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用刀的人并不多,放眼下来也就北氏的两位长老。”金琰边走边揣摩,“而且那种符文并非仙界所有,看着凶狠乖戾,门路不正,倒像是一种禁文,你见过吗北顾?”
北顾目不斜视,声音清淡:“未曾。”
夜纾意味深长地嗯了声:“也不是冥界的东西。”
“不管是哪里的,肯定与之前开结界放魔族进来的内应脱不了干系,还有偷袭我们的那两人。”金琰忿忿不平,“查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一想到我北氏里藏着个叛徒,老子这火气就憋不住。”
夜纾瞥了他一眼,冷嘲道:“是你无能。”
“我靠!你行你来,敌暗我明,又毫无线索,你以为不动声色地揪出一个内贼那么容易?”
夜纾不屑与他争吵,低头温和地问了句千久饿不饿。
千久摇摇头,只听他继续道:“北顾,你们家那两位长老还修刀吗?”
北顾向来不大去管院校里的事情,这种琐事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微微侧目,看向金琰。
“早就不修了。”金琰切了一声,摆起范儿来,“修刀可不是什么讨好的事情,大多人会被戾刀所影响,容易走火入魔不说,长而久之脾气也会变得古怪暴躁,那两位长老早进北氏之前就放弃修刀改修草药正身清心了,现在还有谁会使刀?”
改修意味着完全放弃以前所学的东西,洗涤灵核后重新开始修炼,过程一般都很痛苦,并且在灵核转换其他灵流后,并不能过多去接触之前所修的门道,这样极其容易紊乱自己的灵核,造成灵核碎裂的情况,所以那两位长老如果都改修了门道的话,是不可能随身把刀带在身上。
北顾沉吟片刻道:“二魔头。”
“哦对,他们倒是不怕走火入魔。”金琰点点头。
夜纾将水递给千久,问道:“魔族使刀的人倒是不少,你怎么确定是他?”
北顾看向他,缓缓开口:“刘宁玉。”
夜纾虽鲜少跟仙魔两界打交道,但消息也并非闭塞,经他一点,立马明白过来。
魔族一共有三个魔头统领,各自占据不同地方,刘宁玉是三魔头的人,以魔族的誓死效忠一主的性格,是不会轻易答应给其他人干事,除非此人与三魔头交好且身份极其尊贵。
而三魔头与二魔头是表亲兄弟,且来往频繁。
金琰鄙夷道:“你不提他我都忘了这个怂包是使刀的了,就他那孬种,没实力没背景的也不知道怎么给当是魔头的。”
“倘若是这个二魔头,我更想不明白了,”金琰转向北顾,顿了顿又道:“他大费周章强闯北氏,偷一个对魔族毫无用处的破守界瓶到底要干什么?”
夜纾摇了摇扇子,看向千久:“还有一点,既然凤血无法破开苍穹,那他们为什么要抓小久?”
千久想起了之前在峡谷处,那蒙面女子故意用假瓷瓶将她们引过去,而后又开迷阵将三人分开,若不是夜纾及时破了阵法,当时就被她带走了。
若说第一次抓她是想要用她的血来开结界,那失败后为何还要来抓她第二次?
千久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我对他们还有其他用处?”
“小久可是个宝贝呢。”夜纾莞尔而笑,“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他这一笑,如沐春风,仿佛周遭都开满了娇嫩的桃花,让千久愣愣地张着嘴。
撩,真会撩。
金琰哂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是因为北顾在才有所忌惮,别忘了他们上回专门试探过他的实力,知道正面打不过这才想方设法用迷阵将我们引开。”
“这只是你的猜测。”
“懒得跟你计较,”金琰伸了个懒腰,悠然道:“总之现在疑点重重,这群小魔头,都给老子整不会了,咱们现在先沿着这条线,先把守界瓶给找出来,指不定顺藤摸瓜将那个幕后黑色给揪出来。”
“嗯,你说得对,”
夜纾难得没跟金琰唱反调,让他有些意外,只听夜纾下一句说:“但我家小久累了,时候也不早了,她得回去休息。”
自打夜纾来了后,千久觉得自己一日三餐连同作息都正常了不少,夜纾无不细心体贴,到时辰就叮嘱她吃饭睡觉,整的她忽然有种自家崽子长大了老母亲很欣慰的错觉。
“哪里不早了,你看着这大太阳……诶北顾你往哪走,二魔头在那边啊。”金琰追了上去。
北顾步伐沉稳,不冷不淡回道:“回客栈。”
金琰嘿了声,困惑道:“怎么如今我觉得连你也娇气上了,才出来多久啊,这大晴天的窝在客栈干什么呀。”
四人回了客栈后就见着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围在了前台,千久漫不经心瞥了眼,认出了是早上那伙汉子。
花臂汉子梗着脖子粗着嗓子嚷嚷:“老板,我要你们之前给我倒茶的那个姑娘,就是特别漂亮的那个。”
老板被这汉子的气势吓到,擦了把汗,“好的好的客官您稍等一下,”他转身撩起帘子往里面喊了声:“小鱼,快出来,有位爷点名要你过来。”
不一会,里面跑出来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茫然地看着众人。
“不是她!是洒茶的那个,洒茶不是倒茶,你听不懂老子的话是吗?”花臂汉子一拳头锤向桌子,震得上面的算盘哗啦一响。
“洒,洒茶?”老板冷汗直流吗,皮笑肉不笑。
“对,没错,就是那个将茶壶甩得起飞的小姑娘,”
老板赔笑道:“这位爷,咱们小店里就这一位姑娘啊,哪里来的……”
“我不管,老子今日就等不到她就不走了,你看着办吧。”花臂汉子转身,无赖地撑着双肘,往后一靠。
转身时眼角瞥见走过来的千久,忙一把拽住她的手,嘿嘿笑了起来,“诶小姑娘,原来你在这啊,可让老子好找。”
千久手腕被她擒住,挣脱不得,那双壮硕肥厚的手让她觉得有些恶心了,皱眉道:“您有事?”
