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河
孟清浅将头转向另一边,心理负担又重了几分。
算了,偷听是种不道德的事,还是莫做了,要是被她哥哥知道,又得要在她跟前说道了。
还不如直接上去问来得轻松!
她将脚往前挪了一挪,那靠在桥下墙面上的身体,瞬间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
处境甚是尴尬。
那一对男女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先是疑惑后是愤怒。
问什么问?
孟清浅在心里后悔了千遍万遍,然后将脸蒙住,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道跑了多久,孟清浅便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休息够后,她才四下观望自己跑到了哪里,毕竟刚刚她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其实就是怕那对男女,会报复自己听墙角,于是便没有看方向而乱跑。
原来是跑到了自家的店铺这里。
铺子里算账的先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满脸通红的孟清浅。
“小姐怎么来了淑宝斋?”
她默了默神,仔细一看,果真“淑宝斋”三个烫金大字便映入眼帘。
还好,还好,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而且离那对男女应该很远,就算他们追来,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孟清浅看了一下铺子四周,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咳嗽了一下嗓子,又恢复了以前那个端庄优雅的小姐。
“我本小姐无事,随便逛逛。”
上月便知淑宝斋出事了,只是不知是什么事。
而且上次孟清瑄就是被淑宝斋里的事情缠住的。
现在孟清浅就站在淑宝斋门口,她看了看,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啊!
不过既然来了也好,省得她以后再费力气来这问清楚。
况且,要是真的出事了咋办呢?
她看着前头的那人,忽然心生一计。
“咳咳,听哥哥说,淑宝斋生意一向不错。对吗?”
“是的,小姐!一月有几千两银子入账。”
几千两银子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况且在这边城之地,除去税赋和成本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
“本小姐常听闻,算账的先生最爱做假账了。就是不知,这里头有没有油水可捞?”
但凡在账房做事的,其实无论在哪,多多少少都会捞点,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觉得只要金额不大,未触及律法,便都会由着这些人。
那先生开始紧张起来,但好像又不怕孟清浅捅破。
孟清瑄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知人善任,手底下也不太可能会有品行不端之人,但是孟清浅毕竟单纯,哪会想这么多?
在她看来,无奸不商,只有她哥哥除外!
“先生也不必紧张,本小姐最喜欢开玩笑了!”
本来是想先让他紧张,顺便摆小姐架子,令他不敢忽视她,知道即便是哥哥不在她依旧是有威严的,这样方便她问话。
不过她好像搞砸了,她并不适合这样做,她也从未这样做过。
“不知小姐有何贵干?”
那算账的先生一眼就看穿了她,只是没有肯定也并未否定,而是开门见山。
孟清浅虽然疑惑,但却也并未多想。
“贵干没有,问题倒有一堆,还望先生解疑!”
孟清浅向他福了一礼,
起身时,她看到他明显僵硬的身影,心中灿烂一笑,直到他说不敢。
“淑宝斋里的珠宝玉石都分别从哪里来呢?平时都是哥哥去购货的吗?”
毕竟这是珠宝玉石,不验验货,混进了假的就得不偿失了,赚不到银子另说,危及声誉事大。
“岭南运往岭北,有些从边境之地附近的小镇运来,有些途经滇州、川蜀。总之,四面八方都有。少爷平日里忙,这些事,自有专门鉴宝的人照看,小姐无需担心。”
集四方珍宝于一地,或许,这才是其在九重关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吧!
孟清浅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早些听闻,因为怕人闹事,哥哥便雇了许多人在淑宝斋,对吗?”
真金白银不管在哪里都极具诱惑力,多点人手照看也好有个保障,这很正常。
“是的,不过上个月,少爷说不用这么多人了,觉得有些浪费人力和财力,就解散了一些人。”
听到算账的先生这般说,孟清浅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刚刚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竟是解雇了一些人,以致使淑宝斋这里较冷清。
“淑宝斋平日里都是人头攒动的吗?”
“回小姐,确实如此!”
“那闹事的人可多?”
“不多!”
“本小姐从来不问哥哥,关于他在外行商关于铺子的诸多事宜,好的坏的都不问,这是原则!所以日后哥哥回来,你应该知道说什么,还有本小姐今日,可不是专门闲的过来,问你这些事的!”
孟清浅看着他,更期待着他的回答。她就不信了,话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会听不懂!
“你应该清楚,上月哥哥被铺子里的事缠住了吧,本小姐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呢?”
算账的先生并未立马作答,而是隔了一会才道:
“小姐,我本不该多嘴,但还是要说一下,岭南不会太平多久。”
孟清浅回去时,正好看到韵儿急得团团转,还召集了孟府的一众家丁,准备出去找她。
看着众人这着急的模样,孟清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难不成她在外面逗留了好久,韵儿以为她出事了?
“我不过是去淑宝斋多喝了两杯茶水而已,不必紧张。”
韵儿这丫头,被孟清瑄□□得有一丝丝的古板。即便整日在孟清浅身边,也没有受她一丁点影响。
孟清浅待孟府里一众家丁那是极好的,从不会摆小姐架子。
韵儿听到淑宝斋三个字后,就立马松了松紧张的神情。
“小姐,大晚上出去,可是看上了淑宝斋什么东西?”
