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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北海之境(四)


谢陆离方才使用的那个阵法,其实是在阮行云书房中的一本册子里看到的。

        那日他在阮行云书房里默写心法,写到一半的时候瞥见书架上放着本绸做的本子。他从一堆纸笔中抬起头,抬手抽出了那本书。

        书页上乱七八杂写了一大堆不知名的符号,像是哪个小儿启蒙时的随手涂鸦。谢陆离随手翻了两页,却莫名地看懂了。

        那是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的封印会打散结阵人的一小部分灵气,但只要有适当法器在手,不过半年就可以把魂魄收回来,所以他才会毫无顾虑地画出这个阵法来。

        距离那场封印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阮行云还是没醒,原本肩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仍然还有些薄薄的血痂。谢陆离怕他伤口被魔气感染,只能每日都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沾了些月泉的水来给他擦拭血污。

        奇怪的是阮行云体内的魔气压制住了灵气,从伤口出溜出来为他疗伤,作用竟比灵气还好些。

        凌海伤势过重闭关了,凌云就带着一帮弟子加固结界,前后忙了半月有余才腾出时间来探望阮行云。

        “阮仙君他还没醒吗?”凌云站在门口道,“是不是魂魄有损?”

        “凌云少主。”谢陆离道:“你上次说我师尊并无大碍的。”

        凌云尴尬起来,伸手挠了挠头,“我叫大长老来看看吧,他医术更好些。”

        一大群千江门的长老簇拥在这里,为首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谢陆离前几日见过他,知道他就是大长老。

        “大长老,我师尊他还没有醒……”谢陆离站起来担忧道。

        大长老用秘法查探了半天,沉吟片刻道:“怕是法力透支,魂魄须得补一补。”

        “补魂?”谢陆离疑惑道。他听说过养魂搜魂,还未听说过补魂,更不知道要怎么补,什么时候能补好,这事听起来就凶险万分,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都怪他,要是他能再强大一点,说不定就能帮上师尊的忙,这样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谢陆离垂下眼眸看他,此刻他的师尊尚还有微弱呼吸,相较于在长情峰时阮行云站在桃花树下对他笑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万分。

        “不错,眼下就有个法子,只是有些凶险。”大长老道:“但若是不用这个法子,我也没什么办法能帮他了。”

        谢陆离闻言毫不犹豫道:“大长老但说无妨,只要能办到,我都会尽力一试。”

        “你可曾进去过北海之境?”大长老问他。

        “不曾。只是家父早年冒险去过。”谢陆离道。

        “那北海之境里面,有一弯月亮,”大长老道,“这月亮不是天上的月亮,而是从北海之境中所有的生灵中提炼出来的神魂之力,它们经过千百年的凝聚,最后就成了这一弯月亮。”

        “我们千江门时代守护北海之境,其实不仅仅是在看守里面成千上万的魔物,更是在守护这全天下最为纯净的神魂之力。千江门领域内千江汇集,但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进去,你要是愿意冒这个险,就去取一瓶神魂之力带回来。”

        谢陆离不假思索,问他:“怎么取?”

        大长老一愣,没料到他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他叹息一声,递过来一个琉璃小瓶。

        谢陆离接过瓶子,试着往里灌了一点灵气,那灵气进去之后居然乖顺极了,且既不外溢也不会倾洒出来。

        “你拿着这琉璃小樽靠近那神魂之月,神魂之力自会流进来,只是……”

        谢陆离看他犹豫,沉声道:“大长老不必顾虑,您但说无妨。”

        大长老点了点头:“只是我们从未遇到过阮仙君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无人尝试过这个方法,实不相瞒,虽然古书上的确是这样写……但你还是第一个进入北海之境去取神魂之力的人。”

        “也就是说……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对吗?”谢陆离皱了皱眉。

        凌云问:“那你还去吗?”

