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念初害羞
蓝沐秋虽然对此不太了解,可是凭着知觉她也知道教书女士是富人和少爷们才能请起的。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些女人干活时所说的传言:那县太爷的女儿为了请乡里最好的老师教她,可是花了好几十两黄金的。虽然,听说那个老师分没拿,又退了回去。
于是她有些窘迫地问道:“蛮贵的吧?”
云念初不知该从何讲起,怕她又起退堂鼓,于是踌躇道:“分情况。有的人是托的关系找的教书女士,自然贵的很。而有的人则是通过朝廷拨给的免费试读生名额读的书,不仅分不花,还可以领到一部分朝廷补贴。”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可彼此却心照不宣,他们都明白这免费试读生一定是天赋异禀,才思泉涌之人。
而正值桃李年华的蓝沐秋,能拿什么说服别人,给她个名额呢?
云念初用手拄着头,似在思考应对策略。雨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脑袋上,泛起涟漪,他也没有发觉,只一心一意地思量着。
有了!
他面上一喜,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快活,道:“我之前听闻县里有个老师叫魏樱,书教的好,而且从不歧视寒门以及农民子弟。妻主不妨亲自拜访,或许她会被妻主的才学所打动。说不定,她手还是有试读生名额呢。”
魏樱的大名,可是声名远扬的。她这人脾性古怪,喜欢的学生,可以分不取、和颜悦色,厌恶的学生,纵使对方出了千金,她也不愿看对方一眼。
不仅如此,她与夫郎的风流轶事,更是让人咂舌称奇。明明是女尊男卑的时代,可她却不畏人言,硬是说什么“男女平等”才是将来千百年后的发展方向。
一问才知,其实只是因为她夫郎会高兴,所以她就一辈子为他那么做了。所谓知行合一,对内她对夫郎从不三心二意,对外也倡导平等。
而蓝沐秋大抵上也曾听云念初提起过她的奇闻异事,自然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路驾车疲惫,回到家已经是黑夜了。繁星闪烁,似在弹奏着管弦之乐,美妙极了,可是他们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了。
纵使雨停了,路上也仍是泥泞潮湿,霉气四溢 ,弄得人很不舒爽。而进了屋子,才发现屋子里一切都被打湿了,床单被褥全都湿漉漉的了。
脱下潮乎乎的衣服,她俩勉强从柜子里找出干燥麻衣换上,打算明天再去修补坑坑洼洼的房间。
蓝沐秋担心他身子骨病弱,淋了雨会生病,就烧了热水,准备用毛巾给他擦擦身上,再处理处理他摔伤的淤青。
而他见状,连忙一把把活计抢了过来,然后不断用手催促推搡着她,抿了抿微薄的朱唇。
妻主伤得比他还重,他才舍不得妻主再做一点儿活呢。
清澈杏眸微颤,他附耳柔声道:“妻主,以后这些杂七杂琐碎的事情你都不要干了,你快去读书吧。常言道书自有黄金屋,只盼望着你名就后能分我点就好。”
蓝沐秋的脸红了红,终究是答应了下来,然后点燃了用树脂做的灯,忍着呛意就着皎皎月光在外面看起了书。
山岗上那轮静静的满月映照心头,爬上花开阡陌的枝桠,带给她半缕凉气儿和舒爽。
其实她有点儿困了,要不是为了惦记他的身子,她早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可她还是忍着困意,哗啦哗啦地翻着书,尽管一会儿之后她就不住地磕头,阖上了眼睛,然后睡了过去,口水都流了出来。
云念初看她还坐在那,以为她还在认真背书想,于是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然而走进才发现,她是坐着疲倦到进入梦乡了。
要是换作别人,他肯定会私以为此人不求上进,不值得他去辅佐和出谋划策,然后再逃跑一回……
可面对她,他只莫名地觉得十分可爱。
不忍心再叫起来睡得香甜的她,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揽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把住她的腿弯,跛着腿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抱到了床上。
他想着该给她擦擦身上,不然寒气容易淤积。
自从他把他和她绑定了的那一刻,她的一切在他心里,竟然比他自己更重要半分。
于是他拿了湿毛巾泡进盆里打湿,再拧干了些,准备给她擦擦。
一开始,他只给她擦了擦手心和脸,但后来他一想,她睡得很熟了,又身为女子,他给她擦擦后背也算不上逾矩吧?
