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镜中虚影4》
“蝴蝶入梦？”在一次和师父的闲谈中，白羽知道了粉骷髅凤蝶。
“万剑冢附近多粉骷髅凤蝶，它们轻易不害人，但也要小心不要去招惹它们。”
“这些蝴蝶很危险吗？”
“也不能说危险，只是粉骷髅凤蝶会致人昏睡，有的人睡一会就醒了，有的人可能睡一辈子也醒不过来，所以说是蝴蝶入梦，浮生皆空。”
“那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白羽将花知晓抱在怀里，他手中的蝴蝶随之扑腾飞远。
他垂眸盯着花知晓，神情有些哀伤，“对不起……”随即祭出刚到手的神剑——黑阴，对准了花知晓的心口。
他颤抖着手，好几次想要狠心直接杀了花知晓，手中的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终于，白羽将手中的剑抛在一边，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一般，倒在花知晓胸口，肩膀轻轻耸动着，低声哭泣起来，“师父，对不起，我恐怕要辜负你的信任了，我没有办法杀他。”
白羽擦去眼泪，就像是从未哭泣过一般，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白羽联系了星河，看着联络仪上，缓缓出现的师父图像，他笔直地跪了下去，默不作声地先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星河一脸严肃，“我与其他长老已在大时山设下诛魔阵，那魔头只要踏进来，就必死无疑！你既然已取得那魔头的信任，下一步，就是请君入瓮，你要千万谨慎。”
白羽并不应答，神色凝重，缓声道：“师父，梵门有十戒，若有破戒，当逐出师门。我已破戒，还请师父责罚，逐我出梵天宗。”
星河脸色微变，“你在胡说什么？”顿了一会，见弟子神情坚定，方问，“所破何戒？”
白羽低了头，“第三戒，戒酒色。”
“酒，还是色？”
“色。”
漫长的沉默中，这对师徒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感。他们朝夕相处十数年，对彼此都太了解。
星河沉重道：“白羽，你只是一时被美色所惑，乱了修行的心，那魔头邪恶奸诈，你不要在这紧要关头犯糊涂！”
白羽摇了摇头，眼眶微红：“师父，梵主说，神渡世人，他本性不坏，我愿渡他一人。”
星河气得不轻，“你这是被他蒙蔽了！他手上沾了多少人命，你不是不清楚，此刻不除，将来他成了气候，酿成大祸，谁来承担？”
“我来承担。”白羽语气很轻，却说得笃定，“若是他日后做出伤人害命之事，我一定先杀了他，再自尽，来向师父赎罪！”
星河看着自己的弟子，愣了半晌，面上神情变了又变，终于没有忍住，骂道：
“白羽，你真以为你能与那魔王抗衡，当他练成了魇土领域，别说是你，就是这修真界大能全部加起来，也挡不住他！你告诉我，你如何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
“我拿我的命。”白羽依旧不改口，认定了要一条路走到黑。
他施展法术，一抬手将联络仪劈做两半，星河的脸闪了闪，消失了。
转过身，白羽将花知晓扶起来，安置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上，扯开他的衣衫。
花知晓心口多了一只红色的蝴蝶，他想起师父当初告诉他唤醒“蝴蝶入梦”的人的方法，不由得苦笑。
“其实也简单，蝴蝶入梦之人，心口必有一只红色蝴蝶，若要唤醒他，只需有人将这只蝴蝶引到自己身上……只是如此一来，这人也活不长久，蝴蝶总是会醒的，等这只蝴蝶醒了，人也就死了。”
白羽将粉骷髅凤蝶引到自己身上，见花知晓醒来，这才放心。
“这山上诸多危险，知晓，咱们快些下山吧。”白羽看着下山的路，牵过花知晓的手，“咱们从后山走。”
花知晓不解，“后山更危险，还不如前山平坦。”
白羽呢喃：“再危险也比不过……”
“什么？”花知晓没有听清，凑到白羽跟前，“你总是皱个眉头，怎么也不笑一笑？”
白羽勉强扯了扯嘴角，“如今太多人想杀你，我总觉得不安，若是你给人认出来，也是麻烦，倒不如走后山稳妥。”他拉住花知晓的手晃了晃，担忧地看着他，“好吗？”
花知晓给他看得心痒，凑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听你的。”
白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毁了联络仪，师父却还另外在他身上放了监视的法宝。
他和花知晓的一举一动，星河知道得一清二楚。
花知晓毫无察觉地踏入诛魔阵，被三十六把利剑钉入天坑之中。
弟子拦着想要冲过去的白羽，“师兄，你冷静一点！”
“不——不要杀他！”白羽祭出黑阴，才要出手，就被星河一记通天掌拍下来，手影如万千巨山，将白羽压在地上。
他听到花知晓绝望的惨叫：“白羽，是你，你骗我！”
白羽痛彻心扉，从口里呕出鲜血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白羽对花知晓的痛苦如同身受，心脏如万箭穿心，疼痛不已，他一口一口地呕血，身下很快就成了血潭，身体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
