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众人都被这个变故惊住,顺着端王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汹涌人群,不明白端王是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失态。
秦泽顺着端王的视线看去,人影憧憧中唯有一抹身影能入他的眼,他心里一紧,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低沉:“皇叔看见了谁,为何如此失态?”
他心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不敢相信。
包厢里落针可闻,只能听见端王因为惊疑不定而略微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端王只觉得不可置信,察觉到帝王目光如炬盯着自己,赫赫威仪铺面而来,不敢隐瞒,垂目将自己失态的原因说了。
“先前燕世子身旁女子所抱的孩子,容貌和陛下幼时竟有七八分相似。臣一时惊诧莫名,这才失态。”端王说完就低眉垂目,虽然说人有相似,但这个孩子与陛下小时候像了个十成十,只是毕竟是他的猜测,他不敢那么说,若说这孩子和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是不相信的。
如果只是他误会了那还罢了,若当真是皇家血脉,便是他现在不说,宗族老人见到了也会怀疑,到时候陛下想起今日之事,他也讨不了好。
端王话音刚落,秦泽捏在手中的酒盏就应声而碎,酒水撒了一地,瓷器碎片有一半扎在他掌心。
“陛下!”成符也被端王的话惊住,几息之后才回过神,看到秦泽受伤的手又匆忙上前,想将他掌心嵌入的碎片处理掉,却被他一把挥开。
秦泽神色莫名,眼眸黑沉,包厢内气氛凝滞到极点。他收回视线看着自己因为失态而被划伤的手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那双向来沉稳的眼逐渐被血色侵染。
端王序齿为八,是他的八皇叔,小时候端王是见过他的。因为他母妃是端王妃的侄女,自他母妃去世后,端王府对他便多有照拂,后来他登基为帝便命端王为宗正,若不是那孩子当真与自己太过相似,端王万不会如此失态。
他突然想到这孩子当年是七月早产而生,可他与她醉仙楼相遇,便是在她成婚前三月,如果那孩子不是早产呢?若那孩子是足月生产,日子刚好能对上。
若果真如此,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秦泽闭了闭眼,片刻后再睁开,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这件事他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成符看着这样的帝王内心惶惶,他从不曾见过陛下如此盛怒。便是当年登基时大开杀戒,陛下也是冷静的,日后若证实这个孩子当真是陛下的,致使皇家血脉流落在外,还带着孩子嫁人,让孩子认别人做父亲……他实在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挥手阻止睿王和端王开口,秦泽随意拿过帕子擦了擦手便带人回宫。
被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视线又很快分开。
他们是好奇,也有所猜测,但是看那孩子如今在燕国公府就知道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两人起身一同离开,这件事在宫中给出明确答复之前,他们不会往外吐出一个字。
“去查那孩子到底是早产还是足月出生。”还未进宫,羽林卫便接到了帝王谕旨。
秦泽刚回宫,先前接到旨意的太医早已候在此处等候吩咐。
秦泽看着手掌里的碎片被太医用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挑拣出来,等太医包扎好后才开口询问:“朕问你,先前燕国公世子夫人生产,你可有为其把脉?孩子出生后你有见到孩子吗?”
那太医不明白事情过去这般久陛下怎么突然问起来,回想了片刻才回答:“禀陛下,当日臣到国公府时,世子夫人已经进了产房,故而没有见到人,后来孩子平安出生,国公府也只是封了红封,没有让微臣给小公子把脉。”
“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用对任何人提起。”
等人退下,秦泽就坐在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守在一旁的成符知道,陛下在等,等羽林卫的消息。
没多久羽林卫指挥使高子宴就来回禀:“陛下,叶姑娘怀孕后一直由被请到燕国公府的刘大夫负责,这位刘大夫前几日回老家祭祖。臣已经派人去寻,三日后就会有消息。”
秦泽摆了摆手让人退下,静坐片刻,想到什么转而吩咐成符:“朕记得太后很是喜爱世子夫人,让人把燕衡养了外室这件事告知太后。”
“是。”成符低声应了,心中却抖了抖,这还是陛下第一次这样称呼叶姑娘。他知道,陛下还有句话没说,他得让人想法子引着太后宣召叶姑娘,那孩子也要一起被带进宫来才好。
既然端王能看出那孩子与陛下长像肖似,没道理宫里的老人看不出来。
乞巧节第二日一早,燕国公府就接到太后懿旨,午后要宣召燕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又说一直没见过小少爷,让一起带进宫去。
送走太后宫里的传旨太监后,清芷和娘亲都觉得奇怪,这还是太后第一次这么急着宣召。以前每一次都会提前几日知会,从来不曾这般匆忙过。
因为觉得事情反常,两人还特意回想了一番近日发生的事情,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只得作罢。
出门前清芷由人伺候着更换命妇朝服,为清芷更衣的绮罗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开口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早上接了太后懿旨,心中就一直不安稳。”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想必是第一次带小少爷进宫,夫人为此担忧吧。不过小公子向来乖巧,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清芷一惊,是了,安安是睿王的孩子,姨母想必见过睿王小时候的样子,安安与自己并不十分相似,比起自己,反倒有几分像哥哥,不过外甥像舅倒也正常。只是今日要带安安进宫,被人看出来该怎么办?
