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晚
带着温度的水面从脚底延伸到小腿肚子，湛蓝色的水面像是被阳光照着后笼罩了一层金光，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让它变成其他的形状。
“呼，夏天还是要来海边，虽然是宜市人，但我从小到大也没来几次，家里人都没时间，也不让我一个人来。”
田倩倩弯下腰，将胳膊放进海水里，阻力很小，稍稍摆动让自己开始适应海水的触感。
这一截沙滩是每年游客最多的地方，几公里都是细沙铺就的软毯，几十家民宿就坐落在这里，各种风格都有，沿边看去花花绿绿，都别有一番味道。
“快下来吧，这次可要玩个够！”她一个扑通就入了水，只留下一个扎着马尾的脑袋在水面上。
依靠着海水的浮力，她开始回想以前学过的游泳动作。
姜四月朝着远处望了望，其他同学都比她们走得远，已经到了海水及胸口的地方，如果是还没有成年，他们都是不被允许去到这么深的地方。
不过都已经高考结束了，还有这么多人一起照看着，只要不是跑的太远，一般都没什么问题。
海水被掀起，在空中形成晶莹的光点，一个个少年少女相互追逐着，笑声成了浅海沙滩边独有的风景。
姜四月自己可不会游泳，她是个18年的旱鸭子，跟着父母来海边玩只会泡泡水然后站在游泳圈里面扑腾几下。
小时候的一次溺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姜父趁她不备，一手就将她按进了水里，大口的灌了几口水。
泡沫跟虚幻就在眼前，她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海面之下的淡色光芒。
整个人像是有着近千度的近视，眼睛睁着，却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从那以后她再来海边也只是在岸边扑腾，走得最远海水也就到脖子处，再往前踏一步都不愿意。
“你不去吗？那边好像在玩什么游戏，笑的这么大声音，我们一起吧。”田倩倩游了几下发现姜四月没动作，还是停留在原地。
她停下，双脚踩在海底的细沙上，里面的小石头的尖锐给人的感觉不强，踩着也不疼。
远处的人注意到她们了，正挥着手叫着：“你们快点，我们都到了。”
这次来的人并不齐，三十多人的班级只来了二十不到，倒像是好友之间的聚会了。
“怎么这么慢？还要别人等着。”嘀咕声不大，但也能让人听到，她周围的人的脸色带着不自然，没想到钱蔚珍说话这么直接。
一旁的好友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的说：“算了吧，这也没什么，别弄的人都不高兴。”
钱蔚珍一直都不喜欢姜四月。
两人也是初中同学，姜四月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自从初一跟对方坐了一个月的同桌后，她妈之后给出的正面案例都是姜四月。
她自己的成绩也不差，班上前十，这次也上了一本线，但就是比不过姜四月。
或许是钱蔚珍的抵触太明显，班长面子上看着有些不虞，都毕业了怎么还闹矛盾？
“行了，钱蔚珍，都是同学，况且我们也才叫她们过来。”他打了个圆场，给了个眼神到钱蔚珍旁边的女生。
于群一直站在人群的边缘，他跟其他人一样穿着沙滩裤，裸露着上半身，浅麦色的皮肤看来跟他经常运动离不开关系。
他掀起耸拉的眼皮朝着钱蔚珍轻瞥了一眼，目光淡淡的，只轻轻一瞥，就让对方禁了声。
他在班上的脾气算不得很好，在整个高三也是属于桀骜不驯的那一类，成绩不错，家世不错，就连长相也是青春期的女生喜欢的痞帅的那一类。
“不想等就别等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在周围人的说话声里被瞬间淹没，但钱蔚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们来游泳接力，大家都是宜市人，应该没人不会游泳吧，就分几个队伍，赢了的有奖品！”
班长一锤定音，朝着四周扫了一眼，见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主意没错。
姜四月张了张嘴巴，没等话说出来其他人就开始自己分组了。
“我不会。”她顿了顿，看着大笑着的班长说道。
声音不大，带着一点鼻音，干脆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额，你不会游泳吗？不会吧。”
班长有些不相信，要知道住在宜市的人少说也来了海边几十次，就是靠次数堆积，也不可能学不会。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旁边的同学也没再说话，她们看着扫兴的姜四月，顿时觉得不应该叫她过来。
“那行吧，你就别参加了，在旁边看着总可以吧。”他淡淡地说，说完就转身继续跟其他人分组。
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对方不想参加那就算了。
“四月，你真不会啊。”田倩倩靠近了些，她也有点不相信，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宜市的人那就是都会的。
“真不会。”
姜四月往后推了一步，陡然降低的海水到了她的腰间，再往后就要到大腿部分了。
“那好吧，我就先过去了，等会儿过来找你。”她听到好友的催促声，应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开。
少有的看到大家有这么高兴的时候，高考已经成了过去，再多忧愁也是无关紧要，以后的人生想必会更好吧。
夜晚，潮湿的海风朝着岸上吹拂，姜四月光着脚走在沙滩上，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
夜晚已经看不清楚沙滩的颜色，白天摆着的座椅也都收起来，变成一根根竖杆立在沙子里。
