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观海的牢狱生活（下）
“糟糕，被出卖了。”
见到锦衣卫进来，观海浑身不由得一紧，手慢慢插进了袖子，里面暗袋里藏着伪装成法器的短刺，随时可以抽出来作为武器使用。
他抄着手，笼在袖中，目光下垂，呼吸放平稳，绷着身子，等着锦衣卫番子们过来。
谁知这番子压根没搭理他，而是高声问道：“谁是李四海？”
众人不知好坏，没人敢应答。
那番子一皱眉，补充说道：“你亲家把你保出去了，跟我走吧。”
话音未落，里面某间牢房里一人连声应道：“我就是，我就是李四海，在这儿呐。”
后面一个衙役过去，把牢门打开，将那个幸运儿放了出来。
原来不是奔自己来的，观海心下一安，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冤枉啊，大人……”
身边那个年轻人忽然猛地扑到牢门前，拼命地哭嚎着。
他这一带头，各个牢房里也随之哀声大起, 各种哭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叫什么叫？有那功夫，不如赶紧给牢外的亲戚送消息, 让他们保你们出去。”那番子拿刀鞘在牢门上用力敲着。
“军爷, 你给我外公送个信, 他一定能保我出去的……”
那番子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转身离开了。
送信是衙役们的活儿，锦衣卫没必要抢他们的饭碗。
当然，主要也是肉太少, 看不上。
那番子离开后，就有衙役进来，高声道：
“有要送信的，可以跟爷们儿说, 肯定能给你们送到。不过爷们儿总不能白干活，总得收点辛苦钱。爷们儿也不多要，在城内, 只要十两银子, 出城的，在县内要二十两，外县的五十两, 其他州的不送。”
这个黑心价大部分人都拿不出来, 气得众人直骂。
“就跑个腿儿, 你就要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衙役冷笑几声，“诶呦, 你可以不让爷们儿送信嘛，谁求着你了？爱送不送，就这个价。”
人在屋檐下, 不能不低头。
那些手头银子够数的，连忙把银子拿在手中挥动起来, 口中不住地答应。
“先给我送信，我这里银子够。”
那衙役不再搭理那群穷鬼，笑嘻嘻地来到有钱人身边，笑容满面地接过银子, 把各人的姓名、送信给谁、那人住哪、传递哪些消息等内容都详细记录在一个本子上。
等全部走一圈, 最后又高声问了几遍, 确定没人再出得起银子了, 转身欲走。
“等等，我外公家里有钱，你把消息送到之后，直接在他那里领银子就可以……”观海旁边那个年轻人不肯死心，双手紧紧扒着牢门，脸贴上去大声叫着。
其他人也都跟着喊，承诺可以在接收一方领银子，或者出去后一定给银子什么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那衙役扭头笑道：“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跑不了那么多家。我们先把这几家给了现银的跑完，回来再帮你们。你们先想好给谁送消息吧。记住了，越近越好。”
他说完后，扭头就要走。
那年轻人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他一把将身边的观海衣服抓住，大声叫道：“大师，我知道你有银子，你之前给那人银子我都看到了。你慈悲为怀，先把银子给我用，等我出去后，一定十倍百倍还给你。”
那衙役听到观海有银子，立马停下脚步，转头走了过来。
“哈哈，原来是位大师，失敬失敬。小人最是信佛，之前不知大师在这里，否则必然前来拜见。”他笑嘻嘻地单手做了个佛礼，“大师如果有消息要送，尽管交给小人, 小人经常去寺礼佛，和各家寺庙都熟着嘞。”
“差人大哥来晚了, 昨日小僧已经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守门那位大哥。他今天没来，想是正在帮小僧在外面活动关节。”
观海苦笑着, 还把僧衣口袋翻过来让那衙役看。
他是老江湖, 知道一旦被这群鬣狗盯上，如果不吃到肉是不会撒口的。
他又把口袋里剩下的一点散碎银子都取了，伸手递了过去，“小僧身上就只有这么一点银子了，差人大哥拿去买点酒喝吧。”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那衙役说着，伸手将银子接过来揣到兜里，“那我就预祝大师早点脱身离开了。”
“多承吉言了。”
那年轻人眼见希望破灭，如何能够接受。
他扑到观海身上，叫道：“不可能，你一定还有银子。快把银子给我。”
观海身上确实还有银子，但咱们可能现在拿出来。
他担心这年轻人与他厮打会暴露自己，于是一手按住年轻人的胳膊，一边说道：“少年人，你糊涂了。你想要银子，何必找我。你颈间的那块玉佩，至少值三十两。你拿他做抵，让这位差人大哥帮你送个信，还不容易？”
那衙役探头过来一瞧，见那少年脖子上果然挂了一个玉观音，那玉晶莹剔透，哪怕在牢中，依旧光泽饱满，确实是块好玉。
他嘿嘿怪笑着，“这玉确实不错，你若把它给了我，我替你跑上一趟也不是不行啊。”
那少年低头看了眼玉，叫道：“这玉乃是上好的羊脂玉，买的时候就花了三百两，怎么能就这么给你？”
他太年轻，没什么经验，他越说这玉值钱，那衙役对它就越眼热。
他阴阳怪气地道：“成，那你就跟你的宝贝一块烂在这牢里面好了。等你死了，咱来给你收尸，东西还是我的。”
这话正刺痛了那少年心中最恐惧的地方，他脸色变得苍白，哆嗦着，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伸手把玉摘了下来，慢慢向那衙役递了过去。
那衙役早就心热的不行了，不等他递过来，伸手入牢，一把将玉观音夺了过去。
他在手中把玩片刻，把东西揣进怀里，又取出纸笔，把那年轻人的情况记录了上去。
“还有没有人要用玉佩之类的值钱物抵押的？爷们儿今天心情好，一概收了。”
他得了甜头，就想照方抓药，再弄几个宝贝回来。
但他刚才那副嘴脸，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何敢把宝贝暴露到他面前。
他问了几遍，不见有人应声，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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