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红色衣服的少年
二零一二年夏天，阳光正好，不烈又温柔。
那年，曲贝十六岁，上高二。
她的青春里，有个秘密，叫做暗恋。
而暗恋中的男主角，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盛沐程。
……
“曲贝，走啊。”
林芙走过来扯着曲贝肩膀。
“贝贝，你发什么呆呢？”林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走啦，去上厕所。”
曲贝反应过来：“好。”
两人经过走廊，曲贝突然心跳加速。
她前方有个男生。
他很高很瘦，皮肤很白，留着寸头，红色卫衣张扬耀眼，即使是背影，也让人心动。
他叫盛沐程，是曲贝青春里的秘密。
在宣市一中里，很多人不知道曲贝，却知道盛沐程。
他是学校出了名的浪子，学习不好，抽烟打架，女朋友谈过无数个，凭着一张脸让很多女生投怀送抱。
书上说，青春期的女生大多都会喜欢一种男生，打架抽烟□□到不行。
这种男生张扬狂放，活的自由自在，他们的青春是热烈的。
曲贝也不例外，她喜欢盛沐程。
那时候，曲贝在理科一班，盛沐程在理科四班。
她学习在上游，而盛沐程永远在最后一个考场。
她长相是漂亮的，一张白月光的脸，可性格太安静，而盛沐程长相出挑，桀骜不羁。
她和他是永远不会相交的两条线。
都说，爱是勇敢者的游戏，可曲贝是胆小鬼，她温墩敏感，喜欢一个人她内心主动选择的方式是暗恋。
她的暗恋和很多人的一样，只敢偷偷看他，和他对视会紧张，不敢告诉任何人。
可曲贝比平常人的暗恋还要惨。
因为，她喜欢上一个根本不认识她的男生。
她甚至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对他的相貌，性格爱好也不熟悉。
可就是喜欢，就是愿意默默关注他。
曲贝自己也控制不了。
那个时候的宣市一中，条件并不好，教学楼里并没有厕所，只有一个大的公共厕所。
曲贝和林芙上完厕所，林芙和她八卦：“贝贝，咱学校四班那个盛沐程又换女朋友了，这次是文科二班的那个孙安柔，长的可漂亮了。”
曲贝垂下眼：“对啊，他不是一直喜欢漂亮的吗？”
他换过很多女朋友，都有一个特点，长的很漂亮，性格开放。
可惜，她安安静静，在人群中喜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的她，注定不会和那个喜欢张扬漂亮女孩不懂真心为何物的少年挂上钩。
所以，她只能默默喜欢。
两人走到走廊，在楼梯那里围了一群人，起哄声不小。
“哎哟，要不要这么腻歪……”
“盛沐程，你看看人家孙安柔脸都红透了。”
曲贝看过去，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年懒洋洋的笑着，伸手把旁边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女生搂进怀里，然后旁若无人的在她耳边说话。
女生含羞带怯，伸手推他，倒像是欲拒还迎。
她声音娇羞，“你别闹，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
男生的声音慵懒带笑，很好听。
曲贝的心狠狠一颤。
她站的位置里那些人有五步距离，四周很嘈杂，可她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狂跳。
周围都是起哄和看热闹的人，曲贝鼓起勇气拉起林芙的手走向楼梯。
她从盛沐程的身边擦肩而过。
少年没看她，而她的余光里都是他。
两秒，曲贝就仅仅只敢偷偷看他两秒。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漆黑带笑的眸子，组合在一起，是让她心跳不止的模样。
她上楼，盛沐程搂着孙安柔也上楼。
她走在前面，听着后面女生娇羞打闹的声音。
“嘶……”林芙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曲贝，想从她紧攥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贝贝，你把手松开，攥疼我了。“
曲贝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不敢看后面的那两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道歉。
旁边有人经过，少年搂着女生从她旁边经过。
他红色卫衣的衣角碰到她的校服外套，仅仅几秒时间，曲贝嗅到了他身上那种干净的气息。
像是森林味的洗发水。
她第一次闻到，也只在他身上闻到过。
后来，那种洗发水，曲贝一直在用。
夏天是燥热的，蝉鸣聒噪，曲贝趴在桌子上发呆。
门外有人叫她。
“曲贝，英语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女孩起身走过去，朝那人说了句谢谢然后去了办公室。
曲贝是英语课代表，她的英语成绩很好，一直是年纪前几。
她刚到办公室门口，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盛沐程！你要是不想学就退学！”
曲贝听见那个名字心跳加速，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报告。”
办公室里除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少年就只有几个老师，所有人都看着她。
也包括盛沐程。
只不过是就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
但哪怕是一眼，也让曲贝呼吸一顿。
她走到英语老师面前，假装镇定：“老师，您找我？”
“曲贝啊。”英语老师把作业本交给她：“把作业发下去，再把江立叫过来。”
曲贝点头，抱起作业本，听到前面那个四班的班主任敲着桌子，生气又无奈：“盛沐程，你看看你这成绩，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少年像是没骨头似的，一副懒散样，语气也没当回事：“想啊，可老师，您教的不行啊，听不懂。”
曲贝：“……”
