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事（二十四）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底，查成绩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查成绩的系统开放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凌晨四点钟，姜曙酝酿了一天，准备在晚上找林向致谈谈。
到了晚上，林向致趴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菜谱，姜曙悄悄站到了他身后，想要吓吓他。
谁能想到她刚在他背后扬起手就被他一把抓住。
“姐姐，你想干嘛？！”
他手没松，回身望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摆件，玩偶的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镜子。
“没劲。”她努努嘴，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
但林向致没打算松手。
“姐姐想跟我说什么？”
姜曙心里那点事儿完全被他看穿了，“想问问你填志愿的事儿。你准备填哪里？”
“宁立。”他回答的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她的心里一阵酸涩，“宁立对于你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何必一定要留在这里呢？”
“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林向致站了起来，像是一片阴影一样罩在了她的头顶，“对于林向致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姜曙的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把心意表明。
他的心脏要跳出来了，就算是现在姜曙给他一巴掌他都认。
姜曙面对突如其来的直球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的心意。
她掐了自己一下，用尽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姜曙，正事要紧。
她整理了一下已经乱成一团的脑子，“这是你的前途，这很重要，不能意气用事，你明白吗？”
“我明白。”
“你不明白！”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气有点不太顺，“你是你，你要对你自己的未来负责。不能因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就改变你自己的想法，在喜欢别人之前，你得先为自己负责。”
原来她知道自己喜欢她。
“宁立的分数线对你来说太低了，你不应该只局限于青宁这个小城市。你爸爸说你要出国，去啊！为什么不去？”
“你希望我去吗？”
和她急促的语气不同，林向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表面上很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有多么的紧张。
姜曙被他问住了，喉头一哽。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希不希望你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看着他，也是第一次在他表明爱意的时候没有躲避他的视线。
林向致朝前迈了一步，两个人之间更贴近了一些。
“姐姐，你也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和你待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不小了姐姐，我可以对我的行为负责。”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头也慢慢低下来，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姜曙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看来今晚是没有办法谈了。
“等明天查完成绩再说吧。”
她走的时候没有看他，像是失了神一样。
回到屋里的姜曙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累，视线一歪就看到了挂在衣柜里的，第一次见林向致时穿的那条裙子。
“如果第一次的时候自己没有多管闲事，那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她喃喃自语道。
电脑还放在床上，屏幕早已熄灭。
她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界面上是一封打开的邮件。
青宁的一家公司之前买过一本她小说的影视版权，所以她给那部剧写过一段时间的剧本，这次他们找她是想要让她入驻公司成为正式编剧。
虽然那家公司不大，但是有机会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好事，是她完成梦想的第一步。
她从小就喜欢看小说，喜欢随着作者的文字哭和笑，每一个人物在读完这本书后在她心里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都在各自的时空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长大后她如愿以偿，精心描绘自己所创造的世界。如果在现实生活中不如人意，那就在小说的世界里有一个快乐的结局吧。
她以前总是说小说狗血，但现实生活好像要比小说狗血的多。
在第一次遇见林向致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就这么在他这儿栽了。
在她心里，谈恋爱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成长吗？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方牺牲呢？如果等到林向致上了大学，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他后悔了，那这个罪人要谁来当，她吗？
她不能不考虑这些，因为她……
“叩叩~”
敲门声响起，她擦掉了眼角还没有滑落的眼泪。
“进来。”
屋里没开灯，林向致也没有开灯的打算，他借着窗外的光走到了她身旁坐下。
“怎么了？有事吗？”
“有，想跟姐姐说我喜欢你的原因。”
他顿了一下，开口道：“姐姐是不是觉得高考后的我大胆了很多，不仅敢告诉你‘我喜欢你’，还敢拉你的手了，甚至还敢抱你了？”
