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沈家的别墅院子里有一片花园,二十几年前是沈明楼的亲妈萧菡在打理,那个时候花园里还种着五颜六色开得灿烂又肆意的花。
萧菡还另外找人做了一只水缸,在里面养些荷花。
她名字单字一个菡,寄托了父母对她的祝福。
自沈明楼有记忆起,和妈妈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在花园里度过。
萧菡会抱着他认花,和他说些小时候的趣事,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像带着点淡淡的花香。
萧菡死后,邵萱带着两岁的沈明辛住进了沈家。
那一片花没了萧菡的照顾,死了一大片,杂草长得比花还密,一派荒凉。
萧菡生前最爱的荷花也蔫蔫地躺在水上,没多久也死了。
而后这片荒凉的花园被邵萱接手,邵萱不爱花草,也没有其他雅兴,她和沈山河合计下,找了个大师到家来看了风水。
大师说这片花园继续留着会败主人的运,要拆掉修个假山鱼池,能够转运。
于是,当初开着许多花的花园被拆除,鱼池取代了花园,也把萧菡的存在彻底盖住了。
“今天还没给他们吃饭呢,你也来喂喂。”
沈明辛没等沈明楼说话,就自顾自地把鱼粮塞到沈明楼手上。
沈明辛站在他身边,洒下一把鱼粮:“这红鲤在我们家也养了快十年了,个头是里面最大的。之前养的都没捱住,这些年断断续续也换了几批鱼,它是里面最顽强的,能撑到现在。”
自从萧菡的花园没了,沈明楼也不再到院子里玩也不关心邵萱和沈明辛两个怎么打理。
他听到沈明辛这么说,冷淡道:“哦,这样。”
“爸一会儿就从公司回来了,钥匙在他手上。”沈明辛把最后一把鱼粮洒下,“我相信你也不想进去看见我妈吧,不如喂喂鱼打发打发时间。”
池子里的鲤鱼张着嘴吃沈明辛洒下的粮,把水面拍的噗噗响。
“我和妈都没有进去过萧姨的房间,钥匙只在爸的手里。”沈明辛一边说着一边打消沈明楼心里的疑虑,“你不用担心我们进去乱动东西。”
沈明楼淡淡的说:“有没有动过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年前沈山河瞪着眼吼我让我别进他这个家,没想到几年后我还能站在这喂鱼。”
沈明楼把鱼粮全部洒下,任凭池子里的鱼把水拍的更响。
“真有意思。”
沈明辛一脸坦荡,丝毫没对几年前设计赶沈明楼离开的事情感到愧疚。
他道:“如果没有我把那件事说出来的话你现在也拿不到钱,也嫁不进秦家。”
“我听和你一样的人和我说,秦致琛这样的人最对你们口味了。”
沈明楼是弯的,还没被赶出沈家的时候他把自己这一点埋得很深,没敢让沈家的人知道。
尽管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也依然被沈明辛找到漏洞,把他这件事报给沈山河。
沈山河骨子里传统,看到自己儿子是个弯的,怒不可遏——即便那个时候开放了同性婚姻,但他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即便沈明楼眼睛有病,早就被他当做不重要的人,但他还是个男的。
沈山河气得要命,事发当天直接不去公司,指着沈明楼骂了一顿,又命令他赶紧收拾自己的行李从沈家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当时沈明楼面对沈山河的怒火也没掉一滴泪,他在离开之前想到萧菡,跪下来承住了沈山河的怒骂,他只求他不要让邵萱和沈明辛进萧菡的房间。
“……”沈明楼听到沈明辛这样说,嘴角咧了一下,“我还得谢谢你?”
“至少你得到了许多人得不到的东西,和秦致琛结婚一年,睡几觉也不错了。”沈明心道,“多少人羡慕啊。”
沈明楼看着假山,道:“你也想和他睡觉啊,要不我引荐你?”
沈明辛打了个冷颤:“别恶心我了。”
“你也别恶心我,一年后我们就没关系了,没必要在这和我说这些。”沈明楼侧过脸看着他,说,“你家怎么样,你的鱼怎么样,和我无关。”
沈明楼和沈明辛关系不好,两个人在心里都把对方啐了千万遍,但面上却还持着勉强能聊几句的氛围。
沈明辛没真心把他当做哥哥,他也没把沈明辛当做弟弟,两个人不过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他是沈明辛榨取利益的工具。
沈明辛摊手:“好吧。”
两人陷入沉默,还是管家赶来才打破这个氛围:“沈先生回来了,喊少爷你们过去。”
“坐吧。”
沈山河坐在会客厅里,茶水在壶里烹,一室清香。
他年过五十,脸上却还和四十刚出头的人没什么两样。
“爸。”沈明辛喊了一声。
沈山河闻声抬起头看向来人,他眼神扫过一眼沈明楼便收回。
沈明楼不管沈山河心里怎么想,他现在回到沈家只是要拿回他妈妈的东西。
“钥匙呢?”