月光之下的海水变得幽暗沉寂，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
“出来散步？”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姜四月闻言望去，于群双手插兜，就穿着短袖短裤朝着自己走来。
“马上录取通知就到了，你知道我报了哪个学校吗？”他放慢了脚步，就走在姜四月的身侧，良久，才缓缓开口说话。
他的话里听不出语气如何，姜四月的眸中闪了闪，“不知道。”
上次对方问过自己虞城大学跟虞城工程大学相隔多远，是无心的问题还是有心的试探，她都只当作不知道。
于群偏过脑袋看向身侧的女孩，夜里光量不足，视线里模模糊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
姜四月的成绩一直很好，他跟对方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按照老师的说法，等到了大学里，考得好跟考的不好的的距离会越来越大。
他们不例外也会这样。
“虞城工程大学，跟虞城大学很近，只隔了一条街。”
他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思，他不相信姜四月看不出来，她那么聪明，每个老师对她的描述都是聪慧、好学、上进。
他的心思应该也好懂吧。
海面平静，所有声音都像是消失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坐在已经被晒成干木的老树上。
月色如流水，挥洒着淡淡的光辉。
“我喜欢你，姜四月，我就是为了你才报虞城的大学。”他的声音带着些低哑，低沉地不像他。
于群只知道如果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以后相遇都是渺茫，更别说他藏于心底的这个小心思。
胸腔里的心跳声充斥着他整个大脑，他听不见昆虫的轻叫，也听不见耳边的咸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被暗色遮掩着的女生。
“抱歉，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良久，直到她转过身，轻轻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她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男生，这个回答她不想留着。
风还在继续吹，海水还在继续侵蚀着细沙，只有于群，他似乎感觉到了无法言喻的悲伤。
“嗯，好，我知道了。”连朋友都不是，更别说更亲密的关系了。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将姜四月的身体给挡住。
青春期的感情被宣告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他苦笑着，有点庆幸现在是晚上，姜四月看不到他的表情。
“还是要谢谢你能给我一个答案，至少让我对自己有一个解释。”
他离开的时候走的很慢，姜四月看着越来越模糊的人影，抿了抿唇，还是站起身。
感情这种东西来的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对于群没有除去同学之外的感觉，她不想骗对方，也不想给对方希望。
时间过得飞快，较长的暑假转瞬即逝，等到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每个学生的手上后，也就到了开学报道的日子。
虞城跟宜市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开车来回大约10个小时，姜父看了眼旁边的导航。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直接先去你学校？”
车在高速上跑着，这个时候路上的人不多，也没堵车，不然到虞城就得要下午了。
“那肯定啊，不然车上的这些东西怎么办？先给四月把寝室给整理好，今天就能住进去。”
姜母都不知道丈夫整天在想什么，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给四月带生活用品，整理寝室的吗？不然去了干嘛？
虞城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看着导航七拐八拐的倒也没有走错路，一路顺顺畅畅的到了虞城大学的南门。
“这虞城跟咱们宜市可真不一样，看着繁华不少，不知道跟咱们的省会城市比起来怎么样？”车窗外面全是陌生的景象，姜母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都差不多，毕竟都是一线城市。”
“学校的通知上学的是南门能进车，爸，只要跟保安室里打个招呼就能进去了。”
姜四月早就将各种细则看完了，虞城有四五个大门，有些是不让进的，要是走错了那就得多转几圈。
可能是因为迎新的缘故，门口的几个大喷泉不停地朝着天空喷水，细小的水珠滴落，导致这一带的温度低了不少。
寝室是随机分配，姜四月跟着学长走到一个较为僻静的楼栋，周围的一层墙面已经被绿植盘绕，叶片较小，但绿的生机勃勃。
“这是a区1栋，你住在307，也就是三楼7号房，这边算是老寝室了，可能蚊虫会比较多，这段时间要多买些驱虫药。”
学长尽心尽责的说着他总结来的经验，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后直接就离开了。
“新生吧，家长只能这两天能进去，以后就不行了。”宿管是穿着安保样式衣服的阿姨，她朝着几人点了点头，没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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