于是他小心地帮她翻了个身,解下了她的外衫和衣。
尽管还有层里衣,又什么都看不到,可这……这会不会多少有点,不守男德?
霎时,他的脸一红,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连带着他拿着毛巾的手都好像受了电击,手上触及之处,指尖都停滞绯红,可他仍仔仔细细地拿着毛巾擦拭着。
为了更方便擦,他一只腿半跪在床榻上,处于她身子的一边,而另一只腿则跪在了她身侧的另一边,这样能更好的使力。
她大概是觉得冷,忍不住动了动身下的腿,试图伸手往下找被子盖上。
而被子没找到,她的手却随意地摸了一把。她倒是热了,因为旁边的那个人浑身变得滚烫起来。
他只觉得血气上涌,久违之感愈发强烈。
只不过,从前他从前心绪灵动时,都是源于他喝了药,而今天他的身子,却因为对方一个不经意地小动作而起了感受。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蚂蚁在啃食着他的肌肤,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靠得更近些、更近些。
此时,他的呼吸迟滞了,看着熟睡的她,那一张一合在呼吸着的樱桃色朱唇,只觉似乎很甜,使他突然出现了些不该有的想法。
妻主好漂亮啊……
好想……好想亲她脸颊……
该死……自己怎么敢……
水眸泛起圈圈波澜,他连忙将这种令人羞赧的念头藏进了心里,然后给她盖了盖被子,就连忙去了院子里,想要通过吹风来缓解自己的热。
冷气儿混着湿漉漉的水汽儿,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身上,冷得他哆嗦了一下,环抱住了滚烫的胸口。
小时候爹爹并未撒手人寰时,他见到女孩子就会脸红,还会呆呆地看着她们流口水。
那时候爹爹打趣他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将来容易被女子骗了去当夫郎……没想到他后来当了小倌,没人娶他,他也只剩下对女人无尽的厌恶了。
没想到今天,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正当他在心里责骂自己,睡眼惺忪的蓝沐秋则走到了他身后,拍了拍他,责怪地对他说:“怎么不去屋里?这里这么冷,冻感冒了怎么办?”
看着揉着眼睛懵懵懂懂的她,他不由自主地扫过她的面颊和身子,然后发现………
那纤纤玉手还正拍着他的肩膀,像是蝴蝶在她指尖翩翩起舞般迎上他的肩头,那双手让他感到极致美好,却又不忍亵渎。
轰隆的一声,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像被轰炸了一般,只觉得万般不可思议。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她,莫非是在勾引我?
自从她英雄救美男后,她在他的心就瞬间高大了起来。他觉得她是真君子,临危不惧,平视众人。
他一生从未见过美好的山河风光,也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人。
这导致他多年前早就被治好的花痴病又犯了,直接大脑陨机,在她面前放弃了理性的思考。
本来出来是为了散去热量,然后使自己冷静一下,结果他感到他的身子更热了。
他……他一定只是有感于她的人品罢了!
他突然感到的害羞慌乱,于是转过了头去,敛下了一双如桃花般撩人的眼。
虽然做了多年的小倌,但他和女性相处的经验却约等于零。
而看着他不断做出异常行为的蓝沐秋则挠了挠头,待寒风吹到了她的身上,使她的困意驱散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只穿着薄薄心衣。
莫不是自己睡着了,然后下意识地脱了?可别让对方误会自己轻薄于他啊,他本来就爱乱想。
难不成是她半梦半醒间欺辱了他,他害怕得只能出来吹凉风?
