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似乎 也许 大概
第194章 似乎 也许 大概
下午六点,蜀郡将将夜色降临,更靠近北回归线的燕郡,却早黑透,陷入永寂般的暗夜。
一架军用飞机,沿着专门申请的航线,一路向北,经过长达七个小时跋涉,终于从蜀郡华阳机场,抵达燕郡河间机场。
李昂雄伟身影,缓缓自机舱中踏出。
他身着长风衣,脚踏军靴,披着军氅。
整个人在机场昏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森寒。
好像来自地狱的君王。
身材挺拔、眉目俊秀的高长恭跟在身后,眉宇间也俱是森寒杀意。
走出机场,便见一辆豪车停在路旁。
有个满脸富态的中年胖子,正翘首望,见了李昂和高长恭,又仔细掏出手机,对比起组织刚传过来的照片。
确认后,神色明显变得极为激动,一路小跑,到了李昂身边,就要下跪。
“卑职罗克敌……”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自他老罗加入天策影卫起,最大的野望,便是在有生之年,一睹天颜。
此刻梦想照进现实。
他很激动。
“繁文缛节省掉。直接带我们去医院。”
高长恭冷冷道。
“主要是见到大都督天颜,小的实在是激动……”
罗克敌点头哈腰。
便带李昂和高长恭,上了他的座驾。
直奔郭破住的河间军总医院。
……
又半个小时,便到河间军总医院。
李昂和高长恭,直奔郭破住着的病房。
是规格最高的高干病房。
以郭破的少校军衔,倒是勉强有资格住。
推开房门,便见郭破脸色蜡黄,泛着浓郁的死气,躺在病床上。
身边有个面容依稀跟他几分相似、大概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守着她。
“你们是……”
女孩儿满脸狐疑。
看着李昂。
眼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我们是你哥的战友,你叫郭妍吧。听你哥提过你,他离家时,你才七八岁。”
李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
“我哥……战友?”
郭妍脸上敌意稍减。
主要是李昂长了张热血漫主角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李昂正想从郭妍口中问问,郭破具体是怎么出事的。
房门就又被推开。
走进来一大帮人。
一个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
神色倨傲,颐指气使。
显然在军总医院职位不低。
李昂瞥了眼他的胸牌,果然——
“陈济世,河间军总医院副院长。”
身后跟着几个医生和几个护士。
最后面,则是另一帮人。
一个脸色苍白有病态的老者,坐着轮椅。
由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推着。
此人身上带着军人独有的铁血杀伐。
显然是个军方将领,且职位还不低。
身后又跟着几个满脸彪悍气息的年轻人,应该是此人的侍卫。
“小姑娘,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哥早就死了,脑死亡……脑死亡你懂不懂?”
陈济世冷冷道。
“你胡说,我哥明明还有心跳,他才没死!我哥……一定可以醒过来。”
郭妍抬起头,满脸倔强。
陈济世不耐烦道:
“甭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把你哥的管子拔了,送到太平间去。”
“我是看你个小姑娘,刚死父母,现在又死哥哥,倒是可怜,才好声好气跟你说。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辙?”
“现在是江师长的父亲要住这间病房。江师长可是为国家立过大功的人。还能让你哥一个死人,继续占着高干病房?”
郭妍咬了咬嘴唇,眼泪就那么夺眶而出。
“陈院长,我求您……别拔我哥的管子好不好?”
她苦苦哀求。
“你哥早就死了,怎能让他继续浪费国家医疗资源?”
陈济世却无动于衷,满脸不耐烦,冷冷道:
“今儿这管子,我还就拔定了。张护士长,把这小丫头片子给我按住,你们几个,去给我把管子拔了。”
他一边指挥护士去按住郭妍,一边指挥随行的几个医生,去拔郭破的管子。
嘴上又还在嘟囔:
“他一个区区少校,本来就没怎么资格住高干病房。死了都还想占着,岂有此理!”
李昂便笑了起来。
冷笑。
什么时候,医生都能不经过病人家属同意,直接拔病人的管子?
如果这都可以。
那岂不是说全天下的植物人,都该去死?
这个陈济世,不就是见郭妍一个小女孩儿好欺负,才敢这么跋扈行事么?
说得倒是理直气壮,什么不能浪费国家的医疗资源。
其实不就是想舔那个什么江师长?
