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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放过是解脱


  栾井儿问丘蔚雪“喜欢”,可谓是倒数第一问倒数第二,一个敢问,一个……还真的挺敢讲。

  丘蔚雪非常不吝赐教,抓着栾井儿就侃开:“这个我可太有发言权了!据我看过你的所有小说,还有我自己的恋爱经验,其实说起来差别不大。”

  栾井儿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眨巴的眼睛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求,就差再拿个本子握个笔,丘蔚雪说什么她记下什么。

  “小说里的爱情吧,更可歌可泣、情绪饱满,至于实际生活中的喜欢,可能就比较隐秘,也比较细水长流一点。”丘蔚雪讲的头头是道,“当然,也会存在打着喜欢的名义,却做出了伤害的事情。小说里有,现实生活中也有。比如……”

  丘蔚雪顿了顿,看向栾井儿八卦一笑,“宋杰琛。”

  “他做的哪件事,不是嘴里高喊喜欢你,最后却频频伤害到你?”丘蔚雪精辟总结道。

  默了半分钟,丘蔚雪忽然凑近栾井儿,轻皱鼻子,疑惑问道:“不过令我不解的是,他次次这样……唐突,你为什么不揍他呢?”

  “我记得之前你给我讲过,大学时候有人喜欢你,对你死缠烂打还动手动脚,然后你就把他揍了一顿。……虽然,宋杰琛没有行为过激,但怎么看他都比那个男生更过分诶!”

  丘蔚雪托腮瞧着栾井儿,吃瓜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其实,我有想过揍他的。”栾井儿干声似是辩解,“但是,现在他代表栾氏,我代表井氏,好像没办法抛开这些很单纯地揍他一顿。”

  说完,栾井儿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底气,更别提旁观者丘蔚雪了。

  听完栾井儿的解释,丘蔚雪咬唇静默,斟酌好一会儿,才试探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她问栾井儿:“你不会,喜欢他吧?!”

  栾井儿愣了愣,随即摇头,语气淡漠回道:“怎么可能?我没把他摁地上摩擦都不错了,怎么会喜欢他?”

  “可是你不知道喜欢人的感觉。而且,你又这样无限纵容,很难不让人觉着你对他一直开绿灯,不是有点说不清的东西在。”

  丘蔚雪分析的听起来很有道理。

  栾井儿张了张嘴,忽的发现再多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于是索性噤了声,支头陷入沉思。

  问丘蔚雪的问题没有怎么解决,倒是被谈了八卦,而且好像又有了新的问题。

  但有些问题不会一直无解,因为问题中的另个人也在寻求答案。

  晚上,宋杰琛趁着丘郁不在州城,约了栾井儿吃晚饭。

  本着解决问题的想法,栾井儿欣然应下赴约。

  不知道宋杰琛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一掷千金包下了溪庭顶层的空中花园,大手笔尤像有一次的丘郁。

  “知道你喜欢看夜景,也喜欢花。溪庭的空中花园是州城观赏夜景的最佳点。”宋杰琛领着栾井儿走进电梯,语气放的极其温柔,“之前我只是个小导游,没有能力带你来这里。但现在,我可以了。”

  这话说的歧义颇多,好像是栾井儿曾经要求过他要来这里一样,所以他才斥重金也要达成栾井儿的愿望。

  然而这一切只是宋杰琛的自我感动。

  栾井儿的表情有瞬凝结,抿唇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没有直接怼在宋杰琛脸上。

  电梯很快到达顶层,莫名的,栾井儿脑海里浮出来丘郁的脸,心里闪过一帧又一帧上次丘郁带她来这里的场景回放。

  想着丘郁,栾井儿听见宋杰琛说:“井儿,闭上眼,我有惊喜要给你。”

  话落,没容栾井儿反应,一只手就盖在了她的眼前。

  眼前的漆黑再次唤醒栾井儿为数不多的被蒙眼的经历,是和丘郁一起的两次——在密室逃脱、在庄园顶楼的520。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栾井儿没办法对宋杰琛堆筑起信任,可明明他们认识的年头比和丘郁认识要多上很多。

  极其不舒服的被宋杰琛蒙眼带到顶层门前,在感受到有温热夜风裹着花香袭来,栾井儿辨别出她现在应该是在花园门口了。

  “井儿,我上次不是情绪上头提的要求,我一直都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宋杰琛说着发自肺腑的深情告白,随之把手从栾井儿眼前移开。

  栾井儿没有回应宋杰琛的表白,先是看了眼眼前宋杰琛精心准备的,摆成爱心的蜡烛,还有花坛旁边漂浮的气球。

  老土的浪漫,却压根没有打动栾井儿的心。

  此时此刻,栾井儿跑神想到上午和丘蔚雪的聊天。如果丘蔚雪现在也在就好了,她会让丘蔚雪实时监测她的心跳,根本不会失控加快,也不会停跳漏拍。

  她就是说了,她不喜欢宋杰琛的,是不会心动的。

  之所以没有揍他,完全是……

  正越跑越没边儿,栾井儿忽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不仅被牵住,对方甚至还在手指不断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这个刹那,栾井儿又有了想揍宋杰琛的冲动。

