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早上好,现在是早上七点整,今天天气晴,温度二十二度,今天是联邦纪元4222年5月14日……”
苏桥在闹铃播报里睁开眼,他从枕头下摸到手机,关闭闹钟,翻了个身。
初夏的早上天色已大明,明朗日光从拉开的窗户里透进来,映出病房的布局与轮廓。
“你醒了。”有声音在苏桥脑子里响起,“亲爱的黑暗之神大人。”
苏桥面无表情到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他现在在精神病院,而住院的理由,就是因为脑子这自称系统,还每天一口一个“我的神”的中二声音。
它让苏桥本就不正常的世界,变得更加奇怪了。
系统继续说:“今天你想通了吗?你左边床的病友变得更加美味可口了呢,我建议你不要再等了,今天就吃掉他。”
苏桥偏过头,看向左侧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个七旬老大爷。
大爷还没醒,张着嘴巴沉沉地呼吸着,日光斜斜落在老人脸上,清楚映出他脸上的老年斑。
看来系统比他病得严重多了,竟然连七旬老人都下得去嘴。
“不必介怀。”系统又说,“别把这些当人,他们都是你成神路上的垫脚石罢了,你目标可是毁灭世界,这点牺牲不足挂齿。”
“你快闭嘴吧。”苏桥慢慢坐起身,“我怎么敢有毁灭世界这么伟大的梦想,你想你自己上,别带我,我不配。”
系统:“……”
“你又自言自语什么呢?”右边病床上传来年轻的男声,是顾霄。
他留着快要到肩的红发,眉目英俊,因为与苏桥年纪相仿,还是同一天入院,并且都是被家里人半强制送过来的,于是成了朋友。
不过不同于苏桥的妄想症,顾霄是因为自杀失败,被家人认定为严重抑郁症。
顾霄见苏桥醒来,他收起手机:“醒了吗,醒了就走,吃早饭去,今天可是有小煎包。”
听到小煎包,苏桥感觉今天有了盼头,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两人一起下床,洗漱完后去往一楼食堂。
食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用餐的病人,奇奇怪怪的念叨声和喊叫声充斥着四周,他们离开时还没醒的隔壁床大爷,这会也已经在食堂了。
不过大爷并不吃食堂的饭,每日三餐都是家里阿姨特地送过来。
经过大爷时,顾霄好奇瞥了一眼,顿时忍不住感叹:“吃得真好啊,一大早就吃海鲜。”
苏桥偏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大爷把饭盒里的食物拿出来,是非常新鲜的,甚至还在动弹的章鱼,大爷抓起章鱼,直接就往嘴里塞。
等章鱼送到嘴边,大爷的脸忽然花瓣一样裂开,翻出一排排细密獠牙,然后猛地将章鱼吞了进去。
苏桥脚步顿时停住,惊悚地看着大爷翻开的脸。
又来了,那些可怕的幻觉。
大爷几口吞掉章鱼,浑浊的眼珠忽然一抬,用那张诡异的脸死死盯住苏桥。
苏桥紧张地拉住顾霄:“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顾霄顺着苏桥的视线看向大爷,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嚯,大爷牙口真好啊。”
苏桥看着大爷翻出来的獠牙,立即转开视线,怕得声线都带上了小抖音:“你也看见了?”
顾霄道:“看见了啊,好大的新鲜章鱼,一定很弹牙。”
苏桥鼓起勇气,重新看向大爷。
诡异的幻觉并没有消失,大爷仍旧是那张开裂的诡异脸颊,甚至从满是獠牙的的花瓣脸皮中间,钻出了赤红色的扭动触手,无数诞水喷出来。
苏桥赶紧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道:“是啊,真羡慕他的牙齿。”
幸好只是可怕的幻觉。
“羡慕吗?”系统见缝插针道,“你吃掉他,就能拥有同款牙齿和触手了。我亲爱的神,你现在很柔弱,正需要这些东西补补身体。”
苏桥:“。”
那还是算了,这场面他光是看见就已经头皮发麻了,再让他自己长成那样,那还不如叫他去死。
小煎包是病院里难得好吃的早餐,苏桥一时没控制住食量,一连吃了五笼。
但他仍旧没觉得饱,他最近的食量似乎有点奇怪,增加得非常稳定,而且每天都觉得饿。
“你应该吃的不是这些。”脑中的声音冷哼道,“这些低劣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喂饱你,你应该去吃那个大爷。”
苏桥看向翻开着脸皮,大口吞着生章鱼的大爷,立马觉得饱得不能再饱了。
“苏桥,”边吃边看手机的顾霄不知道刷出了什么,突然拉住苏桥,“你看这个。”
手里里正播放着一个光线非常昏暗的视频,地点在某个黑乎乎的巷子,一个穿着黑色制式军装的军人举枪站在巷子门口,对着巷子里狂喷子/弹。
枪口闪出连串的橘色火光。
可就算火力如此强大,巷子里还是蹿出了一个苍白的,不知道是人还是野兽的影子,一把将军人拽了进去。
录视频的人大概是被吓摔倒了,画面一阵乱晃,镜头翻转对着旁边的街道。
马路上停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一个冷峻高大的人影站在车旁。
画面不断晃动,那个人影也显得极其模糊,只能勉强看清他挺拔的轮廓,手臂垂在身侧,白皙的指尖里握着一根黑色棍状物,像是剑。
人影散漫地挥了一下手里握着的东西,动作随意,却又充满了莫名的杀气。
视频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好吓人啊。”顾霄道,“好像距离还不远,就在隔壁镇上,这是跑出来什么怪物了吗?”
