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裙女子
如果这桩命案真是有妖物作祟，那性质可就变了。
祈媛心眼神亮起来，一般来说，跟妖怪相关的事件，只有普通人的官府是办不了的，只能交给驭灵师来解决。
只要能接到案件的委托，不光能获得妖怪的内丹，还能赚取大把的晶石，这对祈媛心来说简直是一石二鸟的美事。
不过随即她的脑袋就耷拉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妖气是大魔头先发现的，他必然也对此感兴趣，以顾白黎的性格，绝不会好心的把机会让给自己。
难道要厚着脸皮让大魔头把这桩生意让给她试试？
不，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顾白黎听着脑内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碎念，他第一次知道还有人暗搓搓地叫他大魔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
眼前的少女上一秒还笑得像个偷到腥的小狐狸，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被抢走小鱼干的猫咪。突然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像是被毛茸茸的小动物戳了一下似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少女青灰色的长发蓬松卷翘，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控制不住想上手揉揉的冲动，想试试是否真的像看上去那般柔软。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明明之前还想杀了她的，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法器的原因，竟再也生不出半点杀心。
祈媛心只觉得自己突然有种被狼盯上了的感觉，她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瞅了一眼顾白黎，默默朝远点的方向挪了挪。
“晶石归你，内丹归我，如何？”低沉的男声响起，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祈媛心诧异地睁大眼，她没理解错吧？这个男人居然主动提出让她也参与！
她有些怀疑地抬头看看天，花时安挠挠脸，奇怪地问：“小姐姐在看什么？”
“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在看是否要变天。还有，不要叫我小姐姐，叫我媛心就行。”
花时安偷偷看了眼自家少主的脸色，揣摩半晌，犹豫地说：“好的，媛心……姐。”
既然想要接手这起案件，必然要有足够的线索或者证据才能向官府开口，然而此刻天色渐晚，几人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
“掌柜的，麻烦来两间天字号房！”一进客栈门，花时安就蹦跶到了柜台前。
祈媛心以为他是给自己和顾白黎一人一间，正准备开口也要一间便宜点的，没想到花时安继续对掌柜说：“一间给我家少主，一间给这位姑娘。”
“啊？不用。”祈媛心惊得脱口而出，有些肉痛地捏捏自己的荷包。
顾白黎瞥了她一眼，走上前去递出几颗晶石，她还没看清是啥颜色，就被花时安凑过来的一张笑嘻嘻的脸蛋挡住了：“安啦~少主都帮你付好了。”
祈媛心有些别扭，她从没有让别人帮她付钱的习惯，更何况还是这个顾白黎。
“放心，之后从你的委托费里扣。”
“……”
对嘛，这才是顾白黎，之前肯定是她产生错觉了。
夜已深，祈媛心回到自己那间房里，从祈家出来后，她这几天就没睡过一次好觉，托大魔头的福，今晚终于能睡个柔软的床了。
洗漱完毕，她端起照明的烛台放到床边的矮柜上，盯着跳动的烛火半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祈媛心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直到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所吵醒，她睁开眼，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天早已大亮。
她连忙穿戴整齐跑出去，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外面围满了人，各个脸上都是惊恐不安。
祈媛心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房内，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上，旁边被打翻的食盒散落一地，想来刚刚尖叫出声的就是他。
他面前的床上，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斜斜半躺在床上，腰部随意搭着一条薄毯堪堪遮住了关键部位，不过靠大致的轮廓还是不难看出他的生龙活虎。
然而这个男人……没有头。
还是熟悉的切面，干净利落，尸体同样是异常放松的状态。
显然，这和杀害何旭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房间外已是人心惶惶，短短两天内接连出现两具无头尸体，不是说犯人已经被捉拿归案了吗？为什么又来一个？
这次官府的人来得一样非常迅速，不过为首的那人很是恼怒，再次出现的尸体等于是打了他们的脸，明晃晃地告诉大家之前可能抓错了人。
尸体很快被搬走，人群也渐渐散去，祈媛心上前翻开早已被血浸透了的枕头，一根精致华美的发簪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猛然想到，楚晋家里也有一根这样的发簪，他说是那位名叫颜儿的女子送给何旭的。
