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击
青枝青柳被卖进长兴侯府的时候就规矩极好，还被长兴侯要求教养过其它院里的丫鬟，人路广，打听个事不难。
玉琢用冰块敷脸的时候，青柳就回来了，低声道：“姑娘，您猜得没错，老夫人确实同侯爷提了您的婚事。”
玉琢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冷了下来：“有意思，侯爷还说让姑母给我相看人家，这母女俩的算盘打得真响。”
她放下冰块，起身嘲弄道：“老夫人用她儿子来压我，我也得找个人去压压她和薛晴吧，想拿捏我的婚事，得下辈子了。”
青柳不知道姑娘打算做什么，只立在原地，等候吩咐。
玉琢说完这话就去了书房，也没叫伺候，过了些时候才出来，将手中封好的信拿给青柳。
艳丽的娇颜上一片轻松，似乎成竹在胸：“听闻烦人精的儿子是个君子，你找机会，把这封信给他。”
青柳瞬间睁大双眼，有些不安：“姑娘，这……好吗？国公夫人正说您勾引她儿子呢。”
玉琢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别被人发现了就行。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她那便宜表哥常被长兴侯挂嘴上夸，说什么遗憾外甥不是儿之类的，人品应当确实不错。而且她的信里又没写什么情爱之事，只是阐明自己被姑母和老夫人污蔑，从而逼着她嫁人而已。
薛晴那烦人精说自己勾引她儿子时，玉琢就想明白了，薛晴不可能平白无故朝她发疯，这次不是为了她娘嫁妆，那就是为了别的。多半是那表哥本身就对她有些情愫，被薛晴发现了。
想到此处，玉琢也颇为无奈，自己真是无妄之灾，连脸都不认识的人，却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青柳拿着信，迟疑道：“姑娘，您在侯府里住着也不开心，如今年岁长了些，按奴婢的意思，干脆借此机会嫁了吧。”
“嫁是自然要嫁的。”玉琢恢复了平日的神色，重新拿起冰块来回在脸颊上滚动：“只是得我自己挑人，这侯府里任何人都不要妄想插手我的婚事。”
“您一个闺阁女子，怎么挑啊，家世品行那些不都得细细打听吗？”青柳看着玉琢仍有些红肿的脸颊，心中难受：“奴婢看来，这国公世子应当是不错的，人品家世都极好，要么您就嫁给他算了。”
“家世人品？”玉琢嗤笑：“我爹的家世人品还不好吗？可还不是那个模样。”
“而且薛晴那个烦人样，我嫁给她儿子不是白白把娘的嫁妆送给她，还给自己找罪受？”玉琢握紧一只拳头，眼神中有光闪耀：“我要嫁就要嫁给权势，能把所有人踩在脚下，不比守着我爹那种男人来得快活？”
看着大姑娘又精神了起来，青柳的心情也松快了不少。她家姑娘就是好强拔尖的性子，想高嫁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以后的姑爷得是什么门第，才能高过国公府呢。
青柳想着想着，心念一动，不过很快就把这点心思压了下去。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和青枝，只要帮姑娘认明白那人是谁就行，其它的事，还是听姑娘的。
便宜表哥确实人品不错，动作也很快，没过几日，老夫人就让人来叫玉琢去正屋说事。
尽管这次去定然是兴师问罪，但玉琢还是兴奋难耐，特意换了大红色的衣衫和红宝石的头面，搽了最艳丽的口脂，像个新嫁娘一样兴致高昂。
还未待去，就有老夫人院子里的洒扫丫鬟来给青柳报信。青柳听了后满脸喜色，笑着同玉琢道喜：“姑娘，事成了！国公夫人现下正和老夫人抱在一起哭呢，听说哭得惊天动地，不知道的以为她们受了多大委屈呢。”
玉琢闻言，眉飞色舞，赶忙带着青枝青柳朝正屋去了，生怕自己少看一刻钟的戏。
今日倒是奇了，老夫人和薛晴身边的丫鬟早早守在屋外，见她来了，恭敬地福了一礼，手脚麻利地掀开帘子，柔声道：“大姑娘，您请进吧。”
玉琢故作冰冷的面容也抑制不住，朝两个丫鬟露出个笑来，才提起裙摆进屋了。
屋里除了老夫人和薛晴外没有别人，她俩现下倒是没哭了，只是那眼眶通红。老夫人的还好，薛晴的眼睛是又红又肿，只剩了一条缝，她能不能看见东西都是个两说。
玉琢瞧那滑稽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薛晴大怒，不顾老夫人劝阻的动作，直接走到玉琢面前想给她一巴掌，却被早有准备的青枝青柳一齐挡下。
薛晴没掌控好力道，手上的巴掌没挥出去，反而累得自己差点摔倒。
老夫人看女儿稳不住身子，颤颤巍巍地上前来扶住薛晴。
