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地大道

“华师兄，不知为何没有我少乾的叶晓？”武昭梁面色很是难看，表明上他少乾人数也不少，但根本暗藏玄机。
        最令他骄傲，也是少乾最具实力的弟子被排除在外，显然有意为之。武昭梁故而迫不及待追问，叶晓在一旁低下头，尴尬地脸色通红。
        “是啊，伯益，这份名单倒也妥帖，只独缺了叶晓一人，他在会试比武中，还是在战胜魔族中，表现不可谓不优异！”太易真人也按捺不住，心生不满。
        “师父，弟子对叶晓并无意见，只是……只是此子颇具争议，一则先前会试中，曾化身入魔，伤了人不说，更暴露出凶恶的魔相。二则他又怎会与魔刀一同出现魔君脚下，怕也是魔性发作，要投身魔族，幸好我等拼死力战！”
        华清阳隐去叶晓的功劳，却尽挑出了不清不楚的实事，“对于似这样的人物，弟子不敢贸然列入名单，也是担心养虎为患！”
        “你！怎能如此混淆是非？这孩子从小被师叔带入紫薇宗，底细我们都知道，他体内受魔气污染，你我都曾为其疗治，怎可能是魔族？”
        武昭梁气得面红耳赤地质问道，但华清阳向下面的弟子们使了个眼色，一位黑衫玄裳的道士站出来。
        “这位叶师弟与弟子对攻之时，使用的全是魔法，根本就是魔鬼，完全失去人性，弟子也被他的样子所惊吓！”那青年道士正是乔尽庵。
        “似乎叶师弟也无法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发作？发作起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他描述起当日比武的一些情景，又给出他自己的判断。
        “太师父，武师叔恕罪，弟子斗胆猜测，那邪魅的魔气是否会招引魔族，也未可知？毕竟魔族大军来袭，正是他魔气爆之后！太师父更是因为救他受伤！”乔尽庵说完，很快地向四处看看，低下头退回原位。
        “住口！休得胡言！”武昭梁怒不可遏呵斥道，“莫不是你先前败在叶晓手下，怀恨在心，有意栽赃！华师兄，你这徒弟品行不修、心术不正，怎可让他信口雌黄？！”
        “太师父，师父，乔师兄无凭无据，怎能血口喷人？我……也无意成为内门弟子，只求安心修行就好！”叶晓忍不住出列自辩道。
        “什么？”“莫非是他魔气爆发，才引致的魔族进攻？”“不会在入魔之际招来了魔头吧？”“也许是魔性入体，也可能是魔族安插人类的奸细？”“谁知道呢？”
        但这时候大殿上已有窃窃议论之声，周暮云等人均感觉到今日紫薇门内的气氛有些反常。
        “昭梁，稍安勿躁，为师自然相信叶晓！”太易真人先安慰下武昭梁。
        “伯益，天乾峰的子弟何时变得如此鲁莽，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都是同门师兄弟，知根知底，以后这些话儿切不可再说！”又对华清阳训诫了一番。
        “师父，昭梁师弟，叶晓也是我从小看到大，况且与我家华桂之还有婚约，我也一样疼爱，这么做完全出于公心。你们也都看到，六脉会试他虽表现优异，但很明显，他无法驾驭那些奇怪的力量，甚至反被其控制心神，屡次伤人，我可曾胡说？”华清阳不紧不慢接着说。
        “更让我怀疑的是，那天魔刀出现，叶晓与魔头、魔刀之间奇妙的感应，他还能说是我辈修道之人？他到底是人是魔？若是我等置之不理，更助其迅速提升修为，是福是祸我们也难以把握！师父，为稳妥起见，我以为此子应专务学理经文，以修心养性为要，不可再进修什么功夫法术！”
        华清阳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一开始就站在所谓的全局高度考虑问题，咋听之下很有道理，让人不知如何辩驳。大殿内忽然一阵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
        “弟子，愿以身担保，叶师弟为人善良，定然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众人一看，大堂上一人单膝跪地，却是云乾峰的黄擎苍。
        他信誓旦旦，要为自己的小兄弟出头，他心里明白，纵然华清阳说得巧舌如簧，可实在包藏祸心，叶晓对紫薇宗有功而无罪，今天因为莫须有的由头，被无端诟病污蔑，算不准以后还会被赶出山门！
        周暮云见爱徒如此作为，眉头一皱，也没说什么，眼神中还有几分赞许。
        “弟子，也愿以身担保！”李苦深一看，不肯落后，也跟着跪拜下去。
        “弟子，也愿担保……”更有不少紫薇宗的青年才俊，大多是少乾峰的人，以及云乾峰与黄擎苍交好之人。
        令人意外的是，玉乾峰的项婉行，此事儿与她无有关系，但此女性格直爽刚强，更钦佩有实力的人，不顾云暮雪的眼色阻止，也跟着站出来求情。
