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逢
许家三兄妹哭丧着脸离开石夏天是一点不受影响,相反,气走了那三个碍眼的,她心情倍儿爽。
要说他们就是活该,当初她不在妈妈身边的时候他们没有好好护着她,现在伤心给谁看?迟到的深情比草贱,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唐清月也早就看开了,母女俩亲亲热热把饭吃了,同石泉生通了一次电话,简单洗漱一下,石夏天便开开心心准备睡觉了。
唐清月傻眼了:“八点不到,你睡得着吗?”
唐清月想说的是石夏天这个博士生是不是上得太轻松了点?按说医学生挺忙的呀,今天早上她可也是睡到将近八点才起床。
“你今晚也不回学校吗?你们平常晚上都没有自习之类的吗?”
“自习啊,没有硬性的规定。但是学医的,基本没有下自习的说法,要记要学的太多了,扛不住就回去睡一觉,也有人直接趴在自习室里睡。”
石夏天铺着被子,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这么早睡感觉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还有妈妈陪着感觉好幸福哦!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爸最迟明天就要到了,到时候我想呆在这都不行,我爸肯定找各种理由不让我们母女相亲相爱,滚回去学习就是他踢走我最好的理由了。
所以,我们赶紧睡吧!”
唐清月能说什么,好笑地摇了摇头,往边上让一些,让石夏天上来。
还同昨晚一样,放着陪护床不睡石夏天一定要同唐清月挤在一张床上,好在她们母女都瘦,睡在一张床上也不费事,除了中间断掉的十八年,她们母女还真是一晚都没分开过。
这一层都是vip病房,相对安静,唐清月也不是什么需要看护的重症患者,没有呼叫护士一般不会进来,她们早早熄灯睡觉了倒是没有人打扰。
晚上十点钟,石泉生的车队进了申城,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唐清月所在的医院的大门口。
那时候已经是深夜,就是医院也没有几个人在外面走动,医院本来就是纠纷比较多的地方,保全还是比较深严的,这大半夜的除了救护车和急症室都休息了。病房楼晚上是不开门的,毕竟里面还有新生儿,出了纰漏谁也担不起。
保安也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石泉生所开的车,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对方又再三表示是连夜过来看望住院的亲人,又是递烟又是保证,做好登记便让对方进去了。
哪想那人进去后,他身后的助手又上来,说待会还有十几辆大小不一的车过来,看医院停车场也比较空,想借位置停一停,场地费什么的都好说……把保安唬的不轻,这年头还有人组团到医院一游吗?
此时的医院很安静,石泉生按照指示牌来到唐清月所在的楼层,vip病房区有单独的门禁,好在石夏天猜到石泉生肯定等不到天亮提前和楼管打了招呼,看过证件便放他进来了。
病房从里面锁着的,靠近走廊的那侧也没有窗户,门上唯一的一块玻璃被里面用不透明纸糊上了,石泉生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觉得心落到实处了。
他的妻子就在这里面。
不想打扰她们睡觉,石泉生便靠坐在门上准备等天亮。
睡了几个小时的唐清月此时却醒了过来,不熟悉的环境,她的睡眠很浅。
感觉刚刚走廊有人走过,唐清月心里有个想法,她小心拿开石夏天挽着的手,打开床头小灯,看石夏天一点不受影响依然睡得香甜才放心往门口走去。
石泉生发现门上的玻璃透出淡淡的光,猛地站起来,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屏住呼吸也不说话。
不一会门里传来清浅的问话声:“谁在外面吗?”
不同于电话里有些变味的声音,是午夜梦回那让他思之欲狂的声音。
石泉生张了几次嘴,沙哑而低沉的声音方才传开来:“是我,石泉生,我到了。吵醒你了?”
