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抄手摊
人群散开后,古惜夕自前边挤过来朝三人招招手,然后一行人直奔门口。
“这次咱们不用和昨晚一般巡视全城,但最繁华、人丁最多的通香坊还是交给了咱们!”
古惜夕脸上神情略带着一丝无奈,但微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许洛三人互视一眼,继而垂头懒得再说话,摊上这么一位头儿,也不知是福是祸?
通香坊跟郡城最繁华的通汇街仅一墙之隔。
这时坊门还没有落锁,玄衣尉一行人索性也懒得再回驻地。
有着不差钱的赵大小姐在,哪怕是出任务,那也决计不会亏待自己,坊里最好的客栈直接被她包了下来。
洗漱一番,直到快子时,几人不约而同的自各自房里走出来。
这个时候,正是阴煞气息最为浓郁的时候,若是这坊里真有诡物潜伏,十之八九就会不甘寂寞。
古惜夕习惯性的坐上青牛大车,全没注意到金沙两个损友那古怪目光。
许洛讪笑几声,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起了车夫。
通香坊这里人丁众多,哪怕此时已算是深夜,街上依然是行人来往不息。
两旁店面大多倒是关门歇业,唯有一些吃食汤面却是人声鼎沸,阵阵香味扑鼻,看得许洛几人都感觉有些饿了。
古惜夕小手一挥, 正要随意挑一家解解馋再说,一旁许洛却突然轻笑提议。
“咱们不如去那一家尝尝!”
他手指着前方左侧一家摆在路边的抄手摊子。
摊主却是位年已花甲的老翁, 此时正专心致志的给一位客人盛着抄手。
热腾腾的骨汤, 放入烫好的胖乎乎抄手, 再洒上几滴通红辣油、捏一撮香葱,那小味道滋的一下冲上来, 勾得人直咽唾沫。
金沙两人朝许洛竖了竖大拇指,佩服他的好眼力。
只有修为最高的古惜夕,先是有些莫名其妙, 可继而秀眉微皱深深打量着那摊主。
许洛将青牛大车停在路边,拄拐就走到一张空木桌前,轻轻敲了敲。
“老人家,来上四碗抄手!一碗多加辣油。”
老翁见又有生意上门,立即笑呵呵应了, 然后又手脚麻利的烫起抄手来。
古惜夕美目闪过一丝疑惑, 坐在他身边悄声询问。
“这老人在法眼下, 并没有什么异常?”
许洛笑笑, 没有直接回答。
“先吃东西!以我的经验,这老人只怕做了一辈子这抄手行当, 其中火候拿捏堪称是已至化境, 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想不明白他在卖什么关子,古惜夕嗔怒瞪了几眼。
可以许洛这厮的脸皮,压根全当没看见,反而热情接过老翁递来的抄手,先递了过来。
古惜夕负气的夹起一个抄手丢进嘴里。
下一刻,一股极至鲜香滑嫩便充斥她所有的味蕾, 黑白分明的眼睛猛得睁大, 她再顾不得跟许洛怄气,伏下身子大口吃起来。
老人虽然年纪已大,可做了一辈子这营生,动作很是麻利,很快又端过来两碗。
许洛又让给早就眼馋不已的赵双芷两人,然后拄着拐慢慢走到那炉子前,好奇打量起来。
那老翁摊子下却是另有玄机,旁人看他是一直站在那里劳作,可其实摊子下却支着一张高脚长凳,可供他随时休憩。
“让客人见笑了,委实是这岁月不饶人, 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 这才弄了这么个把戏偷得一时闲!”
没想到老翁谈吐却是不凡,许洛一时来了兴趣。
“老人家说哪里话,英雄都有迟暮时,何况你我皆凡人,难道还真能长生不老,那不是真应了那句话‘老而不死谓之贼’?”
这话说得有趣,老翁一愣神,继而也跟着笑起来。
“没想到,客人虽然身有小疾、行动不便,心性却如此豁达,想必将来自有一番成就!”
许洛看着自己虚点在地上的双腿,自嘲一笑。
“许洛只是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罢了,承老丈吉言,希望有一日能锦衣归乡才好!”
他这话却是满含感慨,好似别有意味,老翁这时好像才反应过来,将摊子下那条做工粗糙的木凳吃力搬过来。
“小郎君腿脚不便,既然愿陪我这糟老头子聊几句,不如就坐下说。”
没人注意到,此时许洛面上神情仍是温和淡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惊诧。
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那木凳上,他人虽然看起来瘦削,可日夜修行《魔猿混沌身》,实则肉身份量绝对不轻。
可坐在那老旧木凳上,那木凳却是点尘不惊,连嘎吱异响都没发出一声。
闲谈中,许洛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老翁家中引, 这才了解到。
老翁家中发妻早故,家中独子也早已成家立业、自立门户。
年轻时, 老翁也称得上是读文习武, 人才出众的很, 可时运不济,最后却反倒是倚仗着这抄手摊,立业生子,养活一家人。
这地方,正是早年间夫妻俩一块出摊的老位置。
这么多年来,老翁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在这里摆到深夜,风雨无阻。
按说家中儿孙也算争气孝顺,他完全可以安享晚年,也不是他究竟在等什么?
而那木凳,正是老翁在老妻还活着时,心疼自家女人整天站着伺候摊位打制,老翁这么多年也早习惯了它的陪伴。
哪怕再寒冷漆黑的深夜,只要坐在这木凳上,老翁就从不觉得寒冷,反而年纪越大,身体愈发康健起来。
两人聊得起劲,许洛索性也懒得回座位,就这么捧着抄手一边吃,一边听老人说着以前的过往回忆。
他脸上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一边听,还一边点头附合。
远远看去,就像儿孙正在老人面前承欢膝下。
可是哪怕老翁又给碗里狠狠添了两勺,可抄手总有吃完的那一刻、话也有说尽的那一句……
不知什么时候,老翁、许洛两人齐齐沉默下来,空气逐渐变得有压抑,狂风呼啸的深夜仿佛格外阴冷。
摊子上高挂的气死风灯,左摇右晃,像个调皮的孩子吵着要回家。
冒着朦胧热气的铁锅下,炉火贪婪的舔着锅底,好似迫不及待想要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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