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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死别


谢辞暮身穿一件黑的的金丝长袍,轻飘飘地站在无情殿的横脊上,他脚下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长情峰,仙家百族持剑缓慢地围上来。

        他们神情恐惧又嫌恶,然而谢辞暮一抬起手来,底下那些有头有脸的掌门们就如临大敌,惊恐地想要格挡他的招数。

        不过他没想到的谢辞暮抬手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想擦一擦脸上的血。

        方才那祁门大家主被他引爆头颅时,血溅了他一脸。如今那血液还温热着,连带着擦拭血迹的手指都被染上了余温。

        底下的人退后一步,虚张声势道:“谢辞暮!今日就算阮仙君要护着你,我也一定要将你这魔头就地斩杀!”

        谢辞暮轻蔑地看了一眼他掌心升腾起来的阵法,微微抬了一下手。

        这人竟然哐当一声倒飞出去,重砸进废墟里,石板应声坍塌,他哇地吐出血来。

        他周围的弟子连忙蜂拥上去把他扶起来,盯着谢辞暮敢怒不敢言。

        唯一能轻松镇压谢辞暮的人只有阮行云,然而阮行云被谢辞暮在众目睽睽之下绑起来丢在一边,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若是落到魔头手里,还能不能如阮行云一样好命。

        谢辞暮抽出剑来,撩起衣摆草草擦干净,嘲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管我?”

        说着长剑直指众人,谢辞暮语气冰冷:“不如你们一起上,我也乐得轻松!”

        “狂妄至此!”一个女修站出来,目眦尽裂地斥责他:“这就是你们峥嵘派的家教?好一个阮仙君的亲传弟子!上梁不正!今日——”

        “哗啦——”

        谁也没看见谢辞暮的动作,只见那剑上寒光划过,剑气携风而来,这女修就被剑气从鼻梁正中劈开,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

        谢辞暮在剑刃的反光中瞥了一眼自己的倒影,他一身魔气,已然没有个人样了。

        他有些恍惚,心中不由想到,方才我就是这样去见师尊的吗?

        师尊最喜欢干净……他是不是觉得我很脏?我满身是血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仙家众人被他激怒,身着各色袍服的器修持着武器一冲而来。他身上一半魔气一半仙气,怎么也算得上是个旷古奇观了。

        姜九盯着他们的对峙,心知谢十一到底心慈手软废话颇多,该有自己为他添一把火。

        于是他轻轻闭上眼,从神识里召唤邪祟。

        山下的泥土轻轻松动,驻守山下的修士起先不以为意,直到泥土中突然翻出深白手骨,猛地拽住了他们的脚踝。

        紧接着山林里的雪松被连根掀翻,巨石滚落,温泉眼里流出来的涓涓小溪翻腾出血红。

        修士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瞪大着眼睛被拖进了松软的泥土里。

        死不瞑目,必化冤魂。

        只有少数几个隔得远的修士反应极快,拔腿就跑,信号弹一飞冲天,炸出一大烟雾来。

        “魔物侵犯!”众人认出信号弹,人群四散,只有姜九稳如泰山。

        谢辞暮与姜九的目光撞击在一起,认出了彼此。

        “勿要慌乱,先抓谢辞暮!”

        紧接着姜九直接动手,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就抬手召出了早就蛰伏于地脉深处的怨灵。

        说来也巧,峥嵘派附近的山头有许多的乱坟,周围的凡人觉得这地方风水好,喜欢把人葬在这边。

        然而预料之中大开杀戒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谢辞暮手里的剑还没举起来,他就被一根从身后贯穿而来的一噬魂钉插穿了胸膛。

        这具□□已然流不出血了,但噬魂钉还是让给他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谢辞暮微微转过头去,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师尊,你……”

        谢辞暮万万没想到,阮行云居然是真的想杀自己。

        他以为审判庭不过是走个过场,阮行云对他起码还有点情谊在。

        长情峰这些年,的确做不得假。

        阮行云的手死死握着剑柄,另一只手的指缝里还夹着摄魂钉。

        “……摄魂钉是除魔之物,你只要受了这几根——”他语气艰难,想要和盘托出。

        然而谢辞暮入魔的这一半魂魄怎么可能相信他?

        “师尊啊,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他嘲讽地笑了笑,想要逼出身体里的噬魂钉。可噬魂钉早就顺着血液往上流走了。

        如鱼进水,再难捕捉。

        他的心口窜起一阵尖锐的疼,可能是噬魂钉开始起效果了。

        但他其实应该感觉不到疼痛的。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变大起来。

        阮行云提着剑,慢慢地从角落里走出来。

        那些谢辞暮用来束缚他的法决都是从长情峰学的,对阮行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很多年之后追溯这段记忆,谢辞暮其实不太记得噬魂钉长什么样子了。

        他只能隐约记得当时站在雨里的阮行云的样子。

        他没撑伞,黑色的长发凌乱的贴在脸上,一张脸苍白,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喷溅到的血迹。

        明明是很狼狈的样子,却有一种瓷器破碎的美。

        “……过来,阿辞。”阮行云轻声道:“到我这里来。”

        谢辞暮心脏剧痛,他能感受到噬魂钉开始吞噬他体内的魔气,连带着五脏六腑好像都要开始融化一样。

        他眼前雾蒙蒙地,意识似乎分辨不出来对面说话的人是谁了。

        两半魂魄彼此抢夺着控制身体的主权,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地事情:“到你这里去?”

