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夜深人静,想必大家都已经休息,秦追游对啾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放轻动作,推开门扉。
院中果然无人,秦追游转身合上门,就在他准备寻找一间空房歇下时,只听见又一“吱呀”的推门声响起。
皎洁的月光下,程澄和秦追游相对无言。
面上仍带着匆忙赶路的风尘仆仆,但他的眼睛却依旧如清溪般明亮而温柔。
“好久不见。”秦追游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程澄轻声回道。
她以为相见时会万分激动,万分心潮澎湃,但是其实都没有发生。正相反,此时她的内心无比平静。
原来单是说上两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单是看见他的出现,就无比心安。
程澄指了指对侧的厢房,示意秦追游那是给他留的屋子。
秦追游点点头,推门而入,点亮了灯,将早已熟睡的啾啾放在榻上。
程澄就这样借着昏黄的灯光,透过半掩的门扉和朦胧的纸窗,目光追随着秦追游的身影。
这时,他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在乾坤袋中摸索,拿出了什么东西,径直走向屋外。
程澄披着外袍,还站在自己的屋子门前。
按理说,剩下没她什么事了,她早该回屋去的,也许是今晚月色太美,也许是晚宴上的茶让她清醒,也许另有原因,她依旧站在原地。
秦追游朝她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程澄看清楚了,是酒。
“路过中洲买的,就当是我来晚了的赔罪。”秦追游笑着说道,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两个酒杯。
“大晚上喝酒”主要是师父他们就住在后面,要是被抓包了,可是不太好。
“天工城的酒,度数不高,不会醉人的。”秦追游以为程澄是担心明日醉酒起不来,解释道。
这小院中没有桌椅,大半夜又不好去屋内,程澄和秦追游不约而同地抬头,瞄上了屋顶。
程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点头同意了,反正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坐在屋脊上了。
凉风习习,吹起外袍的衣角翻飞。
秦追游斟了一杯酒,递给程澄,“尝尝,这是天工城的特产。”
程澄接过,抿了一小口,确实清爽宜人,反倒尝不出多少酒的味道。
秦追游则豪放许多,仰头一饮而尽。
“你在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程澄问道,不然为何会这个时间才到?再迟些只怕要赶不上了。
秦追游可疑地一顿,没有直视程澄,说道,“在天工城遇到一位朋友,他找我帮忙,耽误了一天。”
“哦,这样。”程澄没有多问,她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只觉得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喝酒,气氛很是奇怪,想找些话来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说开赛之前还有晚宴,如何?”秦追游问道。
程澄饮了一口酒,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普通的宴会罢了,碰到了以前的朋友,还有”
程澄脑中浮现出关如松的样子,她不禁将那张脸与眼前这张面孔重合。
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如果问她更青睐哪一种,无需多言,答案自然明了。
某种意义上,她和他亦是同类人,她乖巧的外表下,他漫不经心的作派下,都隐藏着一颗叛逆的,不愿屈服于俗流的骄傲。
“还有什么?”秦追游问道,他也并不在意得到什么回答,只是想再与她多说会儿话,像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自打阆苑仙境之后,还是第一次。
程澄理了理思路,将与关如松的相遇以及和郑渺渺的谈话简单讲了讲。
秦追游听后,放下手中酒杯,微微皱眉。
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无法回溯时间,而且总的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秦追游总觉心中莫名的不爽,好像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样,让他有些隐隐约约的危机感,他与她的联系太少,太不牢固。
“你也觉得他有问题吧?”程澄不知道秦追游心中所想,只当他同样认为关如松其人蹊跷。
“不过反正风云会之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他爱如何如何,左右与我们无关。”程澄耸耸肩说道。
秦追游的心情大好,她说的是“我们”,他们自然是站在一边的,不是随便什么旁的人都有资格的。
“北洲风云会之后,有何打算?”秦追游问道,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懒懒散散的样子,而是坐直了身子。
这个问题令程澄一时没有想好如何作答,“现在自然是去按部就班地比赛咯!至于之后”
程澄想了想,笑着说道,“要是能拿到参加天下风云会的资格的话,那就去试试,拿不到的话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呗!白竹师父说想让我和师兄去妖域历练,但我师父似乎还没下决定”
“妖域?”秦追游眼前一亮,想要去妖域,则势必要穿过南洲,既要去南洲,便可以顺路去清溪谷
“是不是会路过清溪谷?”程澄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道,“你计划和秦平回去一趟吗?”
