真的怎么样吗?他还把人家林家家主头打破了呢!要我说,那可是五百万,这些钱,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
“而且,老大成年了,这事就算我们讨说法,能讨到什么说法?”
什么林家家主?
什么五百万?
薛放紧闭着眼睛,耳朵却竖了起来。
只听他母亲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不再犹豫,倒是有点愤愤的感觉:“我怎么养了个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去勾引男人?!算了,算了,他这个样子,我看多半也不行了,咱们也没钱治。就这样吧,拿了钱,我们带着老二走吧。离开丰南。”
“嗯。这就对了,我听说老二学习不错,估摸着也能有出息,没什么区别,大不了再养几年的事。”
薛放睫毛眨了眨,却没有睁开。
两个人声音慢慢消失。
直到房间里没有人之后,薛放才睁开了眼睛。
他还在医院。
今天他本来是为了把哥哥白天落在老房子里的钥匙送过去,可是到了家附近,却听小区的人们议论着哥哥,说什么他哥哥跳楼了。
他不敢相信,急匆匆找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幕。
薛放缓了缓,悄悄下床,顺着记忆找到哥哥的病房,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的是一个和哥哥差不多大的男孩拉着哥哥的手,在说着些什么。
然后他看那个人说完便埋头哭了起来,最后他起身亲了亲哥哥的额头。
转身的时候薛放早已不在门口。
林森并没有发现他。
直到林森的身影消失之后,薛放才从病房旁边的茶水间转身走了出来。
他推开薛远的病房门。慢慢的走到病床跟前。
床上的人依然是那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薛放面色沉凝。他缓缓拉开被子,扯开哥哥的衣领,果然,斑驳的痕迹错落在身上。
拉好衣服,盖好被子。
结合刚才父母的话,薛放这时候大概也明白了哥哥经历了什么。
薛放的眼睛迸射出了浓烈的恨意。
对于那对父母来说,自己和哥哥只是他们以后生活的屏障吗?没了哥哥?就想起自己了?那自己也没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放弃哥哥了?
从那天之后,薛放消失了。
薛家父母翻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薛放从那天开始,一直再用自己的方式想要为哥哥报仇。
许透眸色深深,他没有多少同理心,在他看来,薛远是看错了人。才会经历那些痛苦的事。
而林森,和他爸爸一样,成了一个人渣。
林森没有忽视许透的神色变化。
他突然向后几步,坐在了琴凳上。
低着头,许透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你刚来学校的第一天,那时候我在门卫室里取东西,看到了你,你的笑容和小远很像,都很温柔。我一眼就记住你了。”
“你知道吗?自从小远昏迷,我很多年没有见到和他那么像的男孩子了。”
“我当时就想,你可能是小远怕我太孤单,专门送来陪我的。”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现在不对我那么笑了呢?”林森突然抬头,表情狰狞,完全看不出平时的那种清雅感。
许透皱皱眉,一点映像也没有。
他以为那次食堂是他们第一次见。
“我每天都偷偷看着你,只有对着程一行,你才会那么笑。我也想你对我笑,你是小远送给我的礼物,我才是这个地方你第一个遇见的人,不是吗?”
林森状似有些癫狂。
“对了,你知道吗?那年,我带小远回家,我们拥抱亲吻,本来很美好的。”
“可是,可是我爸突然闯了进来,他把我赶了出来,自己却留在了房间。我那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后来我听见了小远的求救声,但是我打不开门,我使劲求着我爸,但是我爸不给我开门。”
“后来,小远打了我爸,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衣不蔽体的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我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的热切和希望。”
“可是,我爸喊着让我抓住他!我那是我爸啊,我害怕的爸爸,我不敢违背,我能怎么办呢?我我拉住了小远,就在他以为我是要带他走的时候,我却拉着他把他又一次交给了我爸。”
“呵呵,可耻的是,我看着这样满身青紫的小远,我竟然第一时间产生了兴奋感,而不是想着怎么解救他。我是不是很变态啊?”
许透皱眉看着双目赤红的林森。
他突然觉得今天不应该来的,他真的是闲的没事干。
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一会儿余年应该就要来接自己了。
不由的想要打断林森,他并不想听一个渣男变态的回忆录。
可是林森根本没给他打断的机会,自顾自的说着:“小远当时瞪着眼睛连挣扎都忘记了,他看着我,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我当时是后悔的,但是我爸已经把他重新拖回去了,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小远的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
“我的小远啊,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真的决绝起来却那么狠。一分钟都不到吧,我爸就把门打开了,我以为他良心发现了,但是我在房间里没有看到小远,我爸说他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他怎么敢的啊?哦,对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程一行也跳过,同一个地方。呵呵。不过小远没有程一行那么好的运气,他磕在了路边的石阶上,然后一睡就睡了八年”
许透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听到程一行的名字,又想起他曾经被这样的一家人逼到跳楼,愤怒涌了上来。
他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能做到同理心。
他只觉得薛远识人不清。
而这事牵扯到程一行,他不由的一阵后怕,要是当年程一行和薛远一样一睡不起,他该怎么办?
只是一个假设,即使知道现在程一行很好,许透的心还是漏跳了一瞬。
林森见状,嗤笑一声:“程一行可比小远幸运多了。他那哥哥这些年可没少给我们添堵。”
许透暗暗想,程家一家做不到扳倒林家,他得让简川加快速度了,林家一定得除。
见他不说话,林森突然起身快速凑近几步。
许透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皱眉看着林森。
林森笑着说:“许透,你再笑笑,就像平时对着程一行那样,笑笑好不好?”
许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森,脸色阴冷:“不好意思,对着你,别说笑了,我多看一眼都难受。”
林森闻言低下头,他嘴里嘟囔着:“这样啊?可是你明明是小远送给我的礼物啊,怎么能拒绝我,我爸说的对,不听话就想办法让你听话好了。”
林森突然抬起头。
他眼神阴恻恻的看着许透,嘶哑着声音说到:“许透,你说等我上了你,然后告诉程一行,他会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就没可能了?你是不是就只能对我笑了?啊?”
许透闻言一脸黑云,他发誓,他长这么大所有的自制力都用到现在了,忍着把人揍趴下的冲动,许透转身准备拉开门,他现在觉得自己不能和这个疯子再共处一室了,不然他可能忍不住会杀人
可是门刚被拉开,身后就有一支手伸出来,然后把门再次推上。
许透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乙//醚?!!!
许透不再多想,几乎是一瞬间,他伸手拉住林森的肩膀,同时一个膝击重重的顶在了林森的胃部,林森一疼,手瞬间松开了。
许透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然后抓住林森的衣服,狠狠的拉着他的头往门上连磕了三四下,直到林森头上溅出血,昏了过去,许透才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推倒在地上。
一向冷清温柔的脸上此时满是暴戾。
脸色黑的如同乌云遮掩一样。
堪堪靠着墙让自己站稳,然后掏出手机,眼睛已经花了,稳了稳心神,颤着手拨通余年的手机。
电话接通,余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透把电话放在耳边,但是现在已经听不清他再说什么了。
只能不断重复:“音乐楼三楼音乐音乐三楼”
然后电话掉落,许透靠着墙慢慢滑落。
晕倒前最后一刻,他想:应该一开始就把这个变态揍一顿的,打的他爸都认不出来最好。
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学校里竟然敢做这样的事
大意了
然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而许透脚边不远处的林森,满头鲜血,昏迷的彻底。
此时音乐楼三楼,只有钢琴教室里的灯幽幽的亮着。
静谧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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