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无间
看到幸力的动作后，皇帝一惊，问道：“为何要在此刻杀了他，不继续听下去。”
盘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他们两个就明白了这个意思，一直走出了这个监牢，然后才开口对皇帝解释道：“有些话，不听比听到有用。我的这最后两句话，一句是威慑他，一句是挑衅他，他急忙反驳，就是想通过对我说一些辩解的词来巩固自己的内心，不至动摇，但是我及时的终止了他的辩解，就是想让他继续慌张下去。就像他说的，一旦意识被植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祛除的。我现在叫你不要想黄牛，你的第一个思绪，就是想到了黄牛的身上，对他也一样，给他知晓一个忽略的信息，他就会一直去思考这个，更妙的是，这个信息还是越想越真实的，我说话的字里行间都是透着关心小凡的意思，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以他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有所怀疑，对小凡有所保留的。”
“那你真的能劝服小凡，回来么？”既算是幸力的弟子，又能称得上是他的亲弟弟，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句。
“很难，小凡这个孩子，我最了解不过了，性格不但坚韧，而且执拗，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后悔，这次也是一样，既然他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只要蚩宴许诺他杀光所有虫族，替他报仇，他大概连生命都可以轻易的送出去。不过，我有意在无意识中，提到了一句蚩宴说话不算，而他自己也没否认，算是能为小凡争取点时间，不至于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至于想把他带回来，我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希望我在这里下的套，将来哪怕能让小凡产生是一丝的迟疑，也就值得了。不过，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过错，如果不是我坚持着说什么，小凡会对这个世界有大的作用，就不会把他留在这里，他也就接触不到蚩宴这个包藏祸心的人。要是我能不那么独断，稍微听取一些青姐和兀叔的意见的话，也不至于出现今天这个结果。虽然依然会被小凡憎恨，但是，但是至少他还是会站在我的身后。”盘酬低下头，把连埋到了双手之中。
皇帝看到这个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这么陪着站在这里，倒是幸力像是不读懂气氛一样，一下就拍在了盘酬的腰上，元气十足的说：“这是什么话，我还没见到过酬哥你这么失落呢，是不是也想尝尝你们家祖传的提神饮料啊，我可是喝过，效果是真的好极了，我做梦都想让你自己试试。”
盘酬想起了他们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是用那种饮料去让幸力提起精神的，也是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谢什么，这都是我这个当兄弟应该做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yoko应该知道配方，不过她现在还没醒，醒来以后，我一定弄给你尝尝。”
“好了，不要闹了，我不会再消沉了，特制的饮料啊，还是留给你自己喝吧。”
幸力看他确实是缓和过来了，就不再逗他，一把拉他起来，“不过，你预料的也确实没有错，你看，小凡一个人，这算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谓不重要。”
“是啊，要是那个时候，知道是这种的重要，我宁可保护他一辈子，让他当一辈子的庸人。可是一切都晚了，既然决定了与我为敌，那就让他输的一败涂地，然后再想办法带他回来吧。”盘酬不再消沉，而是目露凶光的看着虚空。
“那我们该怎么做，盘先生？”看盘酬恢复了平常的冷静，皇帝上前问道。
“你害怕背负一个暴君的名声么？”
盘酬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至于这皇帝之名，不管是说，都想做到青史留名，不愿意遗臭万年，所以当盘酬问出来的时候，一时间，皇帝就没有回答上来，但是以他对盘酬的了解，不会是在这个时间问这么一句废话，所以坚定的对他说：“生死存亡，一切听盘先生规划。莫说是一个暴君了，就是昏君名声，只要是能平天下，我背也就背了。”
“今天牢里面的人，派人查看，是不是与上次天牢的那些人一样，上颚处，有块黑泥，”盘酬示意了旁边的幸力一眼，然后幸力就迅速的蹲下，把这个被钉死在地上的人嘴巴打开，果然，上颚那里淤黑一片，“如果有的话，立斩不留！蚩宴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探出那么的情报，就说明，我们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人，你想想看，其他不说，就说这虫族的数量，还有虫族行军的缺陷，都是我们在宫中，本应该是最为保密的地方说出来的。却是一字不漏的被知道，要只是探听消息还好，要是在我们睡觉的时候，往我们心脏上插上一把刀，那这场仗还有的打么。所以，必须要把这些人全部都清楚掉，我才能安心。最近我都有些生活的太过安逸了，这才被他抓住了空子钻，不但是你的宫里，就连兀府，我回去后，都要一个一个的盘查，幸好不是太难处理。”
“不过，这么做一定会搭上不少条的性命，怪不得你开始说我会背着一个暴君的名声。”
“但是不对啊，既然面具人把这些事情作为条件说出来，他就不可能想不到自己的奸细会被剪除，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白白的暴露了安插在我们这里的内线么。”幸力提出这个正常的问题。
