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走在前面的顾念没有注意到自己助理在身后的动静，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思考着，从苏瑾手里要回自己拿出来的外套。
“你”
如果说刚刚是为了方便她收拾东西和关门，现在她手里都空着，应该还给她了吧。
“嗯？”苏瑾看着手机，简单地回应了一声。
“外套。”
说着，顾念就要伸手拿自己的外套。
“哦，给。”
等到两人都到了海边，剧组专门搭建起来的露营区时，大家伙都已经玩嗨了，不少人就着沙滩上的剧组开的灯光打着气排球，有人则是游着夜泳，甚至还有人搬来了音响和话筒，摆在人家的饮料吧台前面，唱着露天ktv。
苏瑾一到场就被导演叫走，顾念看了看有些昏暗的运动区和明显多明亮的娱乐区，最后在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露天ktv附近，找了个位置，静静地听着她们唱歌。
徐知薇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了。
“我看见群里说了，今晚会在海边组局，你现在搁哪儿呢？”
“诺，听一听，能听到人唱歌吗？”顾念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吧台，懒洋洋地说。
“你在外面？海边？”徐知薇猜测着说。
看了看离自己大概也有着百米远的海水，估摸了一下，“差不多吧。”
徐知薇对今晚的活动还是充满好奇的，“好玩吗？”
“还行吧，不是很无聊，也不是很好玩。”
靠着吧台还是太累了，顾念转过身，趴在吧台上。
一直听着顾念懒洋洋的声音，像是兴致不高，徐知薇有点不解道：“嗯？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兴奋啊。哎，你是第一次去海边吗？”
“不是，不是第一次。”顾念愣了一下，回答道。
徐知薇有点惊讶，对于顾念的动向，她说不上基本参与，也算基本掌握，竟然还有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吗？那你什么时候还去过？”
“上次来是七八年前了吧，”顾念估算了一下上次来海边的年纪，不太确定地说，“我也不太确定了。”
“七八年前？”徐知薇也算了一下，忽然明了，“那不就是你去？”
“嗯，”顾念点点头，“就是我治疗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医生建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修养，他们就把我带到这边来了。”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自己对于那一段时间的记忆，更多的是一望无际的黑，一个陪伴了她很久的温柔声音，以及自己能够恢复视力之后看见的那一片海，和手里的那一副画。
随着时间的增长，现在连带的那片海，那个声音都已经逐渐模糊不清。
只有那一副自己保留了许久的画还是具象的。
不，其实也不是，还有一个感觉，至少现在还是清晰的。
那一种，不愿意再踏入这片风景的心情，她还记得。
顾念想了想，就忽然笑道：“我那个时候还觉得自己不会再过来了，没想到，这次拍戏竟然还选到了同一个地方。”
“缘分不浅。”徐知薇了当地下了个结论。
顾念和徐知薇有随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部分时候都是徐知薇在说着话，说着今天又想到了什么样的主题，看上了哪一种颜色去吃饭的时候因为忘记和阿姨说不要葱姜蒜，导致自己要一筷子一筷子地自己挑出来的心酸事
殊不知，顾念的思绪早就不在电话上，而是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天
那一年，得知自己失明之后的自己，虽然知道这也仅仅会是短暂的，但还是经常处于一种失控的情绪之中，会害怕自己会有再也看不见的痛苦之中，会恐惧任何不认识的人的靠近，会抵触着和任何人接触，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只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
就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自己被带到了海边疗养，那个时候自己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海滩上散步，但是因为失明，爸妈给自己请的阿姨都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外面太久。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刮着微风的夜晚，自己因为待在房间里太闷了，自己从家里摸了出来，凭借自己的记忆，走到了离自己家不远的海边。
一声声海水拍打着沙滩的声音，也一声声地消除着自己内心的浮躁。
就在她赤脚走在沙滩上的时候，忽然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迫使她直接跌到在了沙滩上。
她看不见，只能用手摸索地探到疼痛处，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手上沾染到一阵湿润。
流血了。
她暗惊，心一下就慌张起来。
她试着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疼到动弹不得。
独自一人来到海边，现在又是晚上，自己还受了伤，眼睛还看不见，无疑就是把自己推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位置。
她只能焦虑地期盼着家里的随便一个人发现自己不见，然后赶紧来找自己。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她只觉得没一秒都十分的煎熬，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自己出来走这一次。
越想越觉得懊悔，鼻子一酸，眼泪也不停地冒出来。
就在她无措的时候，她听见了有人朝着自己走过来，鞋子踩在沙滩上的沙沙声。
她有些害怕，她不敢回头看，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摆。
她可以肯定，来人不是自己的家人，但是她不能确定来的是什么人。
