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绝食的大孩子
此时的玄天洞还是原来的样子,此时正是初秋,洞口的那颗樟树已微微泛黄。
只是天气燥热难耐,苦重而炎热的天气仿佛停滞了,萧牧尘穿得又厚,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玄帝像还威严屹立在洞口入口处。
越往里走洞内开始变得漆黑,一直走到尽头,便有微弱的光从洞口上方照射进来,而正对光照的地方,放着一张犹如床一般大的万年寒冰。
这些年来,无恨仙尊便是在这万年寒冰上施法压制萧牧尘体内的毒。
萧牧尘在寒冰上打坐,身上的热度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无恨仙尊和叶蝉衣则一左一右结印施法,萧牧尘只觉得体内有股力量想要破土而出,强大至极,但随即又被更强大的阵法狠狠压制住,随即慢慢销声匿迹……
不知过了多久,萧牧尘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无恨仙尊与叶蝉衣虚弱的撑着这块寒冰,额头与鬓间的汗打湿了他们的头发。
他连忙起身扶住无恨仙尊与叶蝉衣:“师尊师叔,你们没事吧?这个毒性这么强吗?为何你们两位长老压制得如此费力?”
无恨仙尊摆摆手道:“无碍,只是我们这次是彻底的封印……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毒,以后只要不触及到引发它的引子,便可保此毒永不发作。”
看着自己师尊此刻虚弱的样子,显然是用掉了大半修为才彻底压制住的,他愧疚的低下头,小声的问道:“师尊,您……为何待我这般好?”
无恨仙尊看着萧牧尘又用他那苍老得青筋浮现的手,摸了摸萧牧尘的头道:“傻孩子,且不论你母亲与我曾是至交好友,从小你便是我看着长大的,早已把你视为己出,而且……我有愧于你母亲,这也算……是我的赎罪吧。”
“赎罪?”萧牧尘不解的望着无恨仙尊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无恨仙尊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跟随叶蝉衣出了玄天洞。
他知道师尊是不会轻易告诉他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的,关于自己的身世,他了解到的只有母亲是一位倾国倾城绝世美人,同无恨仙尊是曾是好友,其他的一概不知。
也曾问过时樵子和叶蝉衣,他们也是闭口不提,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不知道,或者是:“哎呀,这都这么久了,老夫记性不好,不记得了呀。”
这哪是不记得,分明是不愿说,眼见从派中长老口中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萧牧尘便私底下偷偷打探,毫无意外,无功而返。
直到现在,他已经不再去纠结自己的身世了,凡事皆有定数,或许不知道也是件好事呢?
金瑾在洞府外看见无恨仙尊虚弱无力的走出来,连忙上前搀扶,又叫了几个女弟子去扶住叶蝉衣。
见萧牧尘慢悠悠的同玄天洞内走出来,不满的责备道:“你那个是什么毒啊?还得专门压制,每次都害得师尊灵力大失,还得休养好几月才能恢复过来,师尊遇上你真是倒霉。”
萧牧尘闻言心有愧疚也是无法反驳,只能快速跑到另外一边去扶住无恨仙尊,金瑾瞟了一眼他说道:“这天气这么热,穿这么厚你也不怕闷死自己。”
他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大热天穿这么厚是为何,只能尴尬的笑一笑便扶着无恨仙尊继续往前走去。
但衣服下的红斑还是若影若现,金瑾看到了那个红斑和他嘴唇上的破皮,随即把头扭向了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浮世阁后,萧牧尘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关于乔星竹,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如此荒唐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虽说自己不是修无情道,但也绝不可能会和他发生什么,更何况是和一个男人。
但当他推开浮世阁的门时,又看着桌子上原本打算下次再找乔星竹时一起喝的梨花白陷入了沉思
脑袋又不自觉的想起昨晚的荒唐经历,想起乔星竹哀求的语气和无助的眼神。
他记得以前救下乔星竹时,那时的小乔星竹眼里全是忧郁的眼神,没想到十年后再见,他已经变成一个乐观开朗的翩翩公子,乔星竹说,他爱了他十年,等待了十年,他不知道昨晚自己逃走后乔星竹是什么样子的,但可以猜到,他肯定很难过……
想着那双闪烁着星辰的双眼可能会因他而变得黯淡无光,还是会感到惋惜,最终萧牧尘还是没能狠下心就此从乔星竹的世界里消失,他想,好好同他告别吧,和他说清楚,以后便不要往来了。
在浮世阁待了几日后,终于脖子上的吻痕才渐渐消失。
他走到黎安城城主府门前,却看见下人们一个个匆匆忙忙脸色低沉,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里,他连忙往乔星竹的屋子方向走去。
一个丫头端着碗从房间出来,因太过慌乱而撞到匆忙赶来的萧牧尘身上,瓷碗摔在地上“啪”的一声,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这个慌张的丫头便是乔星竹的贴身丫鬟小红,萧牧尘来找乔星竹时便见过几次,她见到萧牧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着喊道:“仙君,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少主吧,现在只有您才能救我家少主了。”
萧牧尘闻言也顾不得小红再说些什么,拔腿就往房间冲过去,小红也顾不得打翻在地上的药,跑到乔星竹床榻边轻轻摇晃着此刻昏迷不醒的乔星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少主,您快醒醒,仙君过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好不好啊!”
