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旧事如烟
“十七年前落雁峡那一战……你知道多少？”
李百转过身子，顾阔云自他那张娃娃脸面具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感觉对方似在盯着自己。
“落雁峡那一战，确有隐情，确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且现在时过境迁，很多事情已经……”顾阔云声音很轻，听起来给人感觉像是心里在憋着什么。
已经说不清了。
慕遥情这个名字，以及落雁峡这个地方，都是江湖中人不愿重提的
“什么隐情？”
一瞬间的安静令人窒息。
顾阔云：“你以为慕遥情引众怒真的是因为他是大魔头？这不过是个说辞罢了，大概他算来算去定也没算到自己有被别人算计的一天。”
“假的事情，一个人说出去，没有人信，可若十个人都这么说，那难免就有人会信了，不但相信，还会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真相”，李百慢慢开口：“你说对吧，顾大侠。”
看着对方的背影，顾阔云沉默良久，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终于自嗓子里挤出一句干涩的话：“可就算能够逃避真相，却也逃避不了自己的心……”
“所以，你是在害怕么？”
顾阔云的呼吸变得有些无秩，他眼中的情绪显得很复杂，似乎有恐惧有懊恼甚至有悔恨。
“十七年了，我没有一日不活在噩梦里”，顾阔云颤声道：“慕遥情纵然可怖，却也……罪不至死……”
“……你这是后悔了？”李百突然觉得心口绞痛。
顾阔云摇头：“这便是矛盾的地方……他让人恨之入骨，却在死后，还让人活在他的阴影里。”
“就因为……他知道你们所有人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你们便要杀了他？”李百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顾阔云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出神，接着不停地摇头：“不……是我们都中了他的诡计！”
他竭力想要否认，可越是如此，反而越能证明他所否认的才是真相。
“呵。”李百冷笑。他从未感觉真相离自己如此近过，可探得了真相或许只会让自己徒增痛苦。他心里极乱，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却不知道该相信谁，或是相信哪一种说辞，就连真相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泯然失色，浓重的孤独感再次从他心底冲上颅顶，他又一次在其中摇摇欲坠。
“我可以帮你，不过地府出面的代价不低”，李百沉声道：“我要你手中的残卷。”
“我会交出来的。”
“地府中你还有很多人可以选，为什么找我？。”
“你是他们所有鬼中最像人的一个，也是他们所有人中最鬼的一个，所以我选你。”
顾阔云被崇夜的小鬼送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他站在本应人来人往的闹市摘掉了蒙在眼上的布，他虽有意留意，却还是无法分辨自己方才是从哪里离开的。
就像是一场梦。
暮秋的雨彻骨的凉，知更撑着油纸伞赤脚站在雨里。
她盯着围栏上溅起的水花出神，似乎一点不觉得冷，她在想，如果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被崇夜看见，会不会被斥责“这么凉，会着凉的”。
她身后的房间里，照影正与一个叫敏儿的男子芙蓉帐暖，大战正酣。
敏儿确实生着一副绝世的容颜，知更却只觉得他妖冶。
两个男人深沉的厮磨声时不时
的自房间里传出，不知是否是听得太多的缘故，知更甚至能从他们不同的声音中分辨出不同的动作与姿势。
此时她仿佛看见细密的汗水正沿着敏儿胸口突起的桃红蜿蜒散开，散落的头发跟着他颤动的身躯一起摇曳起伏。下雨天的傍晚是没有红霞的，但敏儿的脸上有，比天上的还好看。不规则的气息自他唇齿开合间缓缓吐出，纱幔透出他未着一丝的身躯所呈现的完美线条。
照影对美的东西有着着魔一样的偏执，不论男女。
知更知道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次有重大行动或是出任务前，都要这样快活一场。
“在想什么？”
闻声，知更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照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什么都未想。”知更小声道，将伞打在了照影的头顶。
他领口大开，周身似还蒸腾着热气，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你在想他，还在担心他，我不知道他到底哪儿好，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你说他会不会是一个丑八怪？”
说完，照影开始大笑。
知更缓了缓心绪，平静道：“大人多虑了，属下并未想他。”
“我说他是谁了么，你如何就这么肯定？”
知更：“……”
照影露出一个无聊的笑容，神色冷了下来：“近来，雪夭提供的情报减了不少，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是何原因？”
“李家二公子近日大婚，摘星楼去得少了，这段时间更是从未去过，许是如此，雪夭才未探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中用的女人”，照影冷笑：“说不定是她已经被人家发现了。”
知更心底一惊，并未答话。
“我听说……崇夜在受刑回程的途中，遭遇行刺，我还听说路线是雪夭散出去的，可这事却扣在我头上，如今掌柜的也知道了这件事，很不高兴，认为……我是在有意针对崇夜”，照影冷哼：“知更你说说……是不是因为她真的暴露了身份，怕我杀她，所以就出此下策先反咬我……果然啊，最凉薄不过人心。”
知更垂首：“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照影说得全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她本还想着留着雪夭作为牵制对方的一步棋，如今想来还是自己太幼稚了，一旦她的这个想法被对方察觉，后果她不敢去想。
“弃子，便及时处理掉”，照影接着道：“从今日起，李府你亲自去盯。”
“大人……不是要我盯着崇夜么？”
“一起盯”，照影沉声道：“以你的能力，我觉得没有问题。”
“是。”
“你说……去见褚鹤子那老妖怪，我用什么面皮比较好？”
鬼僧一梦就躲在清风台，知更知道，照影这是打算登门拿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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