于是带着愧疚的语调,她解释道:“我并非是有意轻薄于你的,只是……”
然而他转过头嫣然一笑,如花苞般盛开绽放,散出馥郁花香,他轻声点头道:“我明白妻主的意思。”
他当然该明白妻主的意思,那样好的人,是不会喜欢被千人踩万人嫌的小倌的。
他,配不上。
看着释然的他,她总算放心了些,但情起不知何处,她总觉得他如水的杏眸带了一丝丝的……失落?
于是她赶紧再表了一次态,就着皎洁月光,朗声道:“我绝不会逾矩的,我是正人君子!”
顷刻,她只看到他淡然一笑,更加以为是自己当初看错了,于是笑道:“那就好,我知道念初最善解人意了。早些睡吧,凑活一晚上,明天再晒晒被子。”
云念初点了点头,补充道:“明天妻主还得求见老师呢,是该早些睡。”
回到床上,就着月光,两人面对面,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交融缠绵在一起。
风吹草动,枝桠缠绕,蝉声鸣鸣,陌上花开,淡淡磬人心脾,微风拂面,她们二人一片静默无言。
不知为何,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两人都颇不好意思。当初勇敢劲儿过了,就感到当初抱着对方坦露心迹很羞涩了。
自打两人关系好了之后,都会面对面睡觉,怕转过身去睡会让对方以为自己不耐烦。而此刻,他们只觉得彼此的气息都喷洒在了对方的身上,总归有些暧昧。
尽管,她俩隔着一米,其实气息根本交汇不到一块去。
可是转过去也不是,不转也不是,蓝沐秋只好装作热的样子翻了个身,往着头顶的木制高沿房梁,用手扇了扇风,随口道:“好热啊。”
“是……是好热啊。”云念初坐起身来,从身边顺手拿起了蒲扇,很自然地皓腕灵动,给她扇风。
然后他柔声嘱托道:“那老师是个清高的。无论他说什么话,妻主应着就好。如果受了气,回来和我说,可以撒到我身上。妻主是要做大事的人,时刻得记着忍耐。”
她听到这话感到有些感动,下意识地顺着声源方向翻了个身,还是纠正道:“我并非想做什么大事,只是想获得人的尊严和体面罢了。纵使我受了气,也不会向你撒啊。我赚银子是为了咱俩,如果反而对你不好了,岂不是舍本逐末了吗?”
他轻轻地笑了笑,心里更是觉得开心。他为了尽早绑定她的心,好能让她帮他报仇,自然不会反驳她,而是说道:“妻主说的是。明日要买些水果给老师送去。虽然没有办法给珍贵的见面礼,但是礼数不能少。依我看,恐怕去一次也是难以成功的呢。”
顿了顿,他为了给她打个预警,于是解释道:“如果妻主想要考取功名,这关是绕不过去的。自打改革派上任以来,科举考试的许多规则都变动了。比如,由往常的三年一考改为了一年一考,而且每场考试都紧接着。”
他顿了顿,强调道:“而原本县试、府试是需要出卷子的,而现在则改为了由其乡镇各老师主持,用问答的方式来考取,若老师点头同意,则视为合格。这一关,其实考的不过是考生对改革的态度罢了,来确保考生是拥护改革的。”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魏樱其实就是县试里的主考官啊!她要一个人过,只不过是点点头的事情。
只不过,为何他能这么了解呢……
于是她问道:“念初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妻主好羡慕。”
念初红了脸,嗔怪道:“我当初还以为皇帝招贤纳士,说不定还会同意男子科举呢。后来我想想,才明白是我自己因为执念而冲昏了头脑。皇帝虽然激进,但本质上还是想拉拢民心。她不敢这么做,那样恐怕许多女人要恼了她,反而不利于她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让他宽心,然后随口说道:“我从前听过一句话,真正的优秀的人,不怕男女平等。我有时也在想,如若你有机会,恐怕大多数人都比不上你呢。”
“妻主又开念初的玩笑了,妻主还是想想明日见老师该说什么吧。”他笑意盈盈地,却不恼她,说道。
她也不由得思考了起来。
明日……明日她又该说些什么话呢?
在犹豫狐疑焦虑,伴随着他煽动的缕缕清风,她终究是睡了过去。
然后还想着: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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