“暂时还不知道。”秦追答道。
秦平也不小了,应该学会独立生活了,凡事不能都让他这个师兄替他操心。
秦追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秦平不是一直吵着要出谷吗?就让他玩个痛快,爱去哪儿去哪儿吧,只要别跟着他们就好。
“妖域啊那可是个神奇的地方,多少人想要进去都找不到门路呢。”秦追游酒也不喝了,边说边故作不经意地偷瞄程澄,期待从她口中说出邀请他同去的话语。
因着面子和古怪的自尊心作祟,他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但亮闪闪的眼眸中倒映着程澄的影子,只差把“想去”二字写在脸上了。
程澄此刻正在状况之外,她觉得是酒的后劲上来了,神智还算清醒,说话也不打结,就是思维有些跟不上。
在平日,她一定能够听出秦追游话中暗藏之意,但是现在,那话只是过了一遍脑子,又原封不动地从耳朵冒出来了。
秦追游见她没有反应,以为是不愿意,虽说有些小失落,但也理解,毕竟他还算个外人。
他转动把玩着手中小巧的酒杯,企图掩饰一丝的不自在。
“你不是还有生意要忙吗?”程澄问道。她现在有点困了,十分想睡觉。
“生意?什么生意?”秦追游立刻警觉。虽然他笃定程澄不会知道他耽误的一天是因为答应了千剑宗的生意,更不会知道他其实
程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之前说的吗?游历五洲这几年,你做生意攒了不少积蓄。”
她半开玩笑地感叹道,“至少现在我可是舍不得去丰乐楼吃饭。”
“原来是这个。”秦追游试图打圆场,“确是没错,我”
“‘倾城’日赚斗金,顿顿丰乐楼也是吃得起的嘛。”程澄打了个呵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困到极致了,在屋顶上躺一晚上甚至都在可行范围之内。
秦追游后面要说的话生生止住,那一点微醺的醉意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被拉到舞台上,四面八方的灯,照得他的影子都躲了起来,而他本人没有任何可以暂避身形的隐匿之所。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不敢看程澄的眼神,只能将目光下移至她刚才语出惊人的柔软的嘴唇。
秦追游觉得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是比冲击金丹时还要棘手的难题,而同时又有一种彻底卸下包袱的轻松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立刻又进入紧张的状态。
“阿澄,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秦追游艰难地开口,之前与人侃侃而谈,讨价还价的气势和口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嗯?”程澄迷迷瞪瞪地转过头,看到的就是秦追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没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却又顾及着院落中已经休息的其他人,不敢笑得大声,只得将脸埋在臂弯之间,双肩一耸一耸。
“阿澄?”秦追游拿不准她是怒极反笑,还是什么。
如果是前者,那他该如何道歉才能挽回局面?
正当秦追游心中七上八下之时,程澄终于止住了笑声,用袖子擦擦眼泪。
她往秦追游身边一挪,惊得他一后仰,两人挨得更近了。
秦追游确定她是醉了,那双狡黠的眼睛不似平时,反倒带着些可爱的傻气。
“你以为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程澄双手托腮,问道。
秦追游点点头,他觉得此刻自己不应该作任何辩解,只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难道忘了,我修习的是什么心法?”程澄循循善诱道,似乎带领秦追游揭开这个谜底的过程同样有趣。
“含灵术,需要辨识万物之灵,无论何种天衣无缝的伪装,只要一个人的‘灵’没有换,任他七十二变,含灵术也依旧能火眼金睛地识破。”
程澄不免带这些骄傲地说道,“那次在倾城店前,遇到什么赵掌柜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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