        “去。”

        “……”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试试。”谢陆离道:“说出来不怕你嘲笑我,但冥冥之中好像有声音在心底告诉我,也许我和师尊是有缘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但是……”

        谢陆离懊恼道:“总之,我不怕危险的。”

        他和阮行云的师徒情分虽然才不过半年,但他却很喜欢这个半路师父。

        他确实舍不得阮行云死,就连他躺在床上的虚弱样子也不愿意看到。

        他觉得阮行云应该坐在长情峰的桃花树下看书、在小院子里舞剑,在灯下守着他默写心法,而不是要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谢陆离忍不住道:“我只是不想师尊再受伤了。”

        凌云拍了拍他,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必同我解释,咱们修仙界多得是散修沉迷于阮仙君美色的。更何况你还是他的弟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你有什么毛病吗凌云?”谢陆离微微一笑,带着杀气:“我大师兄医术高超,等他游历回来我一定让他来千江门治治你的脑子。”

        “……也不必如此。”凌云摸了摸鼻尖,尴尬道:“你放心去就是,你回来之前我都会替你好好照看你师尊的。”

        谢陆离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多谢你了,我一定早去早回。”

        “你今晚就出发吧。”大长老道:“最好是在三日内回来,否则等那蛟龙养好伤,你怕是出来不了。”

        谢陆离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窗外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谢陆离没带什么行李,只带了一把剑,一壶水,一樽琉璃小瓶。

        他提着一盏竹篾编的灯笼,随着晃晃悠悠的微光踏上了草原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草原上的草好似长高了很多,他刚来时不过半人之高,走在路上还能勉强看见远方的路。

        如今那草已经要长到他的头顶,叶片里盛开着白色小花,风一吹就散得满天都是了。

        他只能拨开繁密的荒草艰难前行,勉强靠着北斗星辨别方向。

        那竹灯笼一直亮着,带着微光引着他前行,他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才走到北海之门前。谢陆离抬手摸了摸北海之门的封印结界,尝试着一只手伸了进去。

        冰冰凉凉的,就像伸进了一汪秋水中。

        北海之门最外头的一层结界封印住了魔气,同时也遮住了流转的光芒,此刻这个结界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像是一汪荡不起涟漪的死水。

        谢陆离提起竹灯笼靠近那结界,很快灯笼里的烛火就旺盛起来,发出火星噼里啪啦爆裂开来的声音。

        远方已经浮起一缕带着暖意的朝阳,旬日东升,天要亮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谢陆离一手扶着巨大的封印之门,一头扎进了结界之中。

        冷,好冷。

        谢陆离提着那盏灯,伸手去汲取烛火的暖意。他够了几下没够着,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片漆黑的水域之中。

        谢陆离不由心头一紧,四处转头回望,只可惜一片漆黑之中,他只能看到烛火能照到的区域。

        这大概真的是一片死海,无风无浪,就连吐出的水泡也会悄然消失,连波纹都不曾出现。

        他把竹灯笼别在腰上,奋力向头顶游去。

        一口气几乎都要用尽时才堪堪看到头顶的闪着月光的水面,他奋力冒出去用力喘了几口气,胡乱地抹了把脸。

        他刚才想的没错,这确实是一片海,只是这海里掺杂着魔气,慢悠悠地往他身上靠。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好似并不抗拒这魔气,反而连之前因为被拍散一小部分灵力所以头晕眼花的症状也好了不少。

        岸边杂草丛生,那不知名的小白花开满了岸边,花瓣稀疏地漂浮在海面上,荡起的涟漪破碎了月光的影子。

        谢陆离抓住岸边的杂草,翻身踏上了海岸。

        圆月高照,星河万里。

        谢陆离浑身湿透地躺在岸上喘气,但很快他就发觉出不对来。

        北海之境关押着万千魔物,还有那前几日才被封印住的那条北海蛟龙,照理来讲北海之境应该同无间地狱一样烈火丛生,哀嚎遍野。

        ……可是这个地方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安详,就连吹来的晚风里都带着一股子清香。