唐清月没有回答,片刻后,那扇门打开了。
唐清月一手扶着门站在门里,石泉生站在门外,相隔十八年的两人终于再次重逢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对方。
石泉生的眸光慢慢从唐清月脸庞上一一划过,他曾经见过她最稚嫩懵懂的模样也见过她面黄肌瘦的困苦,他最欣喜的是后来他把她养的很好,一双清澈的凤眼里总是含着笑意,灿若繁星,脸色红润光泽,体态丰盈,比少女多一分风韵,比妇人又多一分柔美,每次他看到胸口就会发烫。
岁月没有善待他的女孩,脸色虽然依然红润,却少了丰腴,那双清透的双眸经历过生活的洗礼,染上了一丝倦怠与幽静,让人看了心发疼眼发酸。
在唐清月眼里,石泉生也变了,再不是当年活跃在那山林间爽朗、无拘无束的大男孩,他穿上了西装、皮鞋,虽然一路上风尘仆仆,却依旧沉稳从容,带着当年不一样的气势,那是经历打磨、锤炼而成长起来的坚毅与锋芒。
他们中间隔了十八年啊。
一时间之间唐清月有些忐忑地低下了头,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常年和中药打交道,周身总是围绕着一丝苦涩的药味。
石泉生却是再也克制不住,上前将低下头的唐清月紧紧抱在怀里,纤瘦的身躯越发让石泉生心疼。
“对不起,我来迟了。”
一句话引得唐清月泪如雨下。
直到楼下病房大概出了什么状况发出响动,唐清月才不好意思推开石泉生,石泉生趁势扶着唐清月的胳膊两人进了病房。
“你吃饭了吗?饿不饿?要不你拿钥匙,先上我家里去,在华山路上,离这里不远。弄点吃的,睡一觉……”唐清月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话,然后从床头柜子上拿起包翻出钥匙递给石泉生。
石泉生看了那一大串十来把钥匙一眼,接了过来放进口袋,不过并没说走。
“路上吃过了,我今天就在这陪着你们,你身体怎么样?明天让医生安排做个全身检查。”
“没事,没什么大碍,就是营养不良,其实根本不用住院,多休息养养就好了。”
石泉生听了方放下心,让唐清月上床休息。
见到人就好了,其他都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石泉生看石夏天霸占着病床,便扶着唐清月的胳膊到边上的陪护床,让她上床休息。
“你这一路奔波也累了,这床你睡,我和甜甜瘦睡一张就够了。”
闻言,解西装扣的石泉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了石夏天躺着位置一眼,说:“我也不胖啊,这床能躺下我们俩,她都二十几了,哪有这么大姑娘跟着妈妈睡的?”石泉生一天都不想再错过了。
唐清月有些不知所措,她和石泉生虽说是做了五年夫妻,却没有同床共枕过。
不待她回答,石夏天醒了:“你还不瘦?都一百五六十斤了,别回头挤着我妈了,我妈身体虚,需要好好休息自然还是跟我睡比较好。”
说着石夏天下床来,从身后搂着唐清月往她那边带。
“我一米八七,一百五十斤胖吗?一点都不胖好不。”
石泉生拉着石夏天的胳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甜甜,你为什么没有回学校,我记得你说课业非常重的。爸妈十八年没见了,我们可是夫妻。你爸我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你都看在眼里,你不心疼心疼你爸?”
哪想石夏天更会卖惨:“要不是你笨,我们一家至于分开这么多年吗?是你让我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没妈的孩子多可怜,天天叫别的孩子欺负,也不见你心疼心疼你可怜又凄惨的女儿。”
话中还带着哭音,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两相比较,高低立现,唐清月毫不犹豫抛弃石泉生,和石夏天上了床,哄她入睡。
石夏天探出头来一脸得意地朝石泉生做了个鬼脸,然后埋在唐清月胸前睡了。
石泉生气结道:“她骗你的,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谁能欺负得了她?”
最终石泉生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趟床上去了。他也没有睡意,转头静静地看着他的妻子和孩子。
好不容易等两人睡着了,石泉生起身小心地将床头柜挪开,然后将靠墙的那张陪护床推过来,两张床靠在一起。
石泉生在靠近唐清月的地方躺下,手跨过两张床的护栏虚搂着唐清月,总算是睡着了。
早上五点多,天刚刚露白,石泉生就下床走到另一边把石夏天喊醒:“你该去学校上课了!你陈叔叔也来了,这会就在楼下,他开车送你过去。”
石夏天看着窗外的天色,咬牙切齿低声道:“老头,我劝你做个人!”
“我才四十出头,怎么就老头了?你给我老实点,不要以为我治不了你,赶紧的,起来!”
怕吵醒唐清月,石夏天不跟石泉生吵,气鼓鼓走了。
石泉生轻手轻脚将病房门关上,上床将人搂到怀里。
他刚刚发现唐清月已经醒了,只是不打算参与他们父女之争所以装睡而已。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黏你。你别看她还是一副孩子气模样,在外面很稳重的,成绩好朋友也不少,顺风顺水的过得挺快乐,就是私底下有些淘气,喜欢气我。”
唐清月不错眼地盯着眼前的人,轻声回道:“恩,看的出,这些年你将她培养的很好。”
“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怎么如此清瘦?”
唐清月回想来时路,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太不争气,将日子过得满园荒芜。
石泉生拥着唐清月,轻拍着她的背,好像在哄人入睡,又像在安抚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这些年我做生意挣了点钱,也认识一些官场上的朋友。你要是想继续呆在申城,我们就在这安家,不想的话我们就回去。
我们也才四十岁,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带你回去看看,那边已经建得很好了,还可以四处走走,现在不管去哪都很方便。”
在这之前,该收拾的他一定好好收拾。
想到当年的欺骗,唐清月受到的迫害,还有他们一家分开十八年的苦楚,石泉生眼中闪过幽深的光芒,这一笔笔账他会算清楚,然后连本带利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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