李昂笑声格外有穿透力。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济世冷冷看着李昂:
“年轻人,你又是谁,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
“一个死人,凭什么占着高干病房?”
“再说了,他一个区区少校,就是没死。遇到了江师长堂堂少将的老父亲,也得把病房给我腾出来!”
少校、少将,一字之差,地位可是千差万别。
“我是你口中这个区区少校的战友。”
李昂眯着眼:
“帝国的医生,似乎没有不经过病人家属签字,就去拔病人管子的权利——哪怕这个病人真的死了。”
“至于你说区区少校该给少将师长的父亲腾病房,更是无稽之谈。”
“这里是军总医院,优先为军人服务。”
“少校再怎么区区,也是军人。少将再怎么堂堂,他父亲也不是军人。”
“你……”
陈济世被说得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换成谁,其实也没法反驳。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明明白白一条线,摆在那里。
陈济世无话可说。
倒是有人有话说。
“年轻人,你说自己是这位郭少校的战友,不知是哪个军区的?”
是那个满脸威仪的江师长。
李昂淡淡瞥了他一眼,却不理会。
“怎么,想攀交情?”
高长恭冷笑。
知道他家先生不愿多说话,轮到他代劳。
“攀交情?”
江师长摇了摇头:
“就你们两个小年轻,也配让我攀交情?”
“大家都是军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就当给本将军个面子。”
“面子?”
高小太爷学着江师长的语气:
“就你也配让我家先生给你面子?”
“你……”
江镇显然被激怒。
他冷笑道:
“年轻人,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是军人,就得以服从名义为天职。”
他满脸威仪,指着李昂和高长恭:
“我以帝国北境军团燕山部队少将师长的名义,命令你们两个年轻人,把已经死去的郭少校管子拔掉,把病房腾出来!”
李昂蹙起眉头。
问高长恭:
“北境兵团……什么时候多了燕山部队?”
北境兵团不就是他统御的天策军。
他这个天策军之主,怎么不知道有个什么燕山部队?
高长恭思索一会,方才回道:
“先生,应该是地方上的独立部队,严格算起来,并不算北境兵团,只是隶属天策府管辖。”
“这个江镇,不过是地方杂牌师的师长……他加个北境军团的前缀,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昂明白过来:
“他好不要脸。”
高长恭点头:
“确实不要脸。”
江镇,“……”
他好气。
尴尬和气愤,最终都变成怒火。
便摆摆手。
“大胆,敢这么跟我们师长说话!”
“还不跪下!”
“军中,冒犯长官可是大罪!不想死就跪下磕头认错!”
江镇身后,那几个满身彪悍气息的年轻人,便都拔出配枪。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李昂和高长恭的脑袋。
陈济世等医生护士,看着这一幕,都是满脸快意。
叫你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装犊子!
在江师长这位帝国将军面前,还敢摆谱。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么?
李昂看着这个江师长,以及他带着的几个侍卫,眼瞳变得冷冽。
说起来,此人勉强也算他的下属。
什么时候,他天策府行事,嚣张跋扈到此等地步?
高长恭便冷冷道:
“你们倒也知道,军中以下犯上是大罪。”
“这位江师长……你以为你很大么?”
江镇没有说话。
他身边的侍卫便满脸嗤笑道:
“小子大言不惭,惹人发笑。”
“我们师座少将军衔,实打实的帝国将军。还镇不住你们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你觉得我家师座不够大,那不知道你们这俩棒槌,尤其是你口中的这个什么狗屁先生,有多大?”
高长恭:
“我家先生,似乎、也许、大概、要比你家师座,大那么一点点。”
于是安静。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嗤笑。
江镇脸上倒没有太大表情,但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讥诮。
他身后几个侍卫,就笑得不行。
有的肩膀抽搐,有的捧着肚子,更夸张的前仰后伏。
陈济世等医生护士,也都笑了,他们笑得很开心。
有没有搞错!
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居然敢在堂堂帝国将军面前,如此这般,大放厥词,大言不惭?
在所有人的嗤笑和讥诮中——
高长恭看着江镇,淡淡道:
“这位江师座,你既然自称是北境兵团的,那么——似乎、也许、大概,认识这个?”
便亮出天策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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