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雨夜
傍晚的时候天空开始堆积乌云,前几日这个时间还是阳光普照,现在却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朝歌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那厚重的乌云,预感到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大暴雨。
院子外,平时下课后结伴在学院里闲逛的弟子们也不见几个,应该都早早的回到各自的院子了。
青棋与墨琴忙着把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往屋子里收,蔚宓则乖巧的站在朝歌旁边,与朝歌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朝歌低头看着粉雕玉琢的蔚宓,调侃道:“妹妹,怕打雷吗?”
听到打雷,蔚宓明亮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点点头,回答道:“怕。”
看蔚宓的反应,朝歌就知道她应该很怕打雷,便安慰道:“别怕,墨琴姐姐晚上陪着你的。”
刚说完,朝歌想起一件事,好像墨琴也怕打雷,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朝歌小的时候,青棋和墨琴两个姑娘年纪也不大,那时候每逢打雷的时候,蔚柠就会把两个小姑娘一起带到朝歌房间里。
虞柠会事先在朝歌房间里多铺上一张床铺,入夜后,青棋和墨琴就会一起睡在这张床铺上,而她则会整晚的守在房间里。
又过了几年,青棋和墨琴都十岁后,青棋就不再那么害怕打雷了,于是每逢打雷的时候墨琴就会去青棋的房间与青棋一起睡,并且这个时候虞柠觉得两个姑娘都已长大,不适合再与朝歌睡在一个房间了。
等到墨琴收完衣裳后,朝歌走上前问道:“墨琴姐,今晚肯定电闪雷鸣的,你带着蔚宓睡觉没事吧?”
青棋在一旁偷笑,说道:“公子,不用担心啦,墨琴都多大人了,还怕打雷吗?”
朝歌望着墨琴,有些惊奇,说道:“是吗?墨琴姐。”
墨琴白了青棋一眼,然后对朝歌弱弱的说道:“公子,我…我,应该会不怕吧。”
朝歌笑了起来:“什么叫应该不怕,这样吧,如果晚上有什么事你就找红衣,让她守着你们。”
吃晚饭时,天空已经开始打雷了,等晚饭吃完后,屋子外面已经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下雨天没什么事可干,于是晚饭后便各自回到的房间里了。
朝歌在屋子里点起蜡烛,拿出一本从将军府带过来的书籍看了起来。
外面的世界被雷声雨声充斥着,而屋里朝歌沉浸在书的内容里后,就逐渐忘却了外面的声响,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桌上的蜡烛也快燃尽,这已经是朝歌点燃的第二根蜡烛了。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让朝歌从书的世界里走出,放下书,他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门外墨琴站在走廊上,全身已经被雨水湿透,头发紧紧的贴着肌肤,无比凌乱。
仅仅从墨琴的房间跑到朝歌的房间这点距离,暴雨就已经将墨琴淋湿成这样,可见雨势之大,说如盆倾也不为过。
朝歌连忙问道:“怎么了,墨琴姐?”
墨琴用手环抱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说道:“公子,快去我屋子,蔚宓应该是做噩梦了,哭着喊着要见你。”
朝歌转身回房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墨琴,说道:“你先擦擦,我过去就行了。”
说完朝歌淋着倾盆大雨跑到了墨琴屋子,房间里,蔚宓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双眼噙着眼泪,显然已经哭过一次了。
看见朝歌跑进屋子,蔚宓连忙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嘴里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
朝歌冲到蔚宓面前,扶住蔚宓,连忙安慰道:“哥哥在呢,哥哥在呢。”
蔚宓双腿弯曲跪在床沿边,挺直着上身扑进朝歌的怀里,双手仅仅的环抱着朝歌的脖子不愿松手。
蔚宓在朝歌的怀中越哭越凶,丝毫不顾已经浑身湿透朝歌,朝歌身上的雨水很快就将蔚宓的衣裳印湿。
朝歌也不想这样将蔚宓的衣服也弄湿,但奈何蔚宓抱的太紧,还撕心裂肺的哭着,所以朝歌只好也抱住蔚宓,用手轻轻的拍着蔚宓的后背。
过了很久,蔚宓的哭声渐渐变小,抱着朝歌脖子的胳膊也因为哭的没力气而慢慢松开。
朝歌这才轻轻的将蔚宓抱离身体些许,低头看着蔚宓红肿的双眼,不停抽泣的鼻子。
朝歌心疼的问道:“做噩梦了?”
蔚宓声若蚊音的嗯了一声。
朝歌沿着床边坐下,将蔚宓身体换了一个姿势,让蔚宓坐在他的腿上,然后用胳膊搂着蔚宓的身体。
“梦到什么了?”
蔚宓一边抽泣一边回答道:“梦到士兵了。”
朝歌顿时明白了蔚宓梦到了什么,说道:“是彩西城的那些士兵吗?”