一旁的弟子看得心惊胆战，“师兄，你……”他看到白羽大张着嘴，喉咙深处传来扑簌扑簌的奇怪声响。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一只巴掌大小的蝴蝶从他白羽口中飞了出来，抖落一身的血液，红色的翅膀薄如蝉翼，漫天的火光在它身上熠熠生辉。
圣子爱上了魔头，正义爱上了邪恶，黎明爱上了黑夜……都是背弃天理的奢求。
白羽无望地闭上了眼睛。
星河走过来，将那只蝴蝶一把抓住，丢给旁边的弟子，“留着它，别让它死了。”
弟子看着白羽，“那大师兄他……”
星河捡起白羽手边的黑阴，目光深沉，“这两把剑居然又出现了。”回过头，看向天坑里被大火里焚烧的花知晓，叹气，“只怕这一次，他还是死不了。”
果不其然，花知晓最终还是凭“浴火重生”逃过一劫。
星河看向白羽，“看来要杀这魔王，还是得靠白羽。”
长老走过来，怒道：“指望他？不过几日功夫，就被那魔王迷得失了神智，简直枉费宗主这么多年对他的教导！”
星河看着手里的神剑，叹气道：“白羽一向心软仁善，又涉世太浅，这也难怪他。他替那魔王挨了蝴蝶入梦的苦楚，如今身体的灵气都给那蝴蝶吸尽了，还是得想法救他——”
长老打断他：“救他？再让他背叛宗门不成？如此贪图美色，枉负圣子之名！”
星河看向那只蝴蝶，声音微冷：“既然他心太软，就把他的心剖出来，换一颗无心石进去，如此，也就不怕他再对那魔王动摇了。”
花知晓周身亮起一道炫目的红光，火凤凰-声尖啸，巨大的火球席卷开来，所有的镜子在高温下炸裂、融化，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恶灵随之跳了出来，扒拉过自己微卷的长发，看着焦黑的发尾，恼羞成怒，“你出尔反尔，说好了不动手的!”
花知晓面无表情地向恶灵走近，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明明答应跟我打赌，都还没有看完所有的记忆，你为什么要把镜子都毁掉还是说你不敢看子,你怕自己会输也是，那个笨蛋为了救你不惜背叛自己的宗门，代你受粉骷髅凤蝶之苦，因为你被剖心换石，结果呢你却对他百般□□，你逼死了他!你——”
恶灵猝然停住，看着近在咫尺的花知晓，背脊冒出冷汗，“你想干什么，你杀了那个笨蛋还不够，还要杀了我吗”
花知晓伸手掐住恶灵的脸，杀藤随之缠上他的手脚，他笑着问:“笨蛋骂谁”
恶灵手脚冰凉，嗫嚅道:“骂我，我是笨蛋。”反正他是那个笨蛋白羽的一部分灵魂。
随即，他愣住了,看着花知晓濡湿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吧。”
花知晓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脸颊贴上他的，“对不起，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我明明说过要保护你的……”
恶灵尴尬地抬头望天，可惜镜中世界一片虚无，头顶什么也没有。
“这不能怪你，毕竟你不知情，”恶灵想要安慰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开玩笑道，“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把你灵魂给我，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行。”花知晓直起身子，他已经恢复了冷静，看着身前恶灵灰白的瞳孔，没有从中找到自己熟悉的感觉。
这不是那个完整的，一心一意的白羽。
“系统，好感值。”
“999。”
花知晓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对他的好感值都那么高，他只要主动往前走上一步，就能填补上那01的差值。
花知晓捧住恶灵的脸，在他冰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还记得吗？我们的剑是一对，你答应过我会和我一起云游练剑……我以为你骗了我，可事实上并没有。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我很快就可以复活你，跟我走好吗？”
恶灵嘴唇翕动了几下，他垂下头颅：“如果这是你要求的话……”
一道暗门出现在两人身侧，刺目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隐约可以看见一道人来回走动
恶灵站在阴影之中，身体一片片碎裂开来。
花知晓惊讶地看着他，颤抖着手接住那些飘散的碎片，“怎么会这样？”
恶灵神情安详，“你不是想要离开这里吗？我死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他用尚且完好的手臂推了花知晓一把，“快点，我还等着你救我呢。”随即闭上了眼睛。
他之所以迟迟不肯告诉花知晓离开的方法，不过是自私地……想多活一会罢了。
灰色的灵魂落入花知晓的手心，他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小小的灵魂，柔声道：“等我，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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