凝香馆，颜儿……
她正想得入神，顾白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慢步走进来，表情似笑非笑：“像你这么个睡法，是指望妖怪会主动蹦到你脸上吗？”
祈媛心不服气地哼了哼，不过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那声尖叫，恐怕她确实还醒不过来。
随即，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看向顾白黎：“你又感受到妖气了？”
看着默认的顾白黎，祈媛心确认了心底的想法，她好像从未感受到过“妖气”的存在，就像她丝毫感受不到万物之灵一样。
“少主，这次的妖物机灵得很，气息隐藏得很好，追出去不久气息就断了。”花时安从门外走进来，拧着眉看向床铺上侵染的血迹。
确实，如果不是尸体上残留的那么点妖气，甚至很难判断此次命案是妖物所为。
“我总觉得那妖可能跟凝香馆有那么点关系。”祈媛心拾起那根发簪端详片刻：“这根簪子很有可能就是那妖留下的。”
说到凝香馆，祈媛心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天出现在脑海中的顾白黎的视角，她瞥了顾白黎一眼，嘟囔道：“发现何旭尸体的那天你也去凝香馆了吧，没发现什么吗？”
顾白黎像是猜到了祈媛心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嗤笑一声并没有接话，还是花时安蹦出来解释道：“那天确实是感受到了一点很淡的妖气，追到凝香馆附近时就消散不见了。”
如今想来，倘若那妖怪真的躲在凝香馆里，浓重的胭脂水粉气也足够把那点妖气给遮掩得七七八八了。
“走吧，咱们先去找官府把这个案子接下来！”祈媛心早已有些迫不及待。
三人来到官府，府吏得知来人是驭灵师四大世家，顾家的大少主后，十分热情的把人迎了进去。
他们本来就因为抓错了人，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下听说杀人的大概率是妖怪之后，巴不得立马就把案子转出去，很爽快的就下了委托。
府吏一边对顾白黎说着恭维的话，一边急急忙忙地叫手下赶紧把误抓的楚晋放出来。
没想到顾白黎突然神情一凛：“楚晋可能有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牢吏就脸色惨白地冲进来，连规矩都顾不上了，惊惶地大声喊着：“死了，死人了！那个楚晋死在牢里了！！”
“什么？！”府吏一拍桌案，惊得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发出沉闷的噪音：“死了？怎么死的？你们这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眼皮子底下的人都看不住吗？”
那牢吏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哪见过这场面，他回想起牢里的那具尸体，当下便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上午还好好的呢，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死了，我们都没看到有人进去啊！”
一行人立马就朝牢房赶去，府吏黑着脸满是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难道那贼人能化成一缕烟钻进去不成？
然而等真正看到那具尸体，府吏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牢门完好无损，锁也完整地挂在上面，而楚晋确是真真切切的死在了牢里。
他和前两具尸体一样被人砍去了脑袋，切面平滑。但不同的是，这次尸体呈现出了紧张扭曲的状态，他的手捏得死紧，身边还有挣扎过的痕迹。
一根熟悉的发簪，正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妖怪手里。
事到如今，这已经是几天内被害的第三个人了。
妖都已经杀到自己的地盘了，那府吏又惊又怕，再次郑重地朝顾白黎鞠了一躬：“顾大人，此妖一日不除，唐仙城就一日不得安宁！还请您尽快将此妖拿下，下官必有重谢！”
凝香馆门口。
人多必眼杂，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最终决定由顾白黎一人独自进去打探，祈媛心和花时安留在外面接应。
凑巧的是，这时灵时不灵的五感共享居然在此关键时刻突然开始发挥作用，伴随着耳边响起的那些莺莺燕燕的娇嗔声，祈媛心脑内也浮现出了凝香馆内的画面。
顾白黎的出现注定会吸引众多女子的注意，各色美人见他只身一人，都忍不住上前来搭讪，可惜顾少主并不领情，他的视线一一从美人儿们脸上扫过，明明是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神，却引得姑娘们脸颊发烫，甚至有大胆的直接装作腿软朝他身上倒去。
然而顾白黎在确认过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全都目不斜视地躲了过去。
祈媛心看着被莺燕环绕的大魔头，不禁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
“嘁，妖孽！”
花时安：“？？？”
花时安还在那儿分析这波祈媛心在骂谁呢，就见原本满脸不屑的少女突然神色一凛，神情更加专注起来。
只见在顾白黎的视角里，一位相貌绝色的红裙女子，面带妩媚柔情的笑容，正翩翩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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