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订婚
楚尧看到罗岁言，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感叹了一句“好巧”，就坦然坐下了。
相比之下，罗岁言就没那么淡定了，耳鸣般的杂音在脑袋里嗡嗡了整整十分钟，才被迫接受了楚尧和楚明诚是亲兄弟的这件事。
这真的太离谱了……
罗岁言和楚明诚只见过那一次面，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和楚尧眉目间其实是有两三分相似的。
两人气质完全不同，楚尧温和雅致，楚明诚桀骜不驯，再加上四岁的年龄差，即使站在一起，也让人无法将他们联系起来。
不过，做弟弟的暗中派人盯着自己的哥哥，当哥哥的故意在弟弟的订婚宴上迟到……估计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人，谁也别嫌弃谁。
在楚尧进来之前，楚明诚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仪态从容、谈吐大方，但是自从楚尧出现后，罗岁言明显感觉到，楚明诚的心态在逐渐崩塌，像一只即将藏不住尾巴的焦躁野兽。
觥筹交错间，双方家长开怀畅谈，气氛热烈，作为今日主角的楚明诚却笑不出来，他一边要应对长辈们时不时的问话，一边还要虎视眈眈地盯着楚尧，一时间有些忙不过来。
服务生敲门进来，给每人手边放了一盅香气四溢的海鲜粥。
罗岁言收拾起凌乱的心情，正打算专心享用美食，忽然听到一声短促的铃声，随手划过屏幕，看到了楚明诚发来的信息----
“盯着楚尧，第一，搞清楚他在想什么，第二，别让他给我捣乱。”
看到这条信息，罗岁言瞬间没了食欲。
左边是雇主，右边是老板，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个痛快的。
她倒是想知道楚尧在想什么，可她实在无能为力啊！这张桌子上所有人的心思她都能看透，偏偏对旁边这个男人束手无策。
放下勺子，罗岁言悄悄转头打量楚尧，他正端着一杯红酒，笑意盈盈地跟人碰杯，从表面上来看，心情应该是很不错的。
“来，小诚，”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楚尧的酒杯突然递到了楚明诚面前，“我们兄弟俩干一杯。”
楚明诚极不自然地挤出一个笑容，僵硬着手臂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谢谢哥。”
这个“哥”字，听起来就像是在肉包里咬到了小石子，生硬得咯牙。
毕竟是年轻，演技还有待磨练啊！罗岁言默默感叹道。
这边楚明诚手中的酒杯刚刚落下，罗岁言眼角余光瞥见楚尧又倒了一杯。
没等反应过来，第二杯酒已经送到了楚明诚面前。
楚尧甚至懒得找个像样的理由，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人灌酒。
偏偏他长了一张颇具欺骗性的脸，这幅场面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
转眼第三杯酒已经倒好了，依然是朝着楚明诚去的，楚尧刚伸出手，罗岁言飞快地抬起自己的杯子，生生给他半路截住了，“楚老师，我敬您一杯。”
“叮！”酒杯轻撞，楚尧有点意外。
罗岁言杯子里的不是红酒，而是葡萄汁，按理来说不适合跟楚尧碰杯。
但楚尧礼貌地保持着风度，接下了罗岁言的敬酒。
半杯葡萄汁刚灌下去，眼神扫到楚尧继续倒酒的动作，罗岁言眼前一黑，冷汗直冒，还有完没完了！
得想个办法拖住他，安安稳稳地吃完这顿饭。
眼看着酒杯再次离开桌面，罗岁言一咬牙，伸手在桌布上蹭了蹭，然后一把按住了楚尧的大腿。
掌心的温度略高，贴在膝盖上方一指的距离，存在感极强。
楚尧端着酒杯的手指猛地一顿，瞳孔剧烈地颤动，目光缓缓下移，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膝盖。
确认这不是错觉后，他抬起眉毛，凝视着那只咸猪手的主人，低声问道：“又犯病了？”
“……嗯，”罗岁言咽了口唾沫，补充道，“这里陌生人太多，我忽然有点紧张。”
“这样……有用吗？”楚尧强忍着被人触碰的不适感，绅士地没有收回腿。
“有。”罗岁言十分诚恳地点头。
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让雇主看见她在干活。
不过，就算是为了“治病”，这样的姿势也实在是太过了，楚尧无奈地将膝盖朝左边挪了挪，与罗岁言的膝盖轻轻贴在一起，“这样可以吗？”
罗岁言想了想，猜他大概没有精力再去针对楚明诚了，故作勉强地点点头，“还行吧。”
“那你能把手拿开了吗？”
就在他们两个讨价还价的时候，钱小冉有话要问罗岁言，一回头，正看到罗岁言的手掌从楚尧腿上离开，接着，又看到了两人紧紧依靠的双腿。
钱小冉愣了好几秒钟，揉了揉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她颤抖着掐住罗岁言的手臂，凑在她耳边，质问道：“你居然在我的订婚宴上勾引男人？”