那里能有什么东西让她看上?孟清浅暗笑道。
不过她没有说话,韵儿便继续道:
“不过小姐,您去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淑宝斋已经好久没有新货了。现在卖的都是一些存货。”
“这些存货哪里配得上小姐,若小姐想要,跟少爷开口就是,少爷对小姐……”
“你说什么?卖的是存货?”
也许是孟清浅的声音太大,亦或是异常震惊,吓得韵儿声音越来越小了。
饶是孟清浅不懂铺子经营之道,也知存货一般都是一家店的根本,是为缓解物资不足,而想出的下下之策。
哥哥,他想干嘛?舍弃淑宝斋吗?那可是他的心血啊!虽然孟府的铺子不止这一家,但是最赚钱的便是这家!
孟清浅的内心不知为何异常痛苦,韵儿不敢开口再说话了,孟清浅便叫她陪自己回房,往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韵儿更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直胆战心惊的。
后天转眼就到,天不亮孟清浅就已经站在了府门口。
听着由远及近传来的马车声,她心生雀跃。
看着那着一袭月白色狐裘衣的孟清瑄缓缓走下马车,她立马迎了上去。
“哥哥!”
她飞奔上去,给了他一个最为热情的拥抱,一月不见,甚是想念。她多么想陪哥哥一起出去啊!
“清浅,越来越顽劣了!”
“哪有,是清浅太过想念哥哥了。”
“丫头嘴越来越甜了!”
“这是大实话,难道哥哥不喜欢清浅想哥哥吗?”
在孟清瑄面前,孟清浅永远都是小孩子。
可以有小孩子的活泼和无理取闹。
“怪了,天底下竟然有哥哥不喜欢妹妹想哥哥的。”
她假装生气,将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他定是一路风尘仆仆,又累又心事重重。
算账的先生说,岭南那边不太太平,也不知是为何,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估计孟清瑄的心事便是此吧。
孟清瑄抱着孟清浅,略微有点疲惫,下巴直接靠在了孟清浅肩上,宽大的披风也将孟清浅的整个身子罩了进来。
外面不太平,不然淑宝斋不会断货,也不会解散下人,孟清瑄看似无事,其实应是出了大事。
而他想瞒着孟清浅。
一声声低沉的笑声自上方传来,孟清浅觉得荡漾了整片春光。
她暗中偷偷一笑,便离开了哥哥的怀抱。
于是也不等孟清瑄说话,便拖着他前往亭苑。
“哥哥吃饭没,饿不饿?我已叫韵儿去小厨房端了,等下还有惊喜要送给哥哥!”
“惊喜?”孟清瑄大概猜到了,她说的便是她上月许诺的《山河》吧?
“嗯!”
“什么惊喜?”她都说了惊喜,孟清瑄自然不会揭穿她,而是宠溺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就是上次说好,要给哥哥弹奏的《山河》啊!”
果不其然。
“你都已经告诉我了,还能叫惊喜?”
孟清浅装作吃惊状,道:
“原来你在套我话呢?看来哥哥也被清浅带皮了!等下要告诉韵儿他们,让他们也学学。”
孟清瑄笑得开怀,他几时套过她话了?不过她要这么说便随她!
“府中有一个清浅就已经很难管了,一群,不就成集市了?”
他们一路笑着来到亭苑,韵儿早已布好膳食,孟清浅冲她眨了眨眼睛,她会意走出亭苑。
不一会儿,韵儿拿来琵琶,孟清浅轻拨两下试音调弦,入耳一片清韵,这琵琶果然名不虚传。
“哥哥,我开始了!”
琵琶声清脆悦耳,开头处甚是有韵。如清风拂过绿柳,入心头愉悦。
而后愈来愈急,声音也愈来愈强烈,曲调也愈来愈高,情感也愈来愈浓郁。
似哀似怨,如泣如诉。
像大江奔腾,气息滂湃,似暴怒黄河,令人心生感慨。
山河的气势及其中的神韵便有了七八分,就差这最后一段了,这时战争进入到高潮部分,女子心爱的将军战死了,相爱之人阴阳相隔,女子因日日思念昔日的爱人,而日渐消沉。
孟清浅看着哥哥,莞尔一笑,红唇轻启:
“红尘落魄
风月漂泊
半盏孤灯将夜过
人间作客
醉卧星河
一生戎马为家国
山河默默
寒夜寞寞
万载春秋心头烙
孤城已破
心事已没
无言处又见烽火”
一曲终了,一首终了。孟清浅唱得凄婉,孟清瑄听得讶异。
“清浅还给曲子作了词?”
“是啊,惊喜吗?这曲《山河》昨日想了好久,今日特意送给哥哥。”
那天晚上孟清浅本来想去玉石桥借鉴借鉴,但奈何根本没感觉。回来后,便知要另谋他法,索性她的诗集没有白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本来还担心效果不好,现在看来,哥哥他似乎颇为满意。孟清浅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为何突然皱起了眉毛?
难道是她唱得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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