“有啊,”汉子笑盈盈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大爷我瞧上你了,走,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
“你有病吧,放开我!”千久奋力挣扎,却被七人连拖带拽扯到了门口。
北顾已经上了二楼的走道上,听见动静忙一手将那些人扫了出去。
但夜纾比他更快,他前脚刚踏上楼梯,察觉声响提着竹扇猛地转身,翻手一扇,飞出一排排薄如羽翼的金箔,将拽着千久的几人钉在了门口的几根柱子上。
其中一个个子小的正好被一人挡住,身手敏捷躲过了致命一击,但也被划伤了腹部,屁滚尿流地尖叫着往一侧逃跑。
花臂汉子走在最前头,听见声音猛地转身,见着横七竖八几人震惊地说不出,瞪着眼睛愣在原地半晌,咽了口唾沫,抬头看向楼梯上的人。
夜纾冷冷瞥见逃跑出去的那人,一步一步拾级而下,他双眸猩红,犹如鬼煞一般直勾勾盯着花臂汉子。
每一步都重重地敲打着花臂汉子的心脏,他抖着双腿走近看清了死相惨状的兄弟们,登时怒火中烧,吼了一嗓子冲上去:“老子跟你拼了!还我兄弟命来!!”
夜纾哪里将他放在眼里,轻轻一挥,将扇子甩了出去。
“夜纾!住手!”千久看着那六具尸体,惊魂未定,连忙出声制止。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噗呲”一声,那把飞旋的竹扇有如利剑一般扫过花臂汉子的脖颈,霎那间赤红四溅,千久看着那人直直倒下,露出了身后杀气凛然的夜纾。
周围所有人惊叫连连,慌忙逃蹿,老板吓得跌坐在地上,反应过来后拖着小鱼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千久愣楞地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甚至忘了呼吸,她不是没见过死人,而是没见过无辜之人惨死面前,自己却无力阻拦。
她也不是宽厚仁慈的大善人,容忍不了世上所有的恶人,但面前这几人,罪不至死啊……
千久抬手擦掉了溅到脸上的血迹,双手颤抖地扶着桌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夜纾杀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夜纾,那个曾经在她怀里天真地撒着娇,奶声奶气喊她“千久”,无比乖巧的孩子。
北顾站在楼道上,眉头紧皱,盯着下面失了神的千久。
金琰目睹了一切,站在旁边诧异道:“夜纾这小子疯了吧,打一顿不就好了,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扇子“嗖”地飞回了夜纾手上,他别过头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走到千久面前,尽量用不吓到她的语气,轻声道:“小久,没事吧,跟我……”
千久“啪”一声拍开他的手,甚至不敢看他一眼,怔怔地走回了房间,将门关上。
北顾在她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脚步一顿,紧紧捂着心口。
见他脸色苍白的不像话,金琰一惊,连忙上前扒开他的衣襟,“糟了,是不是禁咒发作了!”
