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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以言法来证


韩偃和甘梨都保持沉默。

      对前者而言,也理应沉默。

      毕竟姜望读取常祭酒的记忆,确实是帝师同意的。

      那么姜望手段是否过了些,与他也没有太大关系。

      何况帝师已经在这里。

      他甚至都没想姜望是仙是妖的问题。

      并非想不到或不懂,而是纯粹不想。

      因为在他看来,想这些有什么用?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答案。

      有那功夫,还不如修行自身呢。

      甘梨的沉默,是他暂时不知道说什么。

      姜望要帝师言出法随让常祭酒说实话,这的确比读取记忆更简单干脆,但前提是,常祭酒真有问题,否则姜望就占不了丝毫道理。

      所以他不好说阻止或同意。

      谁知道姜望是已获悉某些事,只需要一个更确凿的证据,还是真的纯粹在赌?

      后者自然需要及时止损,免得把问题搞得更严重。

      但若是前者,甘梨当然没理由阻止。

      见姜望态度坚决,他以为或许应该是前者?

      而帝师此时有些犯难。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同意二字,但意思其实是这个意思,再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作为堂堂帝师,哪能如此?如果没有韩偃,没有甘梨在场,他这么说还行。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侯爷读取了常祭酒的记忆,并无问题,以言出法随来证,想来亦如是,我也不说把侯爷怎么样,但常祭酒受到的伤害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帝师爱惜李神鸢的儒门资质,可在李神鸢之前,常祭酒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哪怕有了李神鸢,其实也没有太大变化,因为他看重的只是李神鸢的资质。

      于情于理,他都得给常祭酒讨个说法。

      若是常祭酒的错,他不会偏袒,但是姜望的错,他也必然讨个公道。

      姜望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点头说道:“一口唾沫一个钉,我绝无二话。”

      他是没证据能证明,可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

      哪怕到最后真冤枉了常祭酒,他道歉也是应该的。

      但如果事实真如他所想,费了这么多功夫,常祭酒隐藏的手段之高,就相当匪夷所思了。

      且此般手段与力量无关,是单纯的城府够深。

      把自己生平一切不好的东西都隐藏的干干净净,没有借用任何外物,那说明什么?

      说常祭酒从记事起就开始隐藏自身太夸张了,但必然也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到现在已是耄耋之年,都丝毫不露破绽,那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虽然世俗的耄耋之年,修士真愿意的话,也只是一次闭关的时间,可世上鲜少有真的闭关这么久的,何况常祭酒也没有闭关,他是完完整整生活了这么多年。

      姜望心里也有忐忑。

      既有常祭酒存在问题的感觉,也有因事实而存在的不敢相信。

      所以他才需要无比确认。

      现在就是等着常祭酒醒来。

      虽然可以把他叫醒。

      但毕竟伤到了神魂。

      帝师不会愿意。

      都这个时候了,姜望也不怕多等一会儿。

      等待期间。

      魏紫衣和陈重锦先后到了居舍外。

      常祭酒在昏迷着,姜望等人坐着,偶尔说句话,大多沉默。

      此般画面,在陈重锦眼里,那是相当怪异。

      鱼渊学府的掌谕们早就渐渐聚集在此。

      在神守阁修士口中得知情况,他们也都保持安静。

      但看向姜望的目光有些不善。

      哪怕姜望其实也算鱼渊学府的门生。

      可实际上,姜望刚就读鱼渊学府的那一日,就先和陆玖客打了一架,虽然也是因常祭酒而起,再到后来,姜望都没怎么来过鱼渊学府,这次回来,又闹了一出事。

      鱼渊掌谕们哪会对姜望有什么好印象。

      没有借着仙妖一事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结果姜望蹬鼻子上脸啊。

      他和常祭酒的事,鱼渊掌谕们没有过多了解。

      但很清楚,常祭酒不止一次解释。

      而且姜望都已经读取了常祭酒的记忆,还要找事,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正常来说,姜望的确很不地道。

      所以姜望也说了,得知真相后,确定常祭酒没有问题,他会道歉,甚至可以任由帝师处置。

      常祭酒的神魂是轻微受损,又有韩偃出手稳固,因此并未昏迷太久。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很快就被吓了一跳。

      屋里都是人。

      屋外也是人。

      这是干啥呢?

      甘梨率先说道:“很抱歉,现在并非关怀的时候,还需麻烦常祭酒配合一下,让帝师以言出法随向浔阳侯证明,如果常祭酒是无辜的,我神守阁会见证,让浔阳侯向你致歉。”

      帝师微微蹙眉,但也没有提醒甘梨话说的不全。

      而有鱼渊掌谕忍不住说道:“明明错在姜望,哪有一直让常祭酒遭罪的道理?常祭酒才是受害者,姜望简直欺人太甚!”

      帝师无奈。

      姜望有没有错不说,只让常祭酒配合,听起来确实不太对劲。

      可真相就在常祭酒身上,能咋办呢。

      而且言出法随是肯定不需要遭罪的。

      何况姜望话都说了,今日就必须有个真相。

      帝师阻止了鱼渊掌谕们的吵嚷,看着常祭酒说道:“无碍,待确凿的答案摆在眼前,任谁也无话可说。”

      然而常祭酒却陷入沉默。

      姜望眉头一挑,但他并未急着说什么。

      正在注视着常祭酒的甘梨,同样皱起眉头。

      莫非这里面真有事?

      但未有旁人觉察到常祭酒的异常。

      帝师话落后,视线便从常祭酒身上挪开了,因此毫不知情。

      他让鱼渊掌谕们都退到外面,准备施展言出法随。

      常祭酒只是低着头。

      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而就在帝师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常祭酒忽然身子倾斜,啪的一声倒下了。

      场间瞬时安静。

      接着有鱼渊掌谕不忿道:“姜望读取记忆的过程里,毫无分寸,伤及常祭酒的神魂,现在看来,问题很严重,常祭酒刚醒就又晕了,帝师,这件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很多鱼渊掌谕也随即附和。

      霎时,居舍外闹哄哄一片。

      帝师脸色有些不好看。

      唯有姜望和甘梨神色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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