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亲亲
两人的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很久,青川的白天是霍华年的,晚上则是秦寒枝的,秦寒枝只要不通宵,都会回来陪青川睡觉,因为青川睡觉喜欢抱人,或许一抱,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妻子了。
而且,毕竟是双向标记的伴侣,虽然因为青川尚在病中的缘故她们不能亲密,但信息素的疏导,是青川需要的。
在霍华年愈发熟练、愈发用心的照顾下,青川渐渐好起来,然后有一天,她忽然对正在她手心写字的霍华年道:“寒枝,我很开心。”
霍华年抬起头来,见女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同她道:“你在我手上写字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幸福。我也很喜欢你跟我说起这个世界,我从来不知道你眼中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以前,哪怕我们聊上很久,你也很少跟我说这些。我感觉虽然看不到了,可我反而更了解你了。”
霍华年愣住了,她从不知道青川“眼里”的她是这个样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写写字而已,青川居然会说“幸福”。
“寒枝,其实你的嗓子早就好了吧?s级的alpha呢,恢复能力那么强。可是你一直没跟我说,是想陪着我‘生病’吗?还是说,你也喜欢牵着我的手,写字给我呢?其实这样很亲密呢,是吧?这段日子,我有一种在度蜜月的感觉。”
靳青川说了很多,霍华年静静听着,心潮起伏,直到青川缓缓说道:“可是寒枝,照顾我很辛苦吧?尤其是,还要总是这样跟我‘说话’,还要总是喂我吃饭,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好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侧过头去,似乎想要擦眼泪,抬手,却碰到了纱布,于是僵住,极力把眼泪憋回去。
霍华年嚯地拉住了她,嘴唇嗡动,想要安慰她,却又什么话都不敢说。
在柔情似水的靳青川面前,在这个她欺骗着也照顾着的姐姐面前,霍华年第一次体会到怯懦的情绪。
靳青川还是忍不住弄湿了纱布,她哽咽着:“寒枝,我要是一直不好,要怎么办呢?如果我一直不能看到这个世界,要怎么办呢?”
霍华年睁大了眼睛,这段日子的相处里,青川一直是平静的,哪怕有些黏人,却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脆弱地哭出来,她猛然发现,原来青川那平静的表象里,还掩藏着这样的痛苦。
霍华年心头腾地起了火,当然不是对青川,而是对那该死的撞到青川的颜料,她拉着青川的手,急急地写道:“你会好的!不可能不好!”
因为过于急促,青川没懂她写的东西,后来她按住焦急,一字一句地写出来,青川才明白,之后,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完全没说“你如果看不到了那我就怎么怎么样”,而是直接告诉青川,她会好的,这种笃定给了青川很大的力量。
青川虽然在哭,但心头的迷雾,却是在随着哭声慢慢消散的。
霍华年不知道,她急坏了,围着青川打转,像只摇尾巴的小狗,拉住青川的手,不停安慰青川,直到女人收住哭声。
然后,霍华年被靳青川抱住了,那一瞬间她浑身都僵住了,但大约是秋日穿太多的关系,青川没发现她不是秦寒枝,只是有点难过:“你瘦了。”
靳青川是比秦寒枝要瘦些,毕竟少年人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但她们两人现在身形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秦寒枝最近也瘦了,瘦的有点厉害。
会不会被发现呢?霍华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然而没等她脱身,青川就凑过来,大概是想亲她的嘴唇的,其实也找准地方了,但关键时候,霍华年偏了偏头,导致青川一口亲在了她的脸上。
一触即分。
青川无奈地笑起来:“亲歪了,果然看不到还是不方便。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呀。”
她终于不再悲叹地说自己好不起来了。
她或许也不是执着于要亲吻嘴唇,更多的是想亲亲她的寒枝,所以亲到了,她便满足了,周身洋溢着“喜欢”的气息,而霍华年被她亲了这一口,哪怕躲开了关键处,却也整个人都傻掉了。
青色窗帘被风一寸寸地抚摸着,轻微舞动,高高的天花板上,灯光亮如白昼,墙上的挂钟指到十点整,机械小鸟发出清脆的鸣声,青川自生病以来作息一直十分规律,所以此时,坐在客厅里的人,只有霍华年。
她在那里呆了许久,脸色苍白着,去天台给秦寒枝打电话:“我不想继续了。”
秦寒枝正伏案办公,闻言,稍稍地偏了偏头,看向外放的手机:“怎么了?”
