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村庄
“大人可以叫我理辛，我从出生起就在格珀曼了。”理辛给晏今喂了可以解毒的药丸，向她简单介绍了格珀曼的情况，又提议可以去村庄休息。
她走在晏今的侧前方带路，视线一直小心翼翼地落在地上，偶尔又忍不住朝晏今的脸上投去。
灵主不光能打，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理辛，”晏今接过了话头，“你是说，这里的人都……没有精神力？”
她本来以为理辛只是个例，却没想到这里的人都是这样。
刚才听了理辛的介绍，她大致了解了格珀曼星球的现状。
这里的确是颗人居行星，只不过生存环境恶劣，居民以不同村落的形式分散在密林四周。
格珀曼的科技也十分落后，还停留在前星际时代，百年来跟外界没有任何交流。
不过最让她在意的，还是格珀曼居民没有精神力这件事。
室友所构建的这个世界跟她们所处的现实世界一样，自从进入了星际文明，人类就开发出了精神力。
当人们佩戴模拟器时，便可以让精神力具象化，变成附在身上的小型机甲和武器。
只不过精神力的强弱因人而异。
像晏今这样偏弱的，日常生活中只能借助精神力移动一些物体。即使戴了模拟器，估计也只能具象化出一些材质较差的机甲武器。
按常理来说，精神力可以凭借锻炼不断提升。
但这条路子在晏今这儿却行不通——无论她怎么锻炼，精神力依旧处于中下水平。
对上晏今的询问目光，理辛匆忙垂下头，斟酌着用词：“是的，所有村子都是这样。村长说，只要拥有精神力的大人来到格珀曼，愿意接受某个村民的奉侍，成为他的灵主，就能带他离开这里，去往广袤的宇宙。”
说着，她的眉眼间有了更多神往。
在村长的嘴里，格珀曼以外的世界无比美好，而灵主则是引领他们离开这颗被放弃的星球的唯一寄托。
怕晏今误解她的意思，她又补充道：“大人不用把我们当成必须解决的负担，格珀曼的居民不是懒散度日、一味等待帮助的寄生虫。一百多年来，您还是第一位来格珀曼的客人，我想村民们看见您了，一定会很高兴！”
晏今：“叫我晏今就可以了。”
虽说这个世界的晏家可以称得上是半个贵族，但她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儿，自己又一向懒懒散散的，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理辛觉得自己的耳朵尖都染着红。
她第三十二次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整洁一些，然后嗫嚅道：“晏……晏……晏大人！”
晏今：“……”
算了，慢慢来吧。
她想到刚才吃的那颗药：“你刚才喂给我的是？”
说来奇怪，她原本都有些窒息的感觉了，可吞下了那颗药丸，呼吸却变得顺畅许多。
“那是z型药丸。”理辛解释，“格珀曼的环境不适合人类生存，但z型药丸可以帮助我们消除毒雾的危害。我这次出村，就是为了寻找‘圣树’。每月月初，村长都会带上圣树的汁液，去交易站换取药丸和物资。”
“交易站？”
“只有每个村的村长知道交易站在哪儿，曾经有村民想跟着去找，但去了就没能回来。”理辛想替晏今拨开带刺的枝条，但每次不等她出手，那枝条就像活了一样自动退开。
她悄悄瞟了眼侧后方的晏今，后者的视线果然在挡住她们路的枝条上。
呜，大人真的好温柔！
“说起村子。”理辛兴奋地看了眼逐渐稀疏的树林，只觉得身上的伤都没之前那么疼了，“走出这一段，我们就要到了！”
两人又走了快半小时，才完全出了密林。
由于重伤和恶劣的环境，理辛已经快挪不动步子，只能拖拽着自己前进。
等看见了显眼的防护圈时，她大松了一口气。
“那里就是我们的村庄——”她兴奋地指着不远处几十座土屋房子，“大人，只要进了防护层，我们就安全了！”
晏今盯着身前满身伤的理辛，确定她还能坚持，才将视线移向村子。
她起初想从随身空间里取一些治疗液出来，但开启空间所需的精神力太大，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再看村子那边，站着好几个人往这边看。
“是应全！”理辛看清了为首的人，放下了心，“他是我们村子里年纪最大的小孩儿了，十六岁。他的性子有些直，但心肠不坏，平时还会分一些药丸给我。要是见了您，他准会高兴得说不出话！”
但跟她想的恰好相反，应全不仅没有欢迎她们，反倒在她们快要走到防护线的时候，开始大幅度地挥着拳头——
“喂——！”他气急败坏地看着理辛，“停下！停下！站在那儿别动！”
理辛愕然地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她并没有驻足，语气中还留着股高兴劲儿，“应全，村长在哪儿？这位大……”
“你这蠢猪！”应全恶狠狠地瞪着她，质问，“你受伤了？！”
一声斥责让理辛的脚步倏地僵在了离防护线不远的地方。
她愣怔在原地，应全的怒骂冲撞着她的脑袋。
她和村民被一条白色显眼的防护线分隔开。
那边，早上还视自己为家人的村民，举起了武器对准了她。
神情间燃着怒火。
这边，她被戳来的尖茅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身后，脚底的血则在暗黄的泥地上拖出了长痕。
应全的骂语像刀一样划在心上。