“噗！”罗岁言刚送进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阿言，陪我去下洗手间。”下一秒，罗岁言被钱小冉强行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推搡着朝门外走去。
一走出大厅，罗岁言正要解释，钱小冉激动地抓着她的肩膀，疯狂摇晃起来，“阿言，你出息了！终于开窍了！”
罗岁言被摇得快吐了，一边挣开她的魔爪，一边说道：“你误会了，那是楚尧。”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是楚尧，刚才介绍过了。”
罗岁言揉了揉肩膀，说：“你未婚夫、我雇主----楚明诚，让我去接近的那个人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叫……楚尧？”钱小冉懵了，“竟、竟然是他？”
“嗯，就是他。”罗岁言两只食指按在太阳穴上，用力揉了揉。
“难怪他刚才一进来，你眼睛都直了，”钱小冉拉着罗岁言走到墙边，并排靠着墙，“他们俩不是亲兄弟吗？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用得着搞这一套？”
“应该是兄弟，但怕是没有那么亲，”罗岁言说，“你注意到楚尧对楚夫人的称呼了吗？叫的是阿姨，不是妈妈。”
“哦，那我懂了。”钱小冉对那些豪门恩怨听得多了，见得也不少，大概想想就琢磨明白了。
看到罗岁言愁眉苦脸的模样，钱小冉却忽然兴奋起来，“阿言，要不你换个方向试试吧。”
“什么？”罗岁言疑惑地问。
“你努努力，把楚尧拿下，”钱小冉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人了！”
这样一想，这段糟糕的联姻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罗岁言啼笑皆非，“我哪敢招惹那尊大神，要是被楚尧知道我和楚明诚的交易，你猜他能不能恨死我？”
“啊这……”钱小冉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不怕别的，就怕你这张嘴，”罗岁言推着钱小冉朝宴会厅折返，“你可别喝多以后把话说漏了。”
“不会的，我保证！”
……
订婚宴圆满结束，送走宾客，走出酒店后，楚尧将车钥匙递给罗岁言，“我喝酒了，麻烦你帮我开下车。”
“这……”罗岁言看向钱小冉，有点不放心她。
“你去送哥哥吧，我有人陪。”钱小冉一把拽过楚明诚，忙不迭地冲她点头，显然是还没有放弃那个“美好”的愿景。
楚明诚浑身裹着酒气，但是姿态还算端正，沉默地站在旁边，眼神在楚尧和罗岁言之间缓缓流转。
“你跟小诚之前认识？”车门刚落上，楚尧问道。
“啊？”罗岁言手忙脚乱地调整好座椅和安全带，“没，没有，今天刚认识。”
楚尧没有再说话，随手打开空调，将风速调低。
“楚老师，没想到我闺蜜的订婚对象居然是你弟弟，真是太奇妙了。”车里有点安静，罗岁言只好没话找话。
“嗯，是很奇妙。”楚尧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慵懒随意的样子。
刚闭上眼不到两秒钟，楚尧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睁开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罗岁言。
罗岁言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觉得又好笑又尴尬，忍不住开口：“干嘛啊？我开着车呢，不会动手动脚，你就放心睡吧。”
楚尧没理她，手肘撑着车门，看向窗外。
前面遇到红灯，罗岁言踩下刹车，换了档位，转过身以手握拳，假装成话筒，递到楚尧面前。
“楚老师，今天参加弟弟的订婚宴，能谈谈您的感受吗？”
趁他半醉，正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感受？”楚尧淡淡地冷笑一声，语气倨傲，“说实话，没有感觉。”
“他要不要订婚，拿到多少股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根本不在乎。”
“从始至终，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只有他一个人，我不过是陪他玩玩小孩子的游戏罢了。”
没有感觉、没有关系、不在乎……
罗岁言盯着前方刺目的红色信号灯，在一瞬间里，突然茅塞顿开。
不是自己感应不出来，而是楚尧根本就没有动情！
任何感情都没有。
不关心、不在乎、不喜不悲，一潭死水，这就是楚尧真实的情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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