“……”
沈山河从一旁拿出一枚钥匙放在桌上,突然开口问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他突如其来的家常话题让沈明楼觉得怪异,自从沈山河盖住他的所有消息,把他赶出去之后他就没再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
沈山河在他年幼读书时期也没有尽到父亲的本分,沈明辛的家长会次次不落,他的家长会只能由他自己来上。
两个人之间的父子情比陌生人还淡。
现在把他“卖”给秦家之后良心发现了吗,问这种可笑的问题。
“一般。”
沈山河听到他这个回答也没说什么,他把烹好的茶斟到两个茶杯中,和沈明辛一人一杯。
“那就赶紧去收拾吧。”
萧菡是在沈明楼五岁那年走的,在沈明楼面前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到了地面。
从那年之后,萧菡的房间就被关闭,除了沈山河无人能进。
沈明楼拿着钥匙站在门前,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满载的,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思念,他把钥匙伸进门锁,向左旋转。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沈明楼曾经在心里想过很多次亲自打开母亲房门的场景,或许灰尘漫了整个房间都是,或许窗帘都拉上避光,一片森凉。
但当他真正打开房门,面前的一切都很平常,房间里的摆设和二十几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房间里的床还是从前的样式,木制的衣柜贴着萧菡闲暇练的字,书桌上还有垒起来的园艺书,床头边放着的他和萧菡的合照还在。
房间内灰尘不多,看起来有人会来定时清理。
他自五岁后就没进过妈妈的房间,对里面的记忆淡了不少,他怕萧菡的东西多带不回去,还特意拖了个行李箱来要把整个房间的东西带走。
他不想再回沈家。
沈明楼坐在书桌前,他拉开柜子,里面摆放的东西很少,只有一本日记,和几张沈明楼的童年照片。
他拿起那些照片,颇为怀念的抚摸着母亲的面容,他指尖滑过萧菡的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心中温暖又悲伤。
萧菡走得早,他纵有再多的心事要和母亲说,也只能对着照片倾诉。
“妈……”
沈明楼已经二十几年没喊过这一声,这一声“妈”熟悉又陌生,他喊出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仿佛萧菡还在,还能给他答复。
二十二年的时间太长了,他从一个小孩也变成了一个要撑起自己所有的成年人。
沈明楼抹了抹眼角的泪,继续收拾萧菡的遗物。
萧菡的遗物比沈明楼想的要少,除了常看的书和照片一些首饰还在,她的衣服都已经被沈山河丢掉不在了。
衣柜里空空荡荡,只剩木头的味道。
他带来的行李箱正好装满母亲的遗物。
萧菡的遗物并不全部由他保管,还有一些要带给他外婆。
沈山河今天才松口让他把东西全拿走,二十年前萧菡的娘家人知道女儿死讯后要沈山河把遗物交出来由他们保管,但是他一直厚脸皮不松口,萧家没法只能看着照片睹物思人。
前几年沈明楼外公也走了,他老人家走之前的愿望是能在临走前拿回女儿的东西,但那个时候没人能做到。
沈家和萧家的差距越来越大,两个家庭走的路也越来越远,萧家威胁不到沈山河,沈山河也不把老丈人放在眼里。
最后还是抱憾而终。
沈明楼收拾完萧菡的遗物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推开房门正要下楼梯,余光扫过楼下,沈山河一家已经坐在餐桌上吃起晚饭。
沈明辛夸今晚的菜做得好,能下好多饭,邵萱很宠他,笑着说喜欢就吃,明天还做。沈山河也夸今天的饭菜好,该奖励奖励今天的厨师。
沈明楼一个人抬着行李箱下楼,行李箱来到平稳地面发出的声响把沈明辛几人的欢声笑语隔绝在身后。
管家在一旁看着沈明楼走出大门,他赶紧追了上去拿出沈明辛吩咐他要他交给沈明楼的东西。
“少爷,等等。”
沈明楼:“怎么了?”
“这是明辛少爷让我交给你的,他说秦家大概这几天会来联系你。”
“这个月月底有好日子,正好适合办婚礼,秦致琛一定会提早去领证。”沈明辛给多年为沈家效力的管家递去一个小本,“户口本记得让沈明楼带去,让他拿到结婚证之后还回来。”
……
管家年纪也大了,白发布满两鬓。
他对沈明楼道:“少爷,以后保重。”
回去的路上沈明楼收到秦致琛给他发的信息:“后天穿正式一点,我派人来接你,有人会来捣乱。”
“别忘了合约的内容,你要帮我挡住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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