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头顶支棱起耳朵
洞室上空，两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与诡异的身法缠斗在一起。
明明都是一身白，可偏偏一人清冷绝尘，一人狂傲肆意。
飓风伴随着锐利的笛音在忘月周身肆虐，刮在身上如刀片剔骨，可忘月浑不在意。
他的尾巴看似柔软蓬松，却是他最好的护盾，普通的攻击皆被摇曳的大尾巴悉数挡下。
忘月胸口的石头变成了青色，他一抬手，数十股旋风形成强大的龙卷，将洞室搅了个天翻地覆，众多悬挂在上空的干瘪尸身被卷入龙卷风内被撕了个粉碎。
“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驭灵术！”他张嘴笑得猖狂，肆无忌惮的将威力惊人的驭灵术往顾白黎身上招呼。
顾白黎丝毫不见慌，他薄唇紧抿，有风系驭灵术的加持，他的身法看起来更加莫测，轻松的避开所有攻击不说，手中雷电所化的长剑招招只取忘月要害。
同时，一颗颗不起眼的小水球悬浮在忘月周身，那些水球还不及拳头大小，看得忘月直发笑。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也就这点本事？”
顾白黎不说话，举剑就朝忘月胸口的石头刺去，忘月对那块石头宝贝得很，一心只顾着躲他的剑，丝毫不在意那些看似造不成任何威胁的小水球。
当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原本软乎乎飘在四周的水球，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朝他激射而来。
那些水球竟还是灼人的沸水，在接触到忘月的一瞬间便以惊人的威力炸裂开来，力道之大直接把他的身体炸了个对穿，大大小小的孔洞血流如注。
“卑鄙的人类！！”忘月怒急，驭灵术更是不要命地往外丢。
肆意的藤蔓从石壁上长出来，一部分如同触手般朝顾白黎缠去，企图限制他的行动，另一部分却像藤鞭，无差别地抽打着在场的所有人。
底下被救出来的那些人里大半都是普通人，像宁清荷就是在采药时被蛇女掠上山的，他们哪见过这场面，全都哭喊着四散奔逃，有些人还跪趴在地上大力磕着头，乞求那所谓的神仙保佑。
殊不知他们信奉的神仙正是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祈媛心还昏迷着，眼见一根藤鞭就要当头抽下来，宁清荷扑过去就要用自己的身躯挡下这一击，她想尽最大的努力让拼命救他们出来的恩人不受到一点伤害！
她紧紧闭上眼，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疼痛的降临。
宁清荷颤抖地睁开眼，上方一面巨大的风墙宛如结界般将他们护得严严实实。
顾白黎睨了下方一眼，在看到想要的结果后继续投身到了战斗中。
几个回合后，忘月胸口石头上的流光渐渐羸弱下来，驭灵术的威力开始大幅度降低。
一个不慎，被顾白黎一剑击飞出去，噗的吐出口血来。
他却不见慌，狞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伸手捂住胸口的石头，霎时间，各系灵气被从祭台上还活着的人身体里强行吸取出来，化成五颜六色的流光朝那块石头汇聚而去。
呜呜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没了妖术的遮掩，一眼便能看出这诡异的调子都来自那些被“献祭”的人，尖锐的哭嚎声扎的人耳朵生疼。
陆淮之被困在祭台上方，咬牙忍受着灵气从体内被强制剥离的巨大痛苦，他赤红着眼嘶吼：“还没分出胜负前可别死了！上啊！给老子冲了他丫的老窝！”
忘月陶醉地感受着灵气再次充盈起来，只要有胸口这块玄晶在，但凡还有“祭品”，他的灵气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双手虚虚一握，数道惊雷从天而降，劈得整个洞室地动山摇起来。
落石滚滚而下，一些被困的“祭品”连悲鸣都没发出来，便被乱石砸了个稀烂。
“啊~好可惜，都还没吸干净呢。”忘月状似惋惜地睥睨着脚下这些脆弱的生命，那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卑劣的蝼蚁。
然而下一秒，一柄战斧从他背后斜劈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的胳膊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掉进了祭台下方的深渊。
“啊——！！谁？！”忘月捂着断臂猛地回过头去，他背后竟是一具穿着沉重盔甲，骑着骸骨战马的骷髅？！
顾白黎立马朝下方望去，祭台上，一位少女靠坐在宁清荷身上，她艰难地喘息着，一看就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但看到男人看过来，她立刻勾起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
“大魔头，你真是一刻都不让我休息啊。”
祈媛心指指自己的脑袋：“再骂下去，死人都要被你骂活了。”
“……”顾白黎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一截。
忘月听不懂这俩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对方的攻击突然莫名更猛烈了几分，配合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亡骑士，打得他节节败退。