理辛僵在原地，不等思考清楚，解释的话就脱口而出：“我……我遇见了食人虫……但它们，它们都……”
“看看你后面，流了一地血——理辛，你的伤太重了！”应全打断了她，没有半分关心，反倒尽是斥责，“难道不怕招来食人虫吗？！”
“它们都已经死了……”理辛嗫嚅着把话说完，底气却小了不少。
她知道应全在顾虑什么。
食人虫可能会循着血的味道袭击村庄。
虽然有防护层，可谁也不敢保证成群的食人虫会不会冲破这层防护。
但理辛心里清楚，村民们真正愤怒的是她带回了一个陌生人。
因为之前同样有重伤的村民回村，大家虽然嘴上斥责，却还是帮忙清除血的痕迹，再进行疗伤处理。
果然，应全将怒火转移到了晏今身上：“她又是谁？你竟然还带了陌生人回来？村长之前就说过，这个月的药丸和粮食已经快不够了！
“养着你这个废物也就算了，还要带着人来祸害我们整个村子吗？”
身后的村民也开始纷纷附和：
“她是哪个村子的？”
“还要有人来分我们的粮食吗？看她也没几分力气找圣树汁液吧。”
“理辛，快把她送走吧。如果不愿意，你干脆跟她一起走好了！”
吵闹中，忽然有人提议让理辛带着晏今一起离开。
这话一出，应全立马把话接了过来。
“没错，理辛，要么现在把那个人赶走，要么就跟她一起滚！正好少养一个废人。”
“应全！”理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反应了好半晌，她才沉重地点下头去，“好，如果大家真的对我有意见，我可以走，但在这之前……”
她下意识护住晏今，神情倔强：“村长呢？在这之前，我要见村长，等见到他，我马上离开。”
她刻意不去理会应全的谩骂。
只要晏今能进村子，那她离开这里也没什么。
如果村长知道晏今拥有精神力，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但村民还在责怪理辛。
“理辛，你太不懂事了！现在还要打扰村长吗？”
“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啊！”
“对，平时要我们分药丸也就算了，现在又想我们因为你去送死？”
“快走吧！”
“村长不会见你的，你就带着那个陌生人离开我们村子吧，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了。”
理辛皱着眉头打量对她们怒气冲冲的村民，心底有了打算。
她原本想要直接说出晏今有精神力的事，但见村民的态度，她觉得还是先瞒住这件事比较好。
“大家说得对，村长不会见你的。”应全抬起手，作势要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石块丢在理辛身上，“你已经带来够多麻烦了，如果真为我们考虑，那就应该现在就走！”
说着，他把石块扔了出去，正好对准了理辛所在的方向：“滚！”
其他站在他身后的村民也开始应和，丢出石头以作威胁。
理辛看着冷言冷语的昔日同伴，心如死灰。
她以为大家至少会听她几句，现在看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指尖掐在手心里，引起一丝痛意。
理辛没有躲开，只闭上眼睛正面迎向丢来的石头。
无论他们说什么，她今天都要让晏今见到村长。
但奇怪的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石头砸在身上。
倒是一声语气温和的嘲讽响在了耳畔——
晏今：“看来这位保护村庄的‘大英雄’对我有些意见。”
理辛睁眼。
不知什么时候，晏今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
再看那些石头，竟齐刷刷地落在了防护线上。
后面的村民则满脸不可置信。
晏今踩在了白色的防护线上，直直看向应全：“如果我是你，与其在这里起哄煽动大家的情绪，倒不如先担心自己。”
见她这举动，应全先是一愣。
虽然防护层对他们有保护作用，但每次通过它的时候，大家都会有强烈的不适感，因此都只是匆匆通过，更别提像她这样直接踩在上面了。
不过，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攻击晏今上：“你这臭女人！离防护线远一点！”
“防护线？”晏今的眼中忽然多了笑意，她轻轻一踢，一块石头直接打在了应全的小腿上，“可惜了，这层防护线现在连你的唾沫都防不了。”
虽然奇怪，但她的确从这层防护层上感受到了精神力。
只不过很遗憾，现在防护层上的精神力已经微弱到不堪一击了。
“啊——！”应全被石头打得瘫倒在地，满脸痛苦地抱着小腿打转，“疼——！疼！”
好疼！
怎么回事？
明明看她没用什么劲，可他的腿现在疼得像是快要断了一样。
还有刚刚，他的确用力扔了，但那些石头却凭空停下，就像魔法。
这怎么可能！
村民们也都吓了一跳，看应全疼得喘不过气了，才反应过来，都围了上去。
而晏今则已经转过了身，向还在发呆的理辛递过一个眼神：“走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朝密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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