        备受众人瞩目的华桂之，站在一旁低头不语，一边是他的父辈，一边是名义上的夫君，这些天她开始重新认识自己的这位未婚夫，更重新看清楚身边的人。
        她脑海中不禁闪现，数日前，她与乔尽庵拜见华清阳，一进门却看见华清阳手捧着那古怪魔刀。
        “是我的，我的宝刀，谁也不能……抢走！”她听见自己的父亲，神叨叨自言自语，很是意外。
        当时她二人推门声惊醒了华清阳，他马上换了另一幅严肃表情，“金安，你伤势如何？你二人近来修行可有进展？”华清阳扯开了话头，师徒几个聊了起来。
        “师父，想不到那野小子出尽了风头，如今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乔尽庵伤势刚刚复原，对于叶晓这位曾打伤自己的对手，始终怀有恶意。
        “哼！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想人模狗样儿的出人头地？你们也是不争气，平日里让你们用功修行，恁地让为师失望！”
        华清阳提到叶晓便十分气恼，不仅是因为他抢了头彩，更因为他隐隐担心，他深陷其中、如痴如醉的魔刀，莫名地对那山野小子有亲近感。
        “我……”乔尽庵听了师父的训斥，也想辩驳几句，他这些年下了不少苦功夫，可是结果摆在那里，也无话可说，只好红着脸支支吾吾。
        “爹，乔师兄一向勤学苦练，只是那个人突然爆发的奇怪术法，实在让人难以招架！”华桂之上前，为大师兄辩解道。
        “行了，此事不怪你们，但我们不能坐等他做大，此人久留紫薇必是祸害，要想办法剪除。”华清阳也不听他们解释，心绪有些烦躁。
        “师父，有何办法？”“爹，那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何必为难与他？”乔、华二人同时道，意思却正好相反，两人都吃惊地看着对方。
        “桂之，当初你们惹下大祸，受制于形势，与他定下亲事，为父实在不想你嫁给那怪物！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们少有来往，料想也没什么感情！他日有机会，为父定要将其驱逐紫薇门，金安，到时候，你做好准备，配合为师行动……”
        华桂之回忆到这里，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叶晓，此时的他茫然无措，红着脸，低着头，有些窘迫不安。
        太易真人看着厅堂上为叶晓求情的门人，微微一笑，“你们可知，我为何总是强调修者以修心为主、修法为辅吗？”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大堂之上无人应答。
        “暮云，你来说说！”太易真人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云乾峰首座周暮云身上。
        “师叔，弟子也是听天云师父说过，有些入魔的大魔头，本是我修士中的精英，只因追求长生不死与天下无敌，自甘堕落于权势，沦为魔道。其中不乏有佼佼者，天赋道法已与先民时代的真皇不相上下，可是终归心术不正，偏离了修真大道！”周暮云不紧不慢答道。
        “不错，暮云所言甚是！你们可知这魔君赵何首，他本是长老院最年轻也最有天赋的大修士，可他只追求修为增长，从不善护心念，修身养性，最终陷入魔道！诸位，一样是修习长生不老之道，何为鬼魔？何又为仙佛？”太易问道，大堂上忽然变得安静，无人应答。
        “黄擎苍，你说说，刚才你第一个为叶晓担保，你们师兄弟情深义重，颇有几分江湖侠义之气！”太易笑着对黄擎苍道。
        “太师父，我跟叶师弟一起修行已有十年，敢说十分了解他，绝不是魔国奸细，适才弟子着急，言行失礼又失宜，请太师父、各位师叔伯原谅！”黄擎苍处乱不惊，面对大场面有礼有节。
        “至于何为魔，弟子以为追求大道便是仙佛，而一味追求力量，乃至于人间权势的便是魔！书上说，要以菩萨心肠行雷霆手段，弟子以为哪怕所用的是魔功，但为的是救人，我就认为他行的是正道，如果所用的是道法，结果却伤人害命，我就认为他是魔道中人！”
        “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敢于坚持，不错！小小年纪能有这般领悟，说得好！”太易真人很是满意，称赞道。
“我们修真之人本意是天地大道，法力仅是过程中的附属品，不忘初心所在，内修仁德，外修道法，即是仙佛之路！魔者舍本逐末，只求功法强大，为长生不老吸食人魂精气，可以说不择手段！”太易真人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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