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深秋的小道旁叶片都泛了黄，在阳光中跃动着。
裴琦偷偷看了眼身边清隽的翩翩少年郎，而后把目光移开，转向身旁的小道，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哥，我好遗憾你上大学的时候没能去你学校转转啊。”
裴玦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她：“嗯？”
小姑娘伸手接住从枝头缓缓飘下的落叶，背过身面对着裴玦轻笑。
“那可是全国最知名的高校诶！我本来想着说自己凭实力考进去，跟你做校友的。但可惜啊，我能力不够，分数线达不到，这个遗憾只能一直在咯。”
其实，我是想看看那时意气风发的你。
有时候很想跨过年龄的鸿沟。
如果我和你一般年纪，与你一起从小学念到大学，会不会就多了那么一点点的资格参与到你未来的生命里？你是不是也就不会一直把我当妹妹对待？
“我现在研究生也还在t大，你想来随时来就可以了。”
裴琦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呢！”
两个人顺着小道慢慢地往前走，感受着过往的风。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
走着走着，裴琦突然开口说道。
裴玦手揣在大衣兜里，转头看着裴琦，笑着问：“什么梦想？”
梦想和喜欢的人漫步在秋天的校园内，在落叶铺就的小道上牵着手宣示主权。
可惜，她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哥哥，这个梦想有极大的可能还没付诸行动就夭折。
而且，她不敢试，不敢赌。
因为失败的代价是连陪在这个人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她输不起。
摇摇头，掩饰过眼里的难过。
再抬头之际，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狡黠一笑。
“这个梦想我实现了一半，为了有一天可以让另一半成真，我要保密！”
裴玦失笑，抬手轻轻敲了小姑娘的额头一下，语气宠溺地道：“你啊。”
裴琦笑着闭上眼，挡住满满的失落。
这个宠溺的语气她听过太多太多次了，每次听都像有一根细针扎在心口，留下绵长的疼。
因为那份宠溺的背后是他永远把她当妹妹的关怀，是对她不能越界的一次次提醒，是不知道该如何将情感掩藏的无措……
“哥，我有点口渴，那边有个超市，我过去买瓶水，你就先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裴琦害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让潜藏已久的秘密露馅，落荒而逃。
等调整好情绪买完水回来时，远远地就看见静静立在树下，望着季节更迭的裴玦。
裴琦突然觉得，就能这么看着他，也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扬起笑，就要朝他奔去。
却在下一刻顿住脚步，悄悄藏于树后——
“学长你好，我想问一下，你有女朋友吗？”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站在裴玦面前，期期艾艾地问道。
裴玦愣了愣，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摇了摇头：“没有。”
高马尾的女生长得很好看，圆圆的杏眼很灵动，清纯又可爱，是十分标准的初恋脸。
在听到回答后，干净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裴玦却下意识地想起了小姑娘撩人的狐狸眼。
“那，可以加一下学长的联系方式吗？”
裴玦推了推眼镜，转头看了眼刚刚裴琦离开的方向，再次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有问题都没有办法咨询我的。我只是送妹妹来学校而已。”
妹妹躲在枝干的遮挡中，看着她们系的系花跑去找裴玦搭讪，心里发散着胡思乱想。
总有一天，会有个合适的姑娘光明正大地站在裴玦身边，穿上婚纱，挽着他的手，宣读着共度余生的誓言。
而在那一天，自己终究只能站在一旁，作为家属默默地送出不能逾矩的祝福。
裴琦突然觉得很心酸，明明先认识的人是她，但先认输的人也一定是她，因为她根本没有坦坦荡荡去爱的资格。
她很难过，她在记忆里追溯着时间，她想找到那么一个节点，能够让自己有机会捕捉到那枚月亮。
可是，如果没有寄养在家，她也许就没有与他朝夕相处的这么多年，没有曾经那些充满温度的记忆，她舍不得。如果寄养在家，她又永远只能是跟在身后长不大的小孩儿，只能是宠溺着成长的小妹，连一次搭讪表白的机会都不能有。
翻找来翻找去，想拥有一个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都无从寻觅。
果然，她只能是借着水面暂时窥探皎皎明月。
暗恋终究也只能是藏在一个人心里咀嚼的甜与涩，是埋葬着自己的无疾而终。
裴琦悄悄地探着个脑袋，看到系花离开后才收拾好面上的表情，往裴玦那边走去。
开心点啊！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跟大忙人一起在校园里散散步的机会，怎么可以垂头丧气地过完这一天呢？