        “师尊,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你以为要骗几次我才会学聪明点?”

        阮行云心知此刻入魔的那一半占据了上风,需得尽快压制下去,否则两魄合一,那时候就真是一点儿救都没有了。

        噬魂钉早在先前掉落了,此刻他也只能找到两根,不过好在他的剑把上古神剑,焚化魔气还算得上有用。

        谢辞暮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只有一片黑白红,他对于这一段的记忆是缺失的。

        入魔之后他其实很少能清醒地记得发生过的事情。

        他杀了哪些人?怎么杀的?掘了几座坟?又是如何伤了师尊?

        非要让他回忆的话,他只记得自己的意识再清晰起来的时候,胸膛里正插着那把通体雪白的剑。

        面前的人同样满身是伤,甚至有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的师尊已经灵力耗尽,源源不断魔气顺着谢辞暮的心脏往外漏,被阮行云尽数吞并。

        ……发生了什么?我伤了师尊吗?

        谢辞暮费力地回想,师尊说九日之后要开审判庭,还说……还说会给我重聚□□,原来他是想杀我吗?

        他低头看阮行云,眼里没有一点恨意。

        即便他的解释师尊根本不相信,他还是要当着修仙界的面审判自己,噬魂钉也好,还是这穿心一剑也好,都只不过是对他满腔爱意的回应。

        他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白光闪过,是阮行云抽出了剑。

        滴血未流,心口的硕大窟窿被灵气压制无法合拢,噬魂钉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然而身后的寒气更甚!

        姜九早就注意到动静,一剑展开身前修士,遥远地破空而来。

        谢辞暮感受到滔天杀意,知道他这一剑必然是对着阮行云来的。此刻阮行云为了吞噬魔气灵力尽失,是再好不过的动手时刻!

        ——我做的错事,我自己去解决。

        他倏然转身,阮行云瞳孔紧缩,立刻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不!阿辞!”他徒劳地伸出手去,只来得及抓住他的一缕黑发。

        谢辞暮转身迎上姜九,以身挡剑,牢牢地抱住了他。

        “姜九,仙道只能渡化魔气,只有魔才能吞噬魔。”他低笑道,忍不住吐出一口粘稠的猩红来。

        那不是血,是不知什么脏器的碎屑。

        姜九没料到他会选择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法子,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无形的吸力从谢辞暮破败的胸膛传出来,心脏早就烂成一坨肉块,此刻竟然在这股巨大的吞噬之力中开始焦黑干枯,碎成灰白的粉尘。

        刺眼的光芒刺啦作响,能量涟漪飞速扩散,犹如陨石砸地。连带着虚空都开始扭曲。

        广场上众人目瞪口呆,拼命地寻找遮蔽物。

        阮行云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那缕头发被他死死握在指尖,一根都没被吹走。

        光芒吞并谢辞暮的脸,他只来得及回头与阮行云对视了一眼,他把这一眼牢牢记在心里,然后豁然转头,将姜九扑进了光里。

        阮行云只能勉强看到他的张嘴说了什么,跟着嘴型动了动,才发现他在说:“师尊,喜欢我一下……”

        “——轰隆!”

        光芒骤然爆炸开,巨大的吞噬力几乎点燃了所有的魔气,血肉块稀稀拉拉地掉落在地上,邪祟和魔物被摧毁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腐烂恶臭的尸体扭曲地散落在地上。

        受禁立在一片血水里,手里还捏着一根噬魂钉。

        已成定局。

        谢辞暮的剑哐当一声掉进水洼里,剑穗断了,檀木珠子在地上跳了两下,滚到阮行云的脚下。

        这珠子还是从前他送给谢辞暮的。

        光芒散落,他连一丝魂魄碎片都没留下,檀香味由远及近,像风一样与他擦肩而过。

        阮行云徒劳地伸着手,就像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他在一片雪原里伸出手去。

        那时候他也衣衫染血,画面交叠,细雨冷得好像那天的鹅毛大雪——

        小孩跪在他脚下:“带我走吧!”

        转眼间小孩的身影拉长,少年跪在他面前,抬头看他:“想和师尊永远在一起。”

        再然后是少年长成青年,声音沙哑哀求:“喜欢我一下吧,求你了,师尊。”

        檀木珠子在水洼里浮浮沉沉。

        阮行云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水,他随手擦去,然后弯下腰想去捡檀木珠子。

        可那木珠子在水里调皮得很,怎么都抓不住。

        雨水又打湿了眼睫,他看不见了。

        他惶然地抬手去擦,然后一个重心不稳,终于毫无意识地栽进了泥水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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