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离金陵城越来越近,赢追风愈发焦急起来,车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然而却让不擅骑术的北寒天吃尽了苦头。
北寒天一边在马背上颠来颠去,一边嘟嘟囔囔地吐槽赢追风:“知道我不会骑马,还走那么快,故意的吧。”
正如北寒天说的,赢追风的确是故意的。赢追风瞥了一眼跟在身后颠簸,却依然没有落下队伍的北寒天,心里的疑问已有了答案。
正在赢追风要再加快脚程试一试北寒天时,忽然一骑红衣快马飒飒横在了赢追风的面前。
赢追风扯紧马缰,稳住马,见本该在车辇里的漠北公主高傲地昂起头,一手握着马缰,一手用马鞭指着赢追风的鼻子说道:“迎亲使,这一路我还没骑过马,等我做了皇后,怕是也骑不了了,正巧我还想看看这金陵城周边景色,而且车队的人也都累了,不如在这里歇息片刻,如何?”
赢追风微微笑了笑,点头道:“臣遵旨,不过臣与国师要陪同公主。”
泽依莎自然知道赢追风不会让她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城闲逛,也通情达理地同意了。
不过北寒天却在心里叫苦,他知道公主是想让自己歇息一下,可是赢追风却不放过他,北寒天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心里却早把赢追风问候了一遍。
三驾轻骑踏着细雪,沿着金陵城外的水边漫步。南方的冬日比不得北方寒冷,可湿气重,一直在北方呆着的人忍受得住北方刺骨寒风,却有些受不住南方的阴冷潮湿。
泽依莎却硬着头往前走,她知道,自己想要再看一看这外边的风景,已没有太多的机会。
赢追风与北寒天跟在泽依莎身后一丈远,赢追风驾马缓缓前行,这次北寒天能够跟得上了。
两人间沉默着无话,北寒天觉得有些无趣,过了片刻,北寒天忍不住了:“你刚是故意让我跟不上的吧。”
赢追风奇怪地回道:“可国师你还是艰难的跟上了。”
“你……”北寒天觉得赢追风实在不可理喻,见对方打量地看着自己,北寒天知道对方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了,“你怎么知道的?”
赢追风觉得北寒天这问题有点蠢,他手指弹了弹腰间的佩刀:“这是断龙刃,在漠北王庭之时就有反应,你又是从恩初山来的,自然就是漠北龙族了。”
“是龙王。”北寒天纠正赢追风。
“哦,没想到龙王亲自出山送人族的公主出嫁,当真是稀奇。”赢追风不忘吐槽,气得北寒天直翻白眼。
小公主一袭红衣,轻裘快马在前面踏雪而行,赢追风与北寒天两人则慢悠悠地缀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聊着。
“你们龙族都不会骑马吗?”赢追风揭穿了北寒天的身份,见北寒天还是跟从前一样紧张地握着马缰,心道这人还真不是装的。
北寒天无奈地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你还见过其他龙族?”
赢追风眼神沉了下去,北寒天来了兴致,也顾不得自己还骑在马背上,凑向赢追风,兴致盎然地打听:“在金陵城里?”
“与你无关。”赢追风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北寒天兴致更高,赢追风没说不是,那就一定是了,他在漠北这么多年就只有自己一条龙,听说中原还有三大龙族,没想到金陵城就有龙,而且……北寒天又看了一眼沉默的赢追风,总觉得金陵城里的那条龙与赢追风关系匪浅。
对方不太想聊金陵城里龙族的情况,北寒天也不是那么不识趣,他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轻轻地拍了下马背,对赢追风说:“我们龙族从来都是腾云驾雾的,怎么会骑马呢?”
赢追风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是笑北寒天还是笑自己。
“对了,你们的皇帝为人如何?”既然是散步,北寒天索性就与赢追风聊了起来。
“你是在替公主问吗?”
北寒天点头:“毕竟我是她的师父,自己徒弟要出嫁了,我也得知道徒婿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放心吗。”
“如果皇帝是和你想的不一样的人呢?”
“那我就立刻带公主走了。”北寒天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
赢追风挑眉,手握住断龙刃问北寒天:“你就不怕中原与漠北交战?”
