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仔
赛后发布会总算是结束了，或许是出于对这位罹患癌症的昔日英格兰主教练的尊重，小报记者们追问的力度到没有针对其他主教练时强。
输了比赛的温格虽然不满却没有多少愤怒，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本赛季早就在积分榜上掉队了，夺冠无望的情况下只想要针对前四的名额，不过他们还有其他几条战线似乎还可以争取一下，这也是温格在这场比赛的首发名单上采取了轮换的原因。
“爵士，你拥有一个好球员。”温格带着些许艳羡地开口，衷心地祝贺着对方在这个冬窗期买到的小边锋，也是他当年去了拉玛西亚却没能够带回来的少年。
罗布森微笑着摇了摇头：“路西尔是个好孩子，但在足球这条路上他还有好长一段路能走呢。”
可惜啊，他已经老了，如果路西尔能够更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巴斯比爵士有他的曼联三圣，但是老罗布森从来不羡慕他，因为他也有他的加斯科因，可是加扎这个坏孩子因为酗酒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本来可以走得更远。
已经与癌症做了十年斗争的罗布森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在好好照看路西尔几年，一旦他的身世爆出，有可能迎来的那些腥风血雨罗布森真希望自己能够帮他统统抵挡在外面。
但他能照顾这个孩子还有几年呢，甚至上个赛季结束的时候他本就应该退休了，只不过是因为对足球的热爱以及上赛季倒在联赛杯半决赛的路上的不甘，再加上球员们和球迷们对他的请求，这位忠诚的纽卡斯尔市民最终还是选择为他的球队再执教一年。
他甚至为喜鹊带来了一个天赋过人的少年，罗布森毫不怀疑路西尔会站得比所有人都要高。
想到这里，罗布森突然开始打量起身边这位同行，他不是不知道法国人曾经去拉玛西亚的时候试图勾搭过自家的小崽子到英超踢球，法布雷加斯就是那个时候被他带回来的。
但是路西尔也跟罗布森说过，他不是想要留在拉玛西亚，他只是更想要为他的监护人踢球，老罗布森无奈地摇头：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在这种抉择上太容易被感情动摇。
可是之后呢，罗布森能把这个被自己给予了厚望的孩子托付给谁呢？
何塞？但是何塞在切尔西干得很好，他们那里多得是球星，长时间坐在替补席上看饮水机只会让路西尔荒废下去，可是穆里尼奥同样是这位老人心爱的孩子，罗布森做不出强求他让路西尔上场的事情。
其实温格那里也许是个好去处，罗布森这么想着，听见身边一同走着的阿森纳主教练继续说：“如果您打算退休了，可以考虑一下把路西尔卖给阿森纳吗？”
罗布森不愿意打什么包票，即使这是他认为对路西尔最好的一个选择，而且他还拥有路西尔的监护权，在后者还没有自己的经纪人的情况下，仗着路西尔对他的深厚情感，罗布森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商量就为路西尔做出选择。
但是这位老人还是拒绝了，他摇摇头温和地开口：“未来去哪，应该由那个孩子自己做出选择。”
温格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是沉静地点点头，也许在此刻他是最能够理解对方的人，因为温格和罗布森同属于那种性情温和更愿意护着顺着球员自身的发展，而非强制性地把球员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主教练。
路西尔更爱雷电轰鸣之处，而非人们选择之处。
别看路西尔现在这幅软绵绵的样子，骨子里比谁都硬，拉玛西亚哪个桀骜不驯爱挑衅的小混蛋没被他揍过？尤其是那些仗着身材高大欺负梅西、小法他们的小球员，最后还不是得哭着叫爹喊娘地求放过。
青训主管都给作为家长的老罗布森打过多少次电话了：“你家小崽又双叒叕当老大了！”
但男孩子嘛，路西尔又是为了保护梅团他们，老罗布森更不是什么死板的大家长，要不然也没那个能耐管好队里的刺头们，往往都是接起电话“好的我明白了”，放下电话“路西尔下次动手前先讲讲道理怎么样”。
先讲了道理，再不听就是他们不对了。
“好啦，”罗布森回到了更衣室门口，注意到本来还打算回家再洗澡的小孩现在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半长不短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脑袋后面，看着老球员们嘻嘻哈哈躲躲闪闪的目光，他和蔼地笑了笑，“男孩们，我们回家吧。”
大巴车开回纽卡斯尔的球场以后，球员们就各自解散了，而路西尔是住在他的监护人、也就是罗布森家里的，纽卡斯尔主教练的房子里这座球场也不远，主要是考虑到罗布森不方便开车上下班。