“因为他想给我营造一种逻辑上的绝望，攻不过，守不过，战是死，不战也是死，想让我投降，轻松的达到他的目的。而且他想要的情报几乎已经全部都得手了，这些已经是没有用处的人了，最重要的是，我才不相信，这个是他的王牌呢，这些人充其量只是些他知道我也知道的弃子罢了，他真正的内奸，一定是没有被口中的黑污控制，但却是一直忠心与他的人，只有找出那个人，我才有可能制造些假的情报让他忙上一忙。哼，他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我回去的过于迅速，让他没有时间把紫姐姐和老妈彻底的杀掉，这才给我机会救她们，而这一点正是我拒绝他的主要原因，如果她们两个真的死了的话，我很有可能答应他，至少在短时间内，你们也好，虫族也好，都能够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之中。”
“她们二位，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你舍弃性命？”皇帝问道，因为在他麾下不短时间，知道虽然他坚持的东西也是很多，但是愿意以死相挟的事情，还真是没有。
“并不单单是她二人，而是她二人所代表的意义。没有了老妈和紫姐姐，我们几乎是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没有她们两个的支持，我很难的调配这城中剩余的虫族，也就是说，几乎没有可能能和蚩宴抗衡。既然结果可以预见，那何不用我的一条命，来换取你们十数年的时间，说不定以后就有办法消灭他。这也是我要迅速清除到城中一切眼线的原因，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她们两个还活着，他的心态和我的一样，没有了虫族大军的帮助，是不可能和他抗衡的，在他看来，我现在就是在做困兽之斗，不免要从心里也好，手段上也好，有疏忽大意的地方。这方面不是很花心思了，才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我刚刚给他下的圈套。”
“你以前的手法不都是知道谁是内奸后，反过来利用内奸去迷惑他么，怎么这次做的这么果断呢？”幸力疑问道。
“因为不是那么容易操作的，前一次是因为他早先没有注意，到后来我将整个兀府大部分的人都赶出去，而且就算是和皇帝交流的时候，也都没有外人在场，所以，内奸屈指可数，也就是一个两个，这要是想让他们知道一些假的情报，让他们信以为真，倒是不难。不过这次不然，我现在几乎是草木皆兵的感觉，我不知道他到底安插了多少人，面对这么多的人数，很难做到算无遗策，滴水不漏，就算是我费尽心机的能够编制一些假的情报，让他们相信，但是要同时涵盖到所有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浪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得不偿失的，不如斩草除根来的简单效率。”
“这，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皇帝依然是非常恳切的询问着，倒不是真的怕天下人叫他暴君，而是单纯的宽厚仁义的性格使他不想向自己的臣民举起屠刀。
“那天牢中的囚犯，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你可曾看见，有所起色？一旦是接受了蚩宴的奴役，就很难从他那里逃脱，我是费了非常大的功夫，才把洪老爷给拉了回来，你也看到他现在的状况了，看起来比原来老了二十年。而这些人一旦被舍弃，就会和天牢之中的那些人一样，变成行尸走肉罢了。”
“那，那也是活着的人呀，总是有办法补救的吧，总不能为了自保，就对这些百姓，这些臣子，刀斧加身啊。”
“妇人之仁！”盘酬盯着皇帝，用震耳欲聋的声音说着，“他们是活着的人，其他的人同样是活着的人，可能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情报泄露了，将来战场上，就有数百，数千，乃至数万的人为这个陪葬，你怎么不想想那些人的性命。这些人既然因为仇恨选择屈从蚩宴，那么他们就是我们当中新的仇恨的火苗，就算是这次勉强过去了，以后还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烧起来，那个时候，又会死多少人，你有想过么？”皇帝沿着盘酬的话想下去，脸上也是变的苍白，而汗水也顺着鬓角流了下来，盘酬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很为难你，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做吧。阿幸，这事情就交给你，回去后和安叔商量，从他的那只新的保卫队之中借出些将士，去排查这些人，他是老兵油子了，对这些锄奸的手法一定是有很多的研究。就是秉持一个理念，有杀错，不放过，这个残暴的名声，还是由我来背吧。”
“不，我来，我没有守护他们的能力，但至少，让我送他们走。”皇帝面相虽然悲壮，但是却异常的平静。
“所有人，都要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的选择由他们自己承担。”
“我知道，我会做好的。”
“而且速度要快，现在就是敌我就像是进行一次赛跑，是我们先整理好内院，然后平定外部，还是他先收整好他的那一半，然后再来向我们进攻。一旦落于下风，将会一直处于落后的状态，想要追平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
“盘先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合适坐这个皇位，如果是皇兄当年继承的大统，现在会不会做的比我好呢？”
盘酬能体会到皇帝现在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我不知道你的皇兄为人如何，但仅凭他那个时候和蚩宴走的那么近，那他今夜，就一定是我要诛杀的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你哪天变成你的哥哥那样，果敢坚毅，我也许就不会把你当成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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