那骸骨战马踢踏着蹄子，嘶鸣一声低头俯冲过来，它背上的骑士一柄战斧耍得虎虎生风，并且力道奇大，他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抵挡。
终于，忘月暴怒起来，他身后的九条尾巴暴长，硕大无比的尾巴将他整个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毛绒球。
待尾巴再次张开，里面哪还有什么白衣男人，一只皮毛雪白如皎月的九尾狐出现在众人眼前，它瞳孔深红如血，虽然只剩下三条腿，但依旧凶狠地龇牙低吼着。
原本雌雄难辨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卑劣的人类，为我献上最后的华章吧！”
它胸口的玄晶再次开始疯狂吸收下面人类身上的灵气，哭嚎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彻整个洞室。
“休想！”祈媛心强撑着从宁清荷身上坐起来，死亡骑士像是感应到了她此时的内心，举起战斧就朝狐狸胸口的玄晶劈去。
九尾狐挥舞着尾巴抵挡，不料之前坚不可摧的尾巴直接被骑士一斧子劈下去半截！
忘月又惊又怒，堪堪避开差点劈到玄晶的斧子，剩下的八条尾巴尖上燃起熊熊狐火，朝死亡骑士和顾白黎甩去。
顾白黎闪身躲过狐火，却没想到这狐火只是虚晃，紧随其后的一条尾巴直直的冲着他的脑袋袭来。
他急急向右躲去，尾巴擦着他的左耳掠过，顾白黎只觉得左耳一阵轻微刺痛，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火红掉落了下去。
他心下一沉，下意识就要扭头把那抹火红找回来，忘月看出他的异样，自以为找到了破绽，迅速用尾巴死死缠住了顾白黎。
“放开！”男人回眸的那一眼令忘月心悸，打了这么久，就连他杀了那么多人时也没见男人如此愤怒过。
下一秒，忘月只觉得尾巴一阵剧痛，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自己的尾巴突然一寸寸炸裂开来。
也就一瞬间的事，又一条尾巴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那个原本被尾巴禁锢住的男人……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淡金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猩红，眸中的冰冷连他看了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左半边脸上爬满了妖异冶艳的暗红色妖纹，那妖纹一路蔓延到脖颈，再往下便被白衣所遮掩，看不真切，却更加引人遐想。
还有更引人注意的，祈媛心直直盯着男人的头顶，原本如墨的长发如今沾染上一缕缕白，一双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从发中支棱出来，以及……祈媛心的目光又转向男人身后，那里有一条毫不逊于忘月的白色大尾巴。
祈媛心揉揉眼睛，这个世界真的太魔幻了，身为驭灵师世家大少主的顾白黎，竟然是，妖？！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妖都该死的男人，竟然是妖？！
这波变化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忘月，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受万物之灵青睐，将驭灵术运用到极致的存在，竟然会是妖？！
那他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岂不就像一个笑话？
然而接下来忘月就完全腾不出任何心思来想这些了，因为顾白黎身上爆发出来的惊人妖力扑面而来，那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狼狈的连连后退。
没有人看清楚顾白黎是怎么出现在忘月身后的，他原本骨节分明的手化成了一只狼爪，等忘月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颗镶嵌在他胸口的玄晶早已握在了男人的利爪中。
忘月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血糊糊的空洞，此时此刻，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过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失。
玄晶脱离他身体的那一刻，好像连带着把他的妖力也悉数带走了。
那么多个岁月以来，日日望月修来的妖力，就这么随着这块小石头一起，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尾巴开始一根根脱落，直至只剩下最后一条，原本如月华般银白的皮毛也变得黯然失色。
终于，他变回了普通的白狐模样，妖力尽失的忘月再也无法悬停在空中。
他最后深深瞥了顾白黎一眼，带着强烈的不甘和不解，跌落进祭台下面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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