“哥！我回来了！”
裴玦往前走了几步，笑眯眯地看着飞奔而来的小姑娘。
“诺，水给你！”
裴玦接过水拧开瓶盖，又递了回去。
“嗯？这瓶是给你买的，我自己有一瓶了啊。”裴琦说着还晃了晃自己手上抓着的矿泉水瓶。
裴玦摇摇头，拿过裴琦手里的水，等她接过手里已经拧开盖子的水后，再把另一瓶的盖子也给拧开。
“我知道你买了两瓶，帮你把开。”
裴琦愣了愣，她刚刚手上打滑，没能把瓶盖拧开。原来他都看到了吗？
她一直都知道裴玦很暖，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别人，小到递餐巾纸、拧瓶盖的细节，他都能注意到。
但，第一次觉得裴玦的这份暖有些碍眼。
他对谁都很体贴，对谁都很温暖，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个独一份。
裴玦开完瓶盖就看到小姑娘捧着个开好的水瓶发呆，疑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七七？怎么了吗？一直盯着这瓶水看。”
裴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怎么，不小心走神了。”
“在想什么？”
裴玦打开盖子喝了口，随意地问了一嘴。
“没想什么啊。”
话是这么说着，眼里却还是有些没神，仍旧心不在焉。
裴玦：“你是在想刚刚那个女生跟我说话的事吗？”
嗯？
裴琦连忙摆手。
她确实不是在想那个女生，主要在思考的还是身边的这个人。
“我没有，哥你这么帅，又这么优秀，有很多女生欣赏，想要找你搭讪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正好碰到了那个喜欢的女孩子，我作为你妹，你要告诉我啊，我肯定替你开心！”
越说越觉得心里堵得慌，索性故作轻松地转过头去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
裴玦看着小姑娘别别扭扭的样子，在眼镜的遮盖下轻轻一笑，生出了一丝故意逗逗她的心思。
“哦，这样啊。那，七七希望有个什么样的嫂子？”
暗恋的人问自己他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裴琦觉得自己这情况太离谱了，赌气地回答道：“温柔的，清纯的，可爱的，体贴的，孝顺的，不要有太多的小脾气。你很忙，她要能理解你。这些标准够不够？”
小嘴叭叭叭跟连珠炮似的吐了一大串，裴玦觉得某人怕是自己都没记住说了些什么。
轻笑着点点头：“好，听起来还挺不错的，我记住了。”
好了，这下更生气了，她刚刚的话没过脑子，前面几个标准几乎就是悖着自己长相去的。
“哦。”
心不甘情不愿地随意“哦”了一声，然后就把头扭过去，不再去看旁边的人。
裴玦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小姑娘又在自己闹小脾气，掩着嘴低笑一声，被风吹散了。而后安安静静地陪在裴琦身边，顺着长长的小道慢慢悠悠地溜达。
沉默着走了一会，裴琦自己先憋不住了，扭过头，一脸认真地觑着裴玦。
“你刚刚问我希望你给我找一个什么样的嫂子，那你自己呢？”
“嗯？”裴玦怔了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裴琦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我自己？”
裴玦很高，比一米七二的裴琦还要高了大半个头。
小姑娘微微仰头，执拗地盯着他。
“那你自己的标准是什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面前的女孩眼睛很亮，倒影里全是他。
看出来这个问题她很在意，裴玦不敢再开玩笑，插科打诨过去，也收起了笑，准备认真地回答。
“喜欢就是喜欢，感情从来都是不知缘由的，有标准就说明，不会是我想要的那个人。我的喜欢就是没有束缚条件的。因为是你，所以是你，永远是你。”
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好了，干嘛纠结这个啊，又不是以后就不要你了，万一我这辈子都不谈恋爱不结婚呢。”
裴琦眨巴眨巴眼睛，噘了噘嘴：“那你刚刚还说听起来挺不错，以后就按那个标准找。”
裴玦失笑，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逗你的。你那标准完全就是在赌气，按着自己长相的反方向说。怎么，原来我家七七嫌自己长得不好看啊？”
“我没觉得自己不好看，但是你们男生不都更喜欢那种清纯可爱的小白花吗？”裴琦闷声闷气地嘟囔着。
一片落叶轻轻巧巧地落在裴琦的发顶，零零散散的光打在嘟嘴生气的小姑娘脸上，明媚动人。
“谁说的啊？”裴玦伸手替她把强行加入的“毛”从脑袋顶上摘下来，“我们家七七不也是个披了层狐狸皮的小白兔吗？笨笨傻傻的，哪不可爱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裴琦仰着个头，气鼓鼓地瞪着裴玦。
“而且，不是每个男生都喜欢小白花啊。”裴玦看着小姑娘，轻笑道，“我就更喜欢妖艳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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