霍华年想起那个吻,心中刺挠一般,可她即便任性,也知道这不能跟秦寒枝说,便只坚持道:“不想就是不想了。”
秦寒枝揉揉眉心,掩住连日辛劳的疲惫:“华年,我这边就快步入正轨了,你再辛苦一阵子。”
霍华年烦躁起来:“那是你老婆!你天天把她丢给我,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以后要是知道了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霍华年想着青川今天幸福地牵着她手的样子,想着她那一声声的“寒枝”,心中抽痛起来。
“她不会知道的。你不是一直装的很好吗?华年,就再坚持一阵阵就好了。”
秦寒枝并不清楚家中情况,自从把青川交给了霍华年,她便能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了,拿不出、也不想拿出多余的心思对青川。
霍华年在天台上乱转着,心烦意乱道:“可她那么爱你,你陪着她才好,她每天总是寒枝寒枝的,我烦了。”
这话,半真半假,虽然每当青川对着她喊“寒枝”时,霍华年心中都不自在,但她其实很久没觉得青川烦人了。
秦寒枝沉默了一会儿:“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霍华年烦闷地抓了抓头发。这时,她已隐约地意识到自己对青川的感情,这样不对,她想离开,可是秦寒枝不回家,而她也不能丢下青川。
后来,这样的对话又在她们两人间出现过几次,每次秦寒枝都说快了,然而仍然还是抽不开身的样子,霍华年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无间道,三年又三年,好像永远达不到尽头。
她痛苦并快乐着。
她依旧每天给青川“播报”天气、喂青川吃饭、为青川咽不下药而焦急烦恼。后来有一天,她带青川去了外面,青川很久没走出过家门了,被她牵着手带到花园里时,开心得像一个孩子,傍晚了还舍不得回家。霍华年站在花园里,给青川推秋千,看着群花环绕下青川美丽的笑容,忽而从不远处的玻璃上瞥见自己脸上的笑,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意识到一点,她似乎喜欢上了青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青川这朵玫瑰,悄悄地扎根在了她的骨血里。
可是,这是秦寒枝花园里的玫瑰啊。
霍华年更痛苦了。
或许是因为爱上了青川,她愈发在意起青川的一眸一笑,而她也开始难过于青川对着她喊“寒枝”,恨不得青川知道这段时间一直陪伴她照顾她的是霍华年而不是秦寒枝,可是转眼,她又想到,如果青川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她宁愿青川永远也不知道。
日子怎么过的这么慢,却又这么快?
又一天,靳青川坐在家里那个她常坐的沙发上,忽然地对霍华年道:“寒枝,你很久没有主动亲亲我了。”
霍华年立时僵在了原地。
靳青川只是忽然想起来的,她这段时间其实过的很快乐,或许比失明前还快乐,所以今天她虽然这样说,却不是抱怨,反而像是在撒娇,她还微微地朝霍华年歪了歪脑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示意她亲上来。
霍华年僵得更厉害了,全身上下,只有喉结在不安地滑动。
她呆若木鸡,这边青川等了很久,没见她动作,脸上现出疑惑,其实这是个很小的“要求”,毕竟,她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呼。
直到青川脸上的疑惑即将化作忧伤,又要开始胡思乱想时,霍华年才动了,她俯身,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假装是嘴唇,克制地点在了青川的嘴唇上,又飞快离开。
那样快那样轻,令青川分不清究竟算不算一个吻,但也正因如此,青川没有察觉到刚才碰到自己唇瓣的,不是另一片嘴唇,而是手指。
她低头,摸了摸嘴唇,轻轻笑起来。霍华年蹲在她面前,看她因为得到了“亲亲”而满足,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跳动得厉害,刚刚触碰过青川的手指也滚烫得像是有火在烧。
霍华年多想给青川一个吻呀,可是她不能,她已经欺骗了青川,如果再卑劣地占着秦寒枝的身份去亲吻青川,她便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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