系统在苏桥脑中接话:“不是怪物,是变异正在扩散,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到处都是怪物了。我的神,你应该抓紧时间升级力量,要不然,你也会被这些东西吃掉的。”
顾霄拉动视频,定格那个白影蹿出来的画面。
这东西的速度奇快,非常模糊,只能勉强看清他异常惨白的四肢,很长,像是某种得了白化病的爬行动物。
不过倒是比大爷长得温和,苏桥能勉强忍着惊悚感仔细看。
“它长得像是我的幻觉。”
顾霄马上仔细看了两眼:“你整天就幻想这个吗?牛逼啊。”
苏桥:“……我也不想的,不然就不会住进这里了。”
“也是。”顾霄说完,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不过以前听说联邦实验室就在研究这些东西,据说还有一个专门处理这类怪物的部队,好像叫……叫什么来着。”
顾霄吃力地努力回忆着:“特殊……什么部门……”
“苏桥。”一道声音打断了顾霄的话,来的是发际线堪危的分院长,他顶着一脑门的汗,喘着气说,“你家里来人接你了,今天你可以出院休息一天,快跟我下楼。”
b市精神病院分院,院子里。
一辆隶属于联邦军部的轿车,穿过病院铁门,驶入院子。
车停稳之后,下来一个身形修长的军人,穿着深灰色的军部制服。
他是奉命来接苏桥这个苏家二公子回家的副官。
这个副官没有立即进入病院大楼,而是抬起手腕,用手表式通讯终端给他的上级发消息。
“少将,我已抵达,即将接到您弟弟。”
信息刚发完,病院大楼里便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
为首的就是苏桥,他并没有更换衣服,仍旧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邻近早上八点,阳光逐渐明朗,泛金橙色的光芒穿过病院围墙,斜斜落下,正好洒在苏桥的侧脸上。
副官看过去,不由一怔。
和他的长官苏霆冰冷凌厉得不近人情的外貌不同,这位苏家二公子长了一张柔软而精致的脸,他起床后大概没有打理过头发,墨色的软发凌乱的垂在额前,发尾之下,是一双漂亮得勾人的桃花眼。
眼尾自然上勾,仿佛盈着一层温软的笑。
可他此刻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副官观察着苏桥的表情,心中暗暗猜测,苏家两兄弟的感情可能并不怎么好。
想来也是,苏霆是控制欲爆棚的人,哪怕是副官自己,每天对着苏霆都倍感压力。
苏桥没说话,直接上了车。
分院长跟在苏桥身后,匆忙擦了把脸上的汗,几步上前来,热情地和副官打招呼。
但副官只是应付地点了点头,转身上车。
车里。
没人说话,车子在尴尬僵硬地气氛里飞快前开。
苏桥接受治疗的精神病院位置偏僻,哪怕已经开出了十几公里,道路两旁仍旧荒凉寂静。
一侧是翻滚的海面,另一侧则是葱郁却无人的树林。
苏桥一上车就开始玩手机游戏,可惜手机没剩下多少电量,不过玩了半个多小时,电量就耗到只剩百分之一。
连屏幕都自动变暗了。
苏桥看得眼睛疼,不得不关了手机,转头看向窗外。
他坐着的位置挨着大海那一侧,视线越过公路栏杆,还能看到一片黑色的礁石。
苏桥就盯着那片不断后移的礁石与海面发呆。
阳光明亮灿烂,照得海面也金光闪闪,看久了视野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又来了,苏桥隐约里看到海里有个白色的东西在翻滚。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哪怕苏桥回头再看,也只是看到大片波光粼粼的海域。
“亲爱的神。”系统突然出声,“我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要告诉你。”
苏桥还在看后方那一片辽阔的海面,他没有遮掩,就这样直接说话:“什么?”
前面开车的副官听到了苏桥自言自语的声音,手指一紧,不由看向苏桥。
听说苏家二少爷有精神疾病,他原以为是苏霆不满意这个弟弟不听话,故意把他送到那地方惩罚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病。
系统道:“坏消息,这附近出现了危险的东西;好消息,你的甜美力量套餐主动送上门来了,我建议你一会吃掉它们的心脏。”
仿佛是为了印证系统的话,一个四肢撑地的白色怪物突然从栏杆下面蹿出来,飞快冲向行驶的车子。
副官猝不及防,急忙偏转车头躲避。
车轮剧烈转动,带着车身猛地一偏,重重撞上栏杆,金属栏杆瞬间断裂,车子失控地冲了出去,一头载向礁石。
车子磕上礁石,车头翻起变形,车身翻滚了一圈,最后车轮朝天的歪斜在嶙峋的礁石上。
剧烈的撞击让苏桥撞上了前方座椅,眼前一黑,他瞬间失去意识。
而被海浪不断舔舐的礁石边缘,一只惨白湿润的白色怪物,飞快从海里爬出。
它长而细的四肢扒着礁石,脑袋一抬,露出了那张惨白的,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鼻孔和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
怪物伸长脖子,鼻孔不断翕张,嗅闻着空气里的味道。
它闻到了两股格外鲜美的气息,一道位置略远,另一道则非常近,就在车里。
怪物毫不犹豫,灵活地爬过礁石,冲向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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