姜曙觉得让他进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捂住他的嘴把他扔出去还来得及吧……
“就是因为高考结束了，姐姐要把我扔下了。”他的语气低落，是那种姜曙最不能招架的可怜。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算了算了，你接着说。”
她再一次投降了。
“你不是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到青宁来吗？因为我从小是跟我外婆长大的，她就住在这里，我喜欢这里。我爸妈也不管我，他们离婚的时候问我要去哪里住，我说我自己住在青宁他们拗不过我，但又不舍得他们宝贵的时间，所以我就都是阿姨带的。”
姜曙点点头，阿姨的事情他说起过。
“姐姐你是在这个城市除了已经去世的外婆以外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当然，在这世上也是。”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能听到黑暗里轻笑的声音，像是在自嘲。
“我会为我的未来负责，但是我的未来里必须有你，不然我的规划毫无意义。”
这是一个很重的承诺，比那句“我喜欢你”更重，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她在黑暗里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而且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感知到她的情绪不得不小心翼翼。
“姐姐？”
他淡淡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一直以来姜曙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她家里的事，平常的时候也从不打电话，所以林向致大致能猜出一些。
所以他心疼，他也想像她保护自己一样保护她。
他侧过身，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姐姐，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姜曙刚刚压下去的气息瞬间再次躁动。
真的要死了！
“目前来看，有没有让你不再喜欢我的办法？”
“没有。”
“明白了。”
她这次是真的惹上一个大麻烦……
姜曙一晚上没睡，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回复了那封邮件。
凌晨四点的时候打开了查成绩的网站，用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准考证号查到了林向致的成绩。
在输入的过程中她想，自己当初高考的时候准考证都没记得这么熟过。
界面一直处于崩溃中，她一边一边输入，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查到了。
681分。
真好，这样自己的那封邮件就不会白回复了。
第二天一早，姜曙还没起，厨房里传来声音。
早晨的阳光打在她的枕头上，她用脸在上面滚了一圈。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这二十天林向致‘勤心修炼’，在加上人聪明，现在已经可以做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了。
她刚推门出去就闻到了南瓜粥的香气。
“姐姐！醒了，先去洗漱吧，粥还是要闷一会儿。”
厨房里烟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
“好。”
她答应着，但是却靠在卧室门框上看了很久。
电脑的提示音响起，应该是昨天的邮件被回复了、
“好的，稍后需要的资料相关负责人会邮寄给您，期待两个月后您的加入！”
她看完邮件静静地坐在地毯上，闻着厨房的香气，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手有点抖。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的家只能由她自己创造。
“姐姐！好了吗？！”
“马上！”
她出去的时候林向致已经把所有都准备好了。
“姐姐，我等下去交电费和水费，顺便去趟超市买点盐回来，你要带什么吗？”
这个小区比较老了，电费和水费都要到小区门口的居委会去交，他没来之前都是姜曙去交。
“嗯？是今天交吗？不是月中吗？”
“两个月前就改啦。”
姜曙咀嚼的动作一滞，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管过这个家里的事了，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他照顾着。
“这可太危险了。”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什么？”林向致仰头，“姐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帮我带一盒巧克力吧。”
“好。”
吃过了饭，看着穿衣服准备出去的林向致，姜曙还是没忍住。
“你都不好奇你考了多少分吗？”
林向致背上包，朝她眨了眨眼，
“姐姐不是帮我查过了吗？”
看来他真的已经把自己看透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墙上的倒计时一直都没有摘，她走过去细心揭下来，折成一个小方块，夹进了那个已经没有了封面的本子里。
林向致回来的时候姜曙正趴在电脑前仔细钻研着什么，脸上是他从没见过的认真。
“姐姐？”
“啊？！”姜曙从电脑后伸出头来，欢快地招着手，“回来了！快来选选！你想学的专业。”
他放下东西走过去，刚过去就看见搜索那一栏明晃晃地“华京大学”四个字，脸色当时就变了，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姐姐……我……”
“快选，你的分数完全可以上华京的。”
她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柔声道：“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林向致觉得自己刚刚跌入地狱，但还没触底就被弹上了天堂。
他的声音更颤抖了，“姐姐，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懂不懂？选不选？不选我关……”
他挡住她的手，“选，选，马上选！”
他盯着电脑屏幕，但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突然头上挨了一巴掌，
“看什么呢？！那是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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