她的心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一点点的被抓紧一般。
就在她乱想的时候，脚步声停在了下来，一道温柔清亮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吗？”
她看不见，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她只能凭借她听到的声音想象着有一个男人，正在蹲在自己的面前不远处。
她紧张地抿着下嘴唇，不敢答话。
“你的脚出血了，要我帮忙吗？”他又问。
她还是不敢应答。
许是看出来了她的防备和紧张，对面的男子好像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要怕，我如果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可以做了，对不对？”
顾念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这个情况，根本提防不到任何人。
忽然她就感受到自己的脚，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就要往后缩，只不过着一动，刺骨地疼就席卷而来，让她重心一下没有稳住，就要往旁边倒住，没有摔到她想象之中软潮的沙子之中，反而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怀。
“你小心点！”
害怕的情绪直接被疼痛洗刷，这个时候她也隐约感觉到了身边的人没有恶意，她紧紧地抓住手里的衣服，疼到不能吭声。
他抱着她，调转了一下她的姿势，好让他能看见伤势。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又要抓住自己的脚，许是怕自己再缩一次，这一次明显抓得更用力了。
她听到身边有开瓶盖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他说：“你忍一下，你的脚被贝壳刺进去了，要处理一下。”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一股冷水浇了下来，带来的刺激和疼痛，让她不禁喊了出来，眼泪又忍不住冒了出来，手里更是紧紧地又拽住人家的衣袖。
“好疼”
“一会儿，一会儿，很快就好了。”他温柔的轻声安慰道。
感受到自己的脚被纸巾一点点的擦拭干净，又被布条一样的东西捆住。
每一个动作就带给她一次刺激，刺激得她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不停地往外冒。
他简单做完简单的包扎之后，才低头看抱住自己怀里小声抽泣的女孩，不停流着泪，但又倔强地让自己不要大声喊出来，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拍着她的头继续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啊。”
顾念缓了一会，觉得自己在别人怀里哭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就想从他怀里出来。
没想到就被他按住，“不要乱动了，等下又疼。”
顾念怕疼惯了，也不敢再动。
然后她又听到了拧开瓶盖的声音，他有些犹豫的问她：“你要不要喝点水？”
“你要不要喝点水？”
身边忽然也响起一道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叠。
接着顾念的眼前就多了一杯水，让顾念完全地愣在那里。
“念念！念念！”
徐知薇也察觉到了顾念的长久地沉默，奇怪地喊她。
顾念被徐知薇的喊叫回了神，顺着杯壁上的手，抬头望去，只见苏瑾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念念！”徐知薇还在锲而不舍地叫着。
“啊，我忽然有点事，有空再说，你先忙吧。”
顾念不知道要怎么和徐知薇解释现在的情况，只好先匆匆地挂了电话。
苏瑾看着她挂完电话，还是愣愣地看着他，以为是她刚刚在接电话，没有听清，就又朝她递了递手里的水，重新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喝点水？”
“谢谢。”顾念有些恍惚地接下来。
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到底是记忆里的，还是现实之中的。
“你”
顾念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她要问吗？是巧合吧。
“什么？”苏瑾也喝了口自己拿过来的水。
“你怎么过来了？”算了，没有理由，不问了。
顾念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杯子，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不能来？”苏瑾笑了，侧着头问了一句。
顾念摇摇头，她现在还有点乱。
苏瑾问：“你还在想那天的事情？”
顾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件事情。
对啊，他也说自己很久以前就有见过他，那有没有可能
“算是吧。”
“那你想出来了吗？”
看着顾念犹犹豫豫地样子，苏瑾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杯子放在吧台上，“没事，慢慢想。”
“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顾念撇撇嘴，有些不满，有些无奈，有些无辜地问。
苏瑾弯下腰，凑到顾念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进，和顾念平视，肯定有无情地说道：“不能。”
顾念有些恼怒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恶劣地捉弄她的男人。
“要是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
苏瑾站直身子，朝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再说，忘记的人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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