蔚宓点点头,无力的说道:“我梦到他们用刀砍向我爹娘,然后就听到我爹娘的惨叫声,我很害怕。”
朝歌知道这应该与当时蔚宓藏在大瓷瓶里有关,那时她肯定听到了外面家仆侍女被杀的惨叫声了,也许里面还有她爹娘的叫声,因此在心中留下了阴影。
“已经没事了,那都是梦,不是真的,都已经过去了。”
朝歌轻轻的摸了摸蔚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哥哥。”
“嗯,在呢。”
“哥哥。”
“嗯,我在。”
……
黑暗中,蔚宓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朝歌,朝歌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回答着。
等到蔚宓再次睡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左右了,门外,墨琴收起雨伞走了进来。
墨琴走到床边,看着熟睡在朝歌怀里的蔚宓,抬头对朝歌问道:“她是梦到那晚的事了吧?”
朝歌点点头。
看着蔚宓憔悴的脸庞,已经不像白天那样粉嫩无暇,上面有着许多泪痕,还有打湿后黏在脸上的头发,墨琴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蔚宓的面庞,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又将脸上的头发整理好。
朝歌看见墨琴还穿着被雨水湿透的衣裳,皱了皱眉,说道:“墨琴姐,你去烧水洗个热水澡吧,衣服湿透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墨琴同样看着朝歌,说道:“公子你先去吧,我已经用毛巾擦过了,你抱着蔚宓这么久,换我来抱吧。”
朝歌摇摇头,用不容分说的语气说道:“不用,你先去。”
看着朝歌认真的神情,墨琴只好点点头离开了。
一直熬到后半夜,朝歌才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他与墨琴端着凳子坐在蔚宓的床边,守着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蔚宓。
朝歌看着墨琴那白嫩的侧脸,说道“墨琴姐,由你来照顾蔚宓,辛苦了。”
墨琴摇摇头,看着蔚宓可爱的模样笑道:“不辛苦的,她是公子的妹妹,也是我的小姐,照顾小姐不是应该的吗?”
朝歌的脸庞藏在烛光的阴影处,无奈的笑了一下,他可从来没把青棋和墨琴当做侍女,蔚宓是他的妹妹,那青棋和墨琴又何尝不是他姐姐呢!
两人熬到天亮,等红衣和青棋起床后,才由红衣和青棋来照顾蔚宓,朝歌回到了自己房间,墨琴则去了青棋的房间休息。
天空中已经不再电闪雷鸣,雨势虽然小了些,可依旧下个不停。
看这天气学院今天应该不会上课吧,就算要上课也应该没多少人去的,朝歌从窗户收回视线,给了自己一个心安的理由,然后闭上眼睛睡着了。
朝歌一直睡到了下午才从床上醒来,抬头望向窗外,大雨已经停了,但经过一夜的暴雨,外面已经泥泞不堪,很多地方都积着雨水,屋檐处的黑瓦也在不停地滴着水。
穿好衣服走到门口,蔚宓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脑袋靠着朝歌的门框,朝歌俯身用手遮住蔚宓的眼睛。
知道身后的人是朝歌,蔚宓连忙拿开朝歌的手,兴奋的转身抱住了朝歌。
“哥哥,你终于醒了!”
朝歌伸手捏着蔚宓光滑柔嫩的脸颊,笑道:“厨房有吃的没,你哥哥快饿死了。”
蔚宓也不作反抗,任由朝歌捏着她的脸颊,嘴巴含糊不清的说道:“青棋姐姐和墨琴…姐姐做好了食物,哥哥…直接去厨房就行了。”
朝歌松开手,惊讶道:“墨琴姐已经醒了?”
蔚宓轻哼一声,说道:“是哥哥太懒而已。”
朝歌白了蔚宓一眼,道:“还不是因为照顾你嘛。”
“嘻嘻。”
朝歌走向厨房,蔚宓紧紧的跟在身后。
经过这一夜,朝歌与蔚宓的关系又更近了一些,宛如一对亲生兄妹。
吃饱肚子后,朝歌再一次去了颜无悔的院子,要想实行那个计划必须要准确把握刘卓和高川的行踪,朝歌觉得这一点上颜无悔应该能帮上忙。
“你是想等到下次他两去藏书阁找苏糖时实行计划?”颜无悔与朝歌站在走廊下,两人都在看着院中的积水。
朝歌回答道:“是啊,总不能天天去藏书阁守着他两吧,那样我朋友肯定不愿意。”
颜无悔微微颔首,说道:“知道了,我会留意两人的行踪,知道后会直接告诉你的。”
朝歌对颜无悔抱拳:“多谢师姐。”
颜无悔平淡的说道:“本来我是不屑于管这件事的,因为我和苏糖之间没有任何瓜葛,虽然我觉得她善良,但那又怎样,而现在不同了,你既然选择帮她,还来求助于我,我就不会在袖手旁观。”
朝歌惊讶的问道:“毫无瓜葛?苏糖也是武院二年级生啊,你们不应该是同窗吗?”
颜无悔轻叹一声,解释道:“这个地方的弟子来自四海八荒,毕业后就会回到自己的家族、势力,天各一方,每个人都代表着不同的利益,现在能联系彼此的要么是利益,要么是友谊,不会有别的。”
朝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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