北顾将衣襟一整,避开他的视线,忍着痛楚,缓缓开口:“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这玩意发作起来每回都见你疼得生不如死,”金琰急得团团转,“这个月怎么发作了三次,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这里又没有冷泉,你等等,我给你找些草药压制下。”说罢金琰急匆匆离开。
北顾回了房便让人备了桶冰水,他靠在浴桶上,将手抬上了桶沿,寒气丝丝往外冒着,将他的苍白的脸映地有些模糊。
犹如万蚁啃骨,又如百毒腐肠,北顾疼得银牙咬碎,一声不吭地忍着。
他结实的臂膀上结了细细一层汗珠,轻轻一动,便沿着白皙光滑的皮肤淌到了浴桶里。
明明是那么冷的水,却将他泡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北顾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大门忽然“砰”一声被踹了开来。
北顾眯起眼睛看向门外,
只见夜纾抱着胳膊往门边一靠,吹了吹口哨,笑嘻嘻道:“光天化日洗澡,恙无君就连门都不关?等着让谁看?”对自己踹断的门闩视而不见,他大步迈了进来。
北顾背着他将里衣穿好,只见他在衣架上对着自己的衣服翻翻找找,“借我点钱,小久生气了,我得买些小玩意哄哄她。”
北顾伸手接住他扔出去的衣服,不疾不徐地穿上了身,盯着他的背影,因为泡久了冰水,声音有些哑涩,“此事你确实有错。”
“别跟我讲道理,我听不明白,”夜纾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个乾坤带,挂着食指上转了两圈,回头道:“没征求你意见,就给你打声招呼。”
夜纾踩过扔的满地都是的衣服,往门口走去,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哦对了,往后你来冥界,管吃管住管娶妻,钱不还了,再见。”
房间里,千久脑袋里一片空白,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下午,临近傍晚时分,房门被轻轻推开。
她以为是金琰派的人来送饭,头也不抬,“送回去,我不吃。”
“小久,是我。”夜纾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千久一惊,忽地抬头看向门口,抱着膝盖往后退了开来。
房里没点灯,黑漆漆一片,但这一幕夜纾却能看的清清楚楚,当他瞧见千久眼里闪过一丝惶恐的时候,他的心脏直接漏了一拍,说不出的难受。
扬手将灯光亮起,夜纾走到千久面前,缓缓蹲下身,将一堆小玩意摊到她面前,柔声道:“那日在院子里,我见你十分喜欢这些小东西,就出去给你买来了,你看看。”
千久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至极,这样的夜纾,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小夜,她没有办法接受。
更没有办法接受那几个人仅仅因为碰了自己一下而丧命,罪咎感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所以当夜纾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荒唐。
或许她根本就不合适这里,她早该回到人界去,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当个小偷也好,当个乞丐也罢。
“别生气了好吗,你一不开心,我就该心疼了。”夜纾虔诚地捧起她的手,凑到了自己唇边,亲亲碰了下。
千久登时头皮发麻,猛地将手抽回:“你怎么能,乱杀人……”
夜纾眉头皱了皱,知道自己这次过分了,所以过了这么久才敢来见她。
他就不应该当着千久的面杀了他们,将手缓缓收回,夜纾眸子里淬着一丝狠戾,“不过蝼蚁,与你不值一提。”
千久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道:“他们与我一样,都有权利活着……”
“小久,我们不谈这个……”
“我不想见到你,”千久打断道,将半边脸埋进阴影里,“你出去。”
夜纾一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因为这些人……”他垂下眸子,将难过与失望藏了起来。
千久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继续跟他相处,只想给彼此一些时间,她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直到自己能够接受这件事,直到夜纾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半晌,只听夜纾肃然道:“是不是只要我滚了,你就不生气了。”
千久寂然不动地盯着床板,没有回答。
“好,”夜纾语气有些颤抖,“那我滚……”
千久以为他会转身离开,只见他在床边趴了下来,往外面轻轻滚了两圈,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对她道:“我滚了,你可不能再生气了。”
千久将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像只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喜的狗狗,被这出其不意的举动给逗笑,继续别过头,故作正经道:“几岁了还往地上躺。”
“小夜三岁啦。”夜纾见她终于笑了出来,趴到了床边,牵起她的手,小声道:“小久,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会害怕的,我答应你,以后不乱杀人好吗。”
千久在这一幕找到回了那个小夜的身影,忍着酸楚,缓缓开口:“好……”
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忍心将夜纾推开。
夜纾见她答应,开心得像个讨到了糖的孩子,将旁边一盒桂花糕拆开,“是不是又没吃饭,饿了吗,我还买了桂花糕,我陪你一起吃。”
他盯着千久吃了半盒桂花糕,从身后抽出一根笛子,递到她面前,“小久,这根笛子你随身带着,我不在的时候,它能保护你,”
那根笛子通体润白,手感温滑,像是什么骨头给精心打磨的,尾部还挂着一根小小的凤凰玉佩,一看就是很珍贵的东西。
“笛子?送这个给我做什么,”千久将笛子挡了回去,“这东西很贵的吧,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收下吧,小久长得这么好看,出门我不放心。”夜纾将笛子塞到她手上,眼神无比期待地看着她,“吹一下看看?”
“我不会啊。”
“试试嘛。”夜纾催促道。
千久用手指堵住了几个气孔,往笛子吹了几下,但不管她多用力吹,这根笛子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千久甚至有些怀疑这是坏的。
她茫然地抬起头,“好奇怪,没声音的?”
夜纾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他苦笑了下,将笛子轻轻系到了千久腰间,沉声道:“没事,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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