所以每天训练结束以后，罗布森都是和路西尔一起慢慢地走回去的，今天也不例外。
路上有认出他们来的纽卡市民，都会友好热情地和他们打声招呼，罗布森则会认真地和每个球迷挥挥手，有那些特别激动的球迷跑来庆贺他们对阿森纳的胜利，罗布森也都会停下脚步仔细倾听。
对于那些请求签名的球迷也都尽量满足要求，路西尔曾经问过这样不是很麻烦吗？
罗布森则跟他说：“但是我其实也只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呀，你看着很多，其实还好，能够天天见到我们的自然不会很迫切，而那些急切地往往是异乡为我们而来的球迷朋友。”
“没有一份善意与爱意是应该被辜负的。”
老人笑得很欣慰：“事实上我能为他们做的远远比不过他们为我做的。”
但是罗布森从来没有要求过路西尔也选择和他一样的做法。
落日的余晖洒在纽卡斯尔市的街道上，每一块地砖以及上面的裂缝都令人感到熟悉，罗布森看向路西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星仔，怎么没吹呀，是不是又嫌麻烦了？”
路西尔笑起来，甩了甩头发，其实过了这么久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爷爷，我下次一定认真吹。”
罗布森无奈地又拍了他一下，当他不知道呢，路西尔哪都好，唯独有个不喜欢吹头发的坏毛病，以前是他和埃尔塞硬是拉着路西尔帮小孩吹头发，之后这个任务是交给了何塞和马蒂尔达。
再之后，他倒是有听说过普约尔他们也帮星仔吹过毛？罗纳尔迪尼奥他就不指望了，那是个跟路西尔一样洗完头后披散着头发在球场上跑来跑去自然风干的主。
现在的话，罗布森想了想，是席勒吧，没想到他的老队长还会帮着星仔瞒着他，爵士其实想说，既然不喜欢吹头发，为什么不把长发剪了呢，但是罗布森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开口。
阿根廷人都喜欢留长发。
也许路西尔只是习惯了，罗布森慈爱地搭着路西尔的肩膀向家的方向走去，他不希望路西尔背负那么多的东西，爷爷的星仔只需要开开心心踢球就好，所以他只是笑眯眯地开口：“不是说回家再洗头吗？被谁欺负了？”
路西尔眨眨眼睛，经过一个不算太窄的裂缝时还小小地蹦了一下，他语气欢快：“没有啊，就是突然想看看小法吹了这么久的酋长球场的更衣室浴室长什么样。”
罗布森蓦然笑得乐不可支。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注意到家里似乎不止一个人的动静，看来今天晚上的客人到得比主人家还要早，埃尔塞聊着天从窗户里看到了一老一少走回来的身影。
她笑着看向面前这对夫妇：“他们两个终于回来了。”
闻言，先反应过来的是穆里尼奥的一对儿女，大女儿祖塔带着弟弟小若泽，两个三四岁的小孩立刻朝门跑去，跌跌撞撞地扑进路西尔的怀里，被后者左一个右一个抱起来。
穆里尼奥看过去，微微挑眉：“路西尔，我怎么感觉你比直播上看起来要瘦弱一点，竟然抱得动祖塔他们。”
路西尔还没有说什么，倒是罗布森朝他挥了挥手：“何塞，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孩子沉的啊。”
葡萄牙人轻哼一声，双手抱臂，严重怀疑自己在爵士心中的地位不仅仅是排在路西尔后面了，甚至连自己的那两个小崽子都能排到自己前面去了。
今天的何塞穆里尼奥还在为了罗爵心中最疼爱的后辈不是自己而吃醋。
“不过我是认真的，”穆里尼奥微皱着眉掐了掐路西尔的胳膊，“你怎么就光长个子不长肉呢。”
他突然平视着现在也就比他净身高高了一厘米的路西尔，十分欠揍地勾了勾嘴角：“哦，现在看起来个子也没怎么长。”
穆里尼奥朝着老罗布森夫人喊起来：“埃尔塞，我怀疑路西尔他又挑食了。”
路西尔不高兴地叉腰：“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何塞，比小若泽还要幼稚。我明明只有17岁，现在还在长身体呢，而且对于踢边锋的我来说，长高太快可不是好事呀。”
身高的突然变化势必会引起重心变换以及对步伐的不熟悉，这对十分依赖脚法技巧过人的边锋不是什么好事儿，在这个依赖高中锋进球的时代，他们势必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训练纠正，更有甚者会因此踢其他的位置。
“但现在是在英超，身体对抗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你看看你今天被撞倒几次了？”
“你是来这里做球场上的啪叽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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