这厮一直都是这样，连走个路都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是游戏人间的浪子。
曲贝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他。
后来，在许多次恰巧的遇见中，她发现，盛沐程的青春是张扬狂放的。
而她的青春太过于平淡，但她向往那种随意自由的青春。
所以，她会暗恋这么一个张扬的少年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曲贝垂下眼不敢看他，她怕一看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感情会让别人察觉到：
原来，她喜欢着盛沐程。
暗恋他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刚想快步离开，在经过他时，男生突然往后退，曲贝正垂着眼看着地面。
她来不及躲，男生撞到她，她一个趔殂，怀里抱着的本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笔记本和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在这块狭小的空间里传开。
她这才终于敢看他一眼。
男生很高，曲贝仰头看他，他下颌线明显，黑眸中没有情绪，五官精致的挑不出一点毛病，从曲贝这个方向看，更能看出他的慵懒与随意。
“抱歉。”他语气平淡，没看她，蹲下身来给她捡起散落在地下的笔记本，然后交给她。
曲贝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她刚想说话，但男生已经起身转过头。
对话也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但曲贝内心还是雀跃的，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话，即使是懒散到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可她还是开心。
她抱起本子快步走出办公室，里面还能听见他们班班主任很尖的嗓音。
曲贝呼出一口气，开始咧嘴笑。
后来她上了大学再想起现在的情形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卑微。
可这个时候，她确确实实是开心的。
她脚步轻快的走回教室，把笔记本放到自己桌子上然后碰了碰自己同桌：“江立，英语老师叫你。”
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听见女孩轻快带笑的声音，他抬起头。
曲贝长着一张清纯白月光的脸，皮肤很白，脸又小，一双杏眼经常湿漉漉的，眼尾微微上扬，乖巧的像只小猫。
她每天都是中规中矩的马尾辫，露出光滑的额头。
她是耐看的，漂亮的，是一尘不染的纯白少女。
而她的性格是安静沉默，温墩寡言。
这样的女孩子，如果不看她的长相，不是特意去了解她，很难让人注意到。
“嗯。”男生揉了揉眉心：“怎么这么开心？”
曲贝勾了勾嘴角：“没有，就是想到了好玩的。”
男生没揭穿她，笑了声，起身离开位置。
今天是周五，宣中放假两天，曲贝不住校，每天都回家。
下午，一班班主任马丰带着瓶底厚的眼睛走进来。
因为他这名字叫马丰，所以班里的同学都叫他“马蜂”。
马蜂站在讲台上，伸手扶了扶眼镜，用他那近视八百度的眼睛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片刻后，他开口：“这次放假呢，物理没作业，你们休息两天，调整好状态就好。”
台下有人鼓掌，“好！”
曲贝勾了勾唇，却看不出多开心。
一张纸团被扔到了曲贝桌子上，曲贝看了眼讲台上讲的慷慨激昂的马蜂，然后拿起纸团，低着头看：“贝贝，我们明天出去玩啊？”
曲贝回过头看向斜后方的女生，然后点了点头。
一张纸团又扔过来，曲贝叹了口气，拿起来看：“那帮忙叫着你同桌一起吧。”
曲贝愣了愣。
林芙喜欢江立，班里所有人都知道。
可江立这个当事人却一点儿都不在意。
林芙也不放弃，她之前和曲贝说过，她相信水滴石穿，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一点，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曲贝是佩服她这种心态的。
可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她内心是温吞的，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慢热温吞，不敢说出口。
曲贝回过头去，看着五官同样出挑的男生，她思考片刻开口：“今天去我家吃饭吧，爷爷奶奶让我叫着你一起。”
江立没犹豫，点了点头：“行。”
曲贝叹了口气：“明天你出去玩吗？我们一起，还有林芙。”
男生表情又恢复冷淡：“不去。”
曲贝回过头去，朝着一脸兴奋样的女生摇摇头。
林芙撇了撇嘴，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曲贝叹了口气，然后又回过头。
“我其实觉得不要一直学习，适当放松一下也好。”曲贝看着他。
江立瞥了她一眼，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她：“你忘了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分了？”
曲贝：“……”
“当我没说。”曲贝把自己的书放进书包，面无表情。
“你把这道题解出来了，我就去。”男生把一张纸放在她桌子上，指了指。
曲贝没看数学题，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她对什么事都是冷漠的，也懒，不喜欢管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爱去不去。”曲贝语气平淡：“我只不过是帮别人的忙而已。”
江立眼神黯了黯，“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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