北寒天直接对赢追风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说道:“关我屁事。”
赢追风觉得,漠北龙王似乎很不安分。
作为漠北唯一的龙族,还是龙王,北寒天很少能把什么人放在眼里,除了每年都给他进贡牛羊的北漠之王以及他收的徒弟外。北漠之王给他好吃的,他的徒弟机灵可爱又活泼,能陪自己玩,所以北寒天对这两人就特别的关照。
中原的皇帝要娶自己可爱的小徒弟,北寒天本是一百个不答应,可他又不是泽依莎的父母兄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出嫁。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徒弟受委屈,堂堂龙王还当了送亲使臣,跟到了中原的王庭来。龙族,当真是琢磨不透。
见赢追风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北寒天就知道这人又在揣测什么。这一路北寒天也观察过赢追风,可对方太沉默,又沉着脸,北寒天就没法与对方套近乎,现在北寒天也习惯了,所以他就任凭赢追风琢磨,轻轻踢了下马肚,走到了赢追风前面,独留一个背影给赢追风。
赢追风有些无奈,这位漠北龙王的脾气古里古怪,比南清詹还要叫人头疼,见对方往前走了,赢追风索性落后一步跟着。
江南的冬日虽不如漠北白雪皑皑,可细雪润风物,远山含黛,别有一番韵味。马蹄轻快,泽依莎原是要骑马解闷,渐被江南雪景吸引,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不远处,山林幽静,一条雪径延伸至林中,忽然有一灰兔自雪堆中探出了脑袋,蹦跶进了林中,泽依莎见到如此可爱的小家伙,高兴地一扬马鞭,驾马追了上去。
赢追风一见泽依莎驾马冲进了林中,也要跟去,却见走在他前面的人忽然伸出胳膊,拦住了自己,北寒天转过身来,对着赢追风笑得神秘:“没事,让公主一个人去吧。”
“你想做什么?”赢追风反应了过来。
北寒天耸了下肩膀:“反正你也打不过他,而我也不想打他,让泽依莎去吧,不会有危险的。”
雪林中忽升起一片浓黑雾气,泽依莎停马驻足,望着自黑气之中走出的一人。来人身穿玄色锦衣,脸色冷峻,一双深黑眼眸直盯着泽依莎。
虽然知道来人是谁,但是泽依莎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泽依莎定了定神,待来人走近了,泽依莎这才问道:“你就是蛟王墨尧?”
墨尧点点头,见周围只有泽依莎一人,又释出灵气感知,发现并无其他龙族或人族在场,墨尧心生奇怪:“漠北龙王呢?”
泽依莎眨了眨眼,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原来师父真的是龙王啊。”而后她又道,“师父说你要找的并不是他,而是我,所以让我一个人来了。”
墨尧又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小公主,小公主年纪轻轻,眼眸清澈,不像是个会耍心机的人,而她的那位师父,听闻与南清詹差不多,是个吃货,还是个孤单的吃货。想到南清詹,墨尧不免有些难过,眼下小公主的话已说开,墨尧就没必要再藏着了:“那个屠龙人呢?”
“被师父拦下了。”小公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跟墨尧说了几句话,她就不怕墨尧了,她感觉到眼前这个蛟王并不想害她,于是小公主灵机一动,点着下巴,对墨尧说:“既然你要绑架我要挟中原的皇帝,作为人质我想提个要求。”
“人质还要提要求?”墨尧只是笑着问。
泽依莎点头:“是啊,我自愿做你的人质,你怎么能不对我好一点呢?”
“说吧,什么要求。”墨尧对泽依莎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暂时留住她,用这个未来的皇后与皇帝做交易。
泽依莎嘻嘻一笑:“让我在金陵城里好好地玩。”
真是个奇怪的要求,墨尧心道。
细雪静落,天地无声。
北寒天盯着对方手中的沉黑古刀,忽然笑了:“这就是断龙刃,能斩断龙脊的那一柄?”
赢追风敛眉,并没有回答北寒天,而是沉声问道:“漠北王想做什么?”
“你是问我,还是问沙扬刃?”北寒天反问道。沙扬刃是现任漠北之王,也就是泽依莎的皇兄,也就是年年给北寒天送牛羊吃的人。
赢追风觉得与北寒天多说一句脑袋就疼,但眼前人似乎在盘算什么,赢追风不得不耐下性子与北寒天周旋:“都有,你想做什么,沙扬刃想做什么?”