  挣脱两下没挣开,栾井儿冷了语气,“松开。”

  “在我动手之前,宋杰琛,麻烦你松开我。”栾井儿偏头视线点点自己被迫和宋杰琛交握的手,声音冷厉淡漠。

  瞟到栾井儿眼里的确有厉色,宋杰琛只好松开了手。

  “抱歉,井儿。我以为你不说话是默认,所以……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我还给你准备了其他惊喜。”

  看着宋杰琛脸上是藏不住的成竹在胸的得意,栾井儿瞬间下了决心。

  她侧身后退半步,在烛光掩映里,决绝道:“对不起,宋杰琛,我不喜欢你。”

  “首先很感谢你准备的这些惊喜,但是我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而且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源自喜欢,真的是来打动我的么?”

  “当然。井儿,你可以怀疑所有,唯独不能质疑我对你的爱。我为你做了许多事,你听我细数给你……”宋杰琛有些急切,有点语无伦次要向栾井儿表功。

  然栾井儿摆摆手,没有听宋杰琛狡辩。

  她想,也许在第一次和他一起带团发现端倪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然后慢慢淡掉。

  “宋杰琛,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哪些事是你做的么?从半山腰开始,栾歆哪次针对我你没参与?……还有今天上午的投资款,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不是你克扣手里,又想像何岫那次一样故技重施?”栾井儿语气重了几分,眉间也染了些愠色。

  在宋杰琛想措辞的这几秒里,栾井儿接着开口:“宋杰琛,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在你走的路上,只有我,没有事事如你所愿。你可能,仅仅是想让我向你低头,承认——你很厉害。”

  栾井儿不是不认可宋杰琛的喜欢,而是她回看和宋杰琛大学认识以来的桩桩件件事,悄然发觉也许在大学时候,他的确喜欢过自己。

  只是那个时候栾井儿情感过于迟钝,并且脾气时常不太好,所以忽略掉了。

  至于后来毕业,直到现在,栾井儿真心不觉着宋杰琛的所作所为是在向她传递喜欢的讯号。

  除非宋杰琛的喜欢和栾歆一样畸形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喜欢的人往“死”里搞?!半山腰那次,如果不是丘郁,她可能真的已经……

  不知道今晚是第几次想到丘郁,栾井儿暗暗叹气,视线略过脸色难看的宋杰琛看向花园之外的黑夜。

  看了片刻,栾井儿打破短暂的安静,决定结束今晚的“闹剧”,也是希望就此结束所有的闹剧。

  她道:“听说栾氏不久之后要迁移枫国,也许你应该想想之后的路了。宋杰琛,如果不是栾歆在你前面挡着,现在你可能就在里面陪她了。”

  “我放过栾氏,也放过你。你考虑考虑,是不是也放过我,放过自己。”

  说完,栾井儿转身离开了空中花园,留宋杰琛自己好好想明白。

  走到电梯间,栾井儿拿出手机又放回包里。她突然不想叫车了,想自己轧轧马路,随便在街边买个小吃舒缓下心情。

  经历这么多事情,心态上变化许多,尤其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沉下心拒绝了一个人,栾井儿需要时间来适应。

  走出溪庭,栾井儿低头径直向前,没注意闯进一个胸膛,绵软的衣料和及时挡过来的手让她没有撞到鼻子和头疼,反而闻到了熟悉的淡淡香水味。

  “怎么走这么急?后面有人追你么?”丘郁有些好笑的声音从栾井儿头顶传来。

  应该是奔波的缘故,所以丘郁的嗓音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还有些长久不喝水的干涩沙哑,但是听来莫名低沉好听。

  好像闷重却有规律的鼓点,合上低音提琴,击打耳膜的每一下都是片刻心动。

  栾井儿应声抬头,今晚频频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失神了半分钟,盯着丘郁淡笑的唇边弧度看。

  揽着怔然的栾井儿从门口离开站到旁边,丘郁不由加深了嘴角弯弯,问道:“你怎么会在溪庭?和朋友吃饭么?”

  “没有。”栾井儿终于意识回笼,轻摇头,瞧了瞧丘郁,问道:“要一起吃饭么?我有两个事情要讲给你。”

  “好啊,我也有事情讲给你。”

  两人从溪庭门口走远,依旧维持着丘郁抬手虚虚圈着栾井儿后背的姿势,被下楼也要离开的宋杰琛看了正着。

  这一刻,宋杰琛意料之外,但却情理之中的释然了。

  放过是解脱,于栾井儿,于他。

  与其被栾井儿讨厌的记一辈子,宋杰琛想明白,或许现在收手被栾井儿还能记点好的放在回忆里,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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