        “哗——”海面突然起了波澜,黑色的蛟龙悄然浮出水面,一双金色的瞳孔眯了眯,定定地看着他。

        谢陆离大惊失色,连退几步,“铮——”地一声抽出剑来。岂料那蛟龙摇身一变,幻化成一个青年立在海面上。

        “你来了?”他轻声问道。

        谢陆离哑然,并不知为何他此刻如此温和,只以为他在玩什么把戏,心中更加警惕。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捏了个决想要把衣服烤干,没想到手势比划了几次都没反应。

        “你忘了北海之境用不了法术吗?”那青年的声音有些惊讶,似乎是在疑惑。

        谢陆离没说话,暗自打量了他片刻,这青年既是那条黑蛟幻化而来,多半也是妖魔。

        可是这个青年穿着龙族的服饰,气质却是端庄极了。但他懒洋洋地踏空而行,动作闲散却还算是优雅。谢陆离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小仙君,可是眼前这个人又比他们更有气派。

        “你……你是谁?”谢陆离问他,“你叫烛之芥?”

        “看来你还记得我?”烛之芥慢慢走上河岸,停在他面前。

        谢陆离沉声道:“我只是听我师尊叫你烛之芥,刚才他还将你再次封印了。”

        烛之芥惊讶了半晌,转了个心思问他:“那你是谁?”谢陆离看着眼前的青年,沉默片刻道:“谢陆离。”

        海边忽然起风了,草随风动,小白花被风吹着悠扬着飞远了。

        烛之芥穿了一身黑黢黢的长袍,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听见谢陆离的回答怔住了,颇为意外地问:“你全忘了?不会吧,我还以为你没死呢,结果你……”

        谢陆离和他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说话。

        烛之芥大概是看出来了谢陆离的警惕,好笑道:“你干嘛这么怕我?我们从前也算是知己吧?更何况在这海岸上使不出法术来,就算是我想要突破封印,也只能用真身一搏。”

        “别靠近我!”谢陆离退后一步:“我师尊受伤,有你一份,我记着呢。”

        烛之芥微微歪了歪头:“我真身受损,此刻伤不了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着摊了摊手:“而且你师尊的伤是陈年旧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陆离看他说得认真,暂且信了他,放下了手里的剑问:“你为什么说我们是知己?我在这世上活了快十八年,的的确确不曾认识你。”

        烛之芥挑眉:“你真是有趣。”

        又一阵冷风吹过,谢陆离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可没衣服给你换,你生火烤烤吧。”烛之芥打量着他,“你如今这模样真丑!要不随我去坐坐”

        谢陆离摇摇头,轻声道:“不了,我来是有要事要做的,此刻和你闲聊已经很耽误时间了。”

        “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烛之芥好奇道,“反正我在这里也是无事可做,可以陪陪你,说不定你到时候还能再想起我呢。”

        谢陆离看他满脸真诚,犹豫了片刻道:“我此行是为了去取一瓶神魂之力。”

        烛之芥诧异道:“来取神魂之力?你倒是第一个干这种事的。”

        他接着问:“你够得着月亮吗?”

        “够不着。”

        “……”烛之芥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你怎么取神魂之力?”

        “你用什么装?”

        “琉璃瓶。”

        烛之芥啊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不然往西边去吧,西边更靠近月亮,我给你个信物,路上要是遇见妖魔了就问问,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会帮你的。”

        “大哥——”谢陆离叹了口气:“你不是我的知己吗?就这样?”

        烛之芥摸了摸耳朵,尴尬笑道:“这不是因为我出不了这块地吗?我的真身被寒冰铁索束缚着,走不了太远。”

        谢陆离咳嗽一声,站起来拍拍裤子:“那好吧,就先暂且告辞,我要上路了。”

        他收好信物,提着竹灯笼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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