“哦,这样个问题啊……”北寒天摸了摸下巴,故意拉长了声调,并没有急着回答,过了片刻后,他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人,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我呢自然是为了报恩,当然也是为了帮人。至于沙扬刃嘛,他是真心想与中原交好的,只是他的这个妹妹比较喜欢玩闹,马上就要成亲了,就让泽依莎好好玩一次吧。”这真的是北寒天的肺腑之言,可赢追风不信。
“胡说八道。”赢追风直接骂道。
北寒天觉得自己好冤枉,他说的都是真的,赢追风居然不信,难道一定要编一套阴谋出来,赢追风才信嘛?北寒天心道自己肯定是编不出来的。
“到底为什么?”赢追风面色更冷,声音也更令人胆寒。
北寒天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天下苦秦久矣。”
这句话比之前的那一句解释还难以理解,但赢追风知道这个“秦”不是指秦陵赢氏。
赢追风并没有反驳北寒天,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天下’应该不是指的如今的百姓吧。”
北寒天点头:“那是自然,你们人族认为的天下,自然不会是我们龙族认为的天下。我说的天下,是我们龙族,是四大龙王。”末了,北寒天用手指了指自己,“包括我。”
既然这一切是北寒天预谋好的,那赢追风就自然追不到漠北公主,赢追风索性也不追了。他按了按腰侧的沉黑古刀,好像是要古刀安静下来,而后他重新跨上了马,轻轻踢了下马肚,带着迎亲的队伍继续往金陵城走。
北寒天觉得有些无趣,原以为赢追风会抽出刀架着自己的脖子问泽依莎去了哪里,可赢追风似乎并不在乎泽依莎或者说未来皇后的死活,那他在乎什么呢?北寒天一边揣测,一边骑上了马,颠颠簸簸地跟上了赢追风的脚步。见赢追风冷峻的目光直盯着金陵城,北寒天又擅自揣测,心道可能赢追风在意的东西在金陵城里。
年轻的礼部侍郎裴清台揣着手,带着身后一队人马静静地守在金陵城边。细雪飘落,渐渐地洇湿了官服,江南的雪天冷的人骨子里发酸,有些人冻得不停跺脚,可仍旧驱散不了入骨的寒意。
裴清台已经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多时辰了,按理说,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该接到漠北的送亲队伍,然而,裴清台的视线里,到现在还没出现迎亲队。
“裴大人,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裴清台身边的小官员低声问道。
裴清台稍稍拧了下眉头,没让别人看见,随后摇头道:“再等等。”
前方的大人没有抱怨,身后的人马更不敢出声,可每个人都显得不耐烦,就算迎亲使臣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赢追风,诸人的心里也多是不满,心道赢追风当真是仗着皇帝的青睐,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
其实,之后知道原因的官员们都按住了腹诽,只道是劫走皇后的人太胆大包天。可现在,数九寒天里愣是冻了两个时辰,就在怨气快压不住的时候,雪幕里,依稀可见一线红色出现在了眼中。
“来了!”跟裴清台一起等着的小官员欢呼了一声,这一声仿佛是热水入冰,金陵城里来迎接未来皇后的官员们纷纷欢呼了起来。唯独年轻的礼部侍郎没有松下眉头,也没有说话。
小官员欢呼了几声,见身边的大人脸色微沉一言不发,小官员眼色好,停下了欢呼,凑近裴清台,压低声小心问:“大人在担心什么?”
裴清台也低声道:“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吗?”
裴清台摇了摇头,没有对小官员说明,可总觉得迎亲队伍晚了两个时辰,应该发生了什么。
果然如裴清台所料,当马车里空无一人时,诸位迎亲的大臣们都吓得双腿发软。
赢追风比任何人镇定,他看着乌泱泱哭丧着脸的人,鄙夷冷哼,见年轻的礼部侍郎面容镇定,赢追风对裴清台道:“这件事情改日由我亲自禀告陛下,侍郎大人就先回去交差吧。”
裴清台眉梢微挑,总觉得赢追风的口气不太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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