薛晴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道：“你有本事冲我来，找霄哥儿算怎么回事儿！这孩子现在闹着不去参加春闱，要去卫所历练，那卫所是人呆的地方吗？他自小就没练过武，哪里磕碰到了该怎么办！都怪你这个黑心肝的！”
老夫人看着女儿哭成这样，也老泪纵横，狠声道：“你还说你没勾引霄哥儿？那为什么他说再也不来见外祖母了？要不是你从中挑唆，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如此狠心！”
玉琢也不辩驳，大大方方地认了下来：“确实是我挑唆的，没错。”
老夫人和薛晴没想到她就这么认了：“你！”
“我什么我？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玉琢悠闲地把玩着自己指尖新染的丹蔻，时不时还举到眼前欣赏一番，随口道：“那日你们说不见表哥，我应了，此事便就过去了。偏偏你们还得寸进尺，想要拿捏我的婚事，将我打发出去，这便是不能了。”
玉琢将目光从丹蔻上收回，望向一老一少两个妇人。
今日屋中只有她们二人，倒是省了她认人的麻烦。
玉琢勾起嘴角：“你们不是说我勾引表哥吗？那我要是不好好勾引一下，岂不是浪费了二位特意提点我的心血？”
她随了母亲，生来就是狐狸眼，一双眼睛又大又媚。平日装作高冷淡漠的样子还好，眼神冷冰冰的减了大半娇媚，而今日她实在高兴，眼波流转起来，活脱脱一个祸水模样。莫说是勾引一个世子，就算是要哄着男子在她面前自尽，怕也是行得通的。
老夫人一瞪眼，厉声呵斥：“你不知廉耻！”
“这不是同你们学的吗？”玉琢挑眉：“兴国公府出身的贵女，眼巴巴地瞅着儿媳的带来的嫁妆，怕是村头老妪都比你来的体面。有这样的祖母，不能怪孙女有样学样。”
说到此处，玉琢还特意晃了晃自己的头面，顺便掀起袖子，露出了两只水头极佳的翡翠镯子：“也不怪祖母眼馋，毕竟兴国公府败落成那样，处处打秋风，一点体面都没了。而我娘给我留的随便一样首饰，都能抵老夫人娘家一个月的花销了吧？”
老夫人又急又气，她娘家败落是事实，但现在被面前这小蹄子大剌剌地说了出来，不是把她的连往地下踩？老夫人只恨不得撕烂面前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娘，您何必同她置气。”薛晴多少还记得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一边伸手给老夫人顺气，一边朝孟岚道：“你去同霄哥儿说，让他别去卫所，好好参加春闱。”娘固然要管，但儿子才是顶顶重要的。要是那么有前程的儿子真为此事不去读书了，那不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割吗。
“我凭什么呢？”玉琢打了个哈欠，看也不看薛晴：“表哥做甚，哪里轮得到我说话？毕竟我要嫁人了，与外男来往实在不好，就算是表哥也不行。”
薛晴咬咬牙：“我会同兄长说的，让你再留几年，可他是怎么想的我管不了了。”
玉琢总算给了点反应，微微颔首，望向老夫人：“祖母，那您呢？”
老夫人正要开口，薛晴急急地晃了晃母亲胳膊，眼神哀求。
唉，儿女都是债啊。老夫人看着女儿那可怜样，只能把自己嘴边呵斥的话吞了下去，改口道：“我也会去同你爹说的。”
玉琢这才满意了，悠然起身道：“那便辛苦祖母、姑母了。我今日这头面颇沉，戴着怪累的，得先回去歇着，二位不必送。”
说完，也不看母女两人一眼，转身便往紫竹院走。
青枝也觉得心里畅快，走在路上笑着道：“姑娘，这下咱们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以后要是她俩再想找事，就再去找找世子。”
玉琢摇摇头：“再好的法子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世子也不会再这么威胁他娘了。给他去信之后，咱们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说话间，主仆三人已经进了紫竹院。
青枝好奇道：“姑娘，你想好了吗？”
“自然想好了。”玉琢做出一个娇媚柔顺的表情，问道：“你们觉得我生得如何？”
她很少做这种表情，青枝青柳在玉琢身边伺候多年都未曾见过，一时呆住：“说姑娘倾国倾城毫不为过。”
不然怎么是燕都第一美人呢。
玉琢收起表情，恢复平常的神色：“既然都倾国倾城了，那我就嫁给太子吧，日后母仪天下，才算不辜负这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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