萧牧尘不可置信的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乔星竹,纸一样惨白的脸庞更显得消瘦不堪。
几位大夫在一旁站着对着乔城主唉声叹气道:“城主大人啊,这不是我们不救啊,只是少主他本身就身体虚弱,现在又不吃不喝不愿进药,我们也是没法子啊唉”
乔崇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在看到萧牧尘进来后,老泪纵横的对他说道:“仙君,您可算是来了,您救救我家星竹吧。”
萧牧尘全身紧绷的走上前拿起乔星竹的手开始把脉,微弱的脉搏跳动自他指尖传来,感受到乔星竹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便又向他输送些灵力,直到气息渐渐平稳,萧牧尘才放下心来。
萧牧尘不敢确定的问道:“他怎么了?”
乔城主悲愤的说道:“这个逆子唉”随即又羞愧得低下了头,似是难以启齿一般叹了口气。
小红眼里噙着泪光,说道:“那日自仙君走后,少主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东西也不吃,怎么劝他都不听,平日必须喝的药也不喝了,那样子,真的是要活生生逼死自己一番,还说还说反正迟早都会死的,哪怕多等一天他都受不了。”
小红越说难过,拉住萧牧尘的衣袖说道:“仙君,现在只有您才能救我家少主了,我从小便跟在少主身边,我知道他那样做是不对的,但我没法儿看着他这么折磨自己,少主这一生命运坎坷,因城主夫人生他时难产而亡,他便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城主夫人也不会死,常常活在自责之中,忧思郁结导致小小年纪就患有心病,后来又有一位算命大师说他活不过二十岁,变得更加忧郁了,但自从他七岁那年逃出府被人贩子拐卖您又救了他后,回来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说那位救命恩人说要常常笑,说他笑起来很好看,于是他便努力微笑,像个小太阳,看到少主的这些改变,大家都很高兴,他说救命的那个仙人真的很好,人很好,长得也好,可惜我们没看到,于是便努力学习画画,花了很多副画都不满意,最后他只能放弃一般的说道,‘好吧,仙人之姿又岂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小红说完带着眼泪笑了笑,仿佛想起当初乔星竹在她面前调皮又骄傲说话的样子。
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抽泣的说道:“仙君,我家少主一直很喜欢您,现在……也只有您才能劝得了他,求求您……劝一劝他,让他不要再这么颓废下去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这样下去难道……真的要让那活不过二十岁成为断言吗?”
随即乔崇也走过来愁眉苦脸的说道:“仙君,此事是犬子的错,老夫羞愧啊,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原来他竟然唉,都怪老夫平时对他关心得太少了,我代犬子向仙君赔罪。”
说完他便举起双手朝着萧牧尘深深的鞠躬,萧牧尘见状连忙将他扶住,还不等萧牧成说些什么,小红激动的声音传来。
“少主,少主醒了。”
乔崇闻言也赶忙颤颤巍巍的过去看,早已顾不得赔罪之事,几位大夫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萧牧尘呆呆的楞在原地,他本来今日过来是想同乔星竹把话说清楚告别的,但刚刚小红说的这番话,让他不知如何开口,亦不知如何面对乔星竹,只能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星竹啊,你可算是醒了,快来喝点粥吧,再不济喝口水也行啊。”
“……”
“你这样是要气死我吗?啊?”
“……”
“少主,仙君来看望您了,您要不还是吃点吧。”
“你以为我会信吗”
醒来的乔星竹看着床边关心他的两人,随即又闭上眼睛,将头轻轻歪向另一边,此刻他只觉得吵闹。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模糊之间乔星竹好像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但随即转念一想,肯定是自己幻听,他怎么可能会来呢?他恶心死了我,再也不想见我,又怎么可能会来呢?
“多大的人了还闹绝食?给我起来吃东西。”
乔星竹确定了,他没有幻听,他真的来了。
乔星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人一袭白衣,俊美的脸庞清晰可见,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
几日未进一口食的乔星竹此刻虚弱无力,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把萧牧尘搂在怀里,萧牧尘本想推开他,但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肩膀微微颤抖,似是在哭泣,打算推开他的手却变成了轻轻的相拥……
乔城主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上小红便出去了。
怀中的人还在抽泣着,萧牧尘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好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死要活的,每个人的生命都来之不易,你就算不爱惜自己,也得想想乔城主,想想你可是城主夫人拿命换来的啊。”
“我不要,我只要一想到你会讨厌我,远离我,我就难受得要窒息,我顾不了别人怎么想,父亲也……早就知道我时日无多,他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乔星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是的,只要没有你我就一刻钟都不想活下去。”
“……”
乔星竹抱得越来越紧,似是要把眼前这个人揉进身体里面和自己融为一体一般。
萧牧尘的衣服因乔星竹的眼泪和皮肤贴在一起,粘得难受,却又不忍心推开这个为他而寻死觅活的人。
他看到乔星竹今天的样子,那从此不相往来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心疼这个少年的不幸,于是只能轻声安慰他道:“年纪轻轻的不要说这些傻话,听说你都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吧,来,先喝点粥吧,你现在不适宜吃那些太油腻的东西。”
“那……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
“真的?”
“真的。”
闻言乔星竹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他,眼角的泪珠还亮晶晶的挂在眼眶边,他慢慢抬起粥乖乖的吃东西,只是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牧尘,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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