“安安还小,我是担心他不知轻重冲撞了人,不若给他告病假吧?”说着清芷询问般看向一旁的姜嬷嬷。
“夫人,这不妥。”姜嬷嬷低头仔细思量后道,“太后懿旨说得清楚是要见小少爷的,况且临出门才告病,太刻意了。”
“再者小公子年幼,又是国公爷嫡孙,不会有人为难的。”
清芷也知道这借口太过拙劣,只得放弃,点头不再多说。
等抱着孩子上了马车,才低声将自己的担忧和娘亲说了。
燕国公夫人经过提醒才想起这一茬,抬眼看到安安在揉眼睛,转念一想就意味深长道:“我们家安安犯困了,你哄他睡会吧。”
清芷低头看了一眼睡眼朦胧的安安,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原本觐见太后,像安安这般大的孩子已经可以由人引导着请安了,可若不想安安太引人注目,让他一直睡着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孩子还小,正是嗜睡的时候,况且太后慈爱,对她也有所偏爱,必定不会计较此事。
一路到了宫门口,因为这次带了安安,想到姜嬷嬷毕竟不年轻了,担心她没那个精力带孩子,随清芷进宫的是绮罗,下了马车,绮罗见安安是睡着的,虽然奇怪但还是一言不发上前接过小主子。
等众人略整理着装后,便随着太后宫中来接人的宫女向永安宫走去。
一路无话,等到了永安宫门前,清芷从绮罗怀中接过安安和娘亲一起进殿,绮罗自有人引着去吃茶。
见礼落座略说了几句话,太后就让人都退下,只将心腹夏嬷嬷留在殿内。
一见这架势,清芷和国公夫人就知道有话要说,今日宣召她们进宫恐怕也是为了此事。
“这件事原本我不该过问,不过阿芷娘家远在江南,我又是做姨母的,说是半个娘也没错。今日宣你们来,我有一事想问夫人。”太后搁下茶盏,目光不闪不避看着燕国公夫人。
“娘娘请说。”
“燕衡那小兔崽子在府外养了外室,这件事你这个做母亲的到底知不知道?”
晴天一声惊雷,燕国公夫人被劈了个外焦里嫩。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如果真有喜欢的姑娘哪会忍心委屈人家做外室?外室是什么,外室比妾还不如,哪有这么糟践人的?
见娘亲还要开口说话,清芷忙截住了话头:“娘娘说的是两年前表哥从安城带回来的林姑娘吗?”
见太后和娘亲都看着自己,清芷又接着往下说:“娘娘误会了,林姑娘并非是什么外室。她父亲为救表哥殒命,表哥怜林姑娘孤身一人这才赠送她宅院,帮助她在京城安家。”
“这林姑娘我昨日还见过,是胸有丘壑不拘泥于后宅的性子。”
奇怪,也不知太后是从哪里听说了此事,按理说太后身在内宫,这些消息传不进来才是,毕竟连娘亲都被瞒过去,没道理太后会知道。如今也只能先这么说了,先打消太后的不满,日后自己和哥哥和离的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太后能不能接受。
“我怎么听说昨天乞巧节,燕衡丢下你和孩子追那姑娘去了?”太后话语中充满了不满,这傻丫头到现在还在为别人说话。
“可见传言不符,昨日乞巧节人山人海的,我和表哥不小心走散了,想来是表哥刚好遇到了林姑娘,又恰巧被人看见,这才有了流言。”清芷半真半假的说了,也不等人仔细推敲,又撒娇道:“娘娘急急宣召我们就是为了此事吗?”
“这只是顺便。”太后说着便看向清芷怀里,目光温柔,“这孩子我还没见过,以前太小我也不方便宣召,累了你也累了孩子。这次实在想得慌,这才没忍住喊你们带着孩子进宫。”
清芷抬眼就见到太后眼中满是怜爱,犹豫了片刻,又见殿内只有夏嬷嬷,还是心软:“可惜这孩子半路上就睡着了,一直没醒,否则还能给娘娘请安。娘娘可要抱抱他?”
心中却是思虑万千,上次和哥哥谈过之后她就写了和离书,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如今安安年岁渐长,既然不像自己,恐怕更多的是随了他生父,以后她若一直在京城免不了太后宣召,孩子到了年岁也需要读书,见的人多了,风险也就大了,京城……终究是不保险。
太后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还是拒绝了:“我没抱过小孩子,你过来抱着给我看看就行。”
清芷依言抱着孩子上前,太后凑近看了看:“长得真俊,更像燕衡一些,日后必定会迷倒无数闺秀。”
“这孩子皮实,日后还要娘娘帮他掌眼,挑个能管得住他的媳妇。”
如此笑言几句,看天色不早,清芷和娘亲便准备告退。
太后也不多留,赏赐了些东西便准备派人送她们出宫。清芷看着怀里还在安睡的孩子,心中松了口气,再待下去安安怕就要醒了,只盼着出宫顺利。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清芷抱着孩子刚准备起身给太后行礼然后退下,殿外就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说是陛下身边的谢嬷嬷来给太后请安。竟是将清芷一行人堵了个正着。
太后端正了神色,忙请人进来,这位谢嬷嬷是陛下生母的贴身丫鬟,主子过世后就自梳做了嬷嬷,留在宫里照顾当时还年幼的陛下和刚出生没多久的睿王。
宫中险恶,一个奴婢要护着两个没了生母的皇子何其艰难,她当年看不过去帮了几次,陛下一直念着这份恩情,她才有了如今的尊荣。
对这位谢嬷嬷,陛下是有几分敬重的。也不知道今儿是吹的什么风,将这位谢嬷嬷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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