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皇太后

归雁湖，裴朔

        裴朔被救上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倒不是呛了多少水，实在是那湖中水太凉了。下水后，还没来得及自救，手脚就抽了筋。他那便宜嫂嫂看他下水，在岸上声音急切，眼里脸上却止不住的得意。转头看到人来了，立马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模样。裴朔心想，沈宴如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等好不容易被内侍救上来，裴朔就看到他二哥哥脸色铁青，旁边的下人战战兢兢，一看就刚刚被训过。果然，他二哥哥虽看着十分的不近人情，可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就算是沈宴如提前去告了状也没关系，毕竟一个被皇室宗亲送给他哥哥装点门面的礼物，怎么看都不值得相信。想着，裴朔还装模作样的磕了两声。

        看着裴羡满脸沉痛，好像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裴朔觉得好像演的有点过，想着要好好安慰一下这个哥哥，毕竟也没伤到哪里，小时候裴萱踹的都比这狠，没必要这么担心。还没开口，就听裴羡悲痛道：“那钗子真的那般俗气又过时吗？”

        “”空气寂静了两秒，然后裴朔咳得惊天地泣鬼神，颇为真心实意。裴羡却满眼嫌弃的站了起来：“差不多行了，别丢人了。”

        裴朔瞪大双眼，勉强开口，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归雁湖：“我刚刚才上来。”

        “怎么？你七八岁时，被裴萱一脚踹进护城河都能自己游回来，如今反倒不行了。”裴羡皱了皱眉：“别忘了，今日之事还得谢谢你嫂嫂。因着你，你嫂嫂受了惊吓，我且去看看，日后小心些！”

        说着裴羡转身就走，毫不留念，只留给周遭众人衣袂翻飞的背影。一旁的内侍看着裴朔目不转睛的看着裴羡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要不要上去扶裴朔起来。

        裴朔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站起身子，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大氅，挂着他那经典的温和笑脸问众人：“刚才那是靖王裴羡吗？”

        这话问的奇怪，内侍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裴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谁也不敢答话。裴朔也不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直看的人后背发凉。最后还是领队太监低着头，颤巍巍的答道：“回小裴公子，是靖王大人。”

        “哦~”裴朔拉了个长音，似笑非笑道：“所以刚才靖王大人的意思是在怪我落水，吓着了宝禧郡主。”

        这话中冷意太过冷冽，周围下人吓得跪倒一片。裴朔却笑开了，挥挥手示意众人起来：“我这嫂嫂不愧是皇家贵女，日后平都可是要有意思了！”

        说着，状是满不在意的大步走了，留着一群面露不解的内侍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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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安殿，沈宴如

        还没到慈安殿，远远便见着皇祖母和她宫里掌事嬷嬷。旁边的小宫女伸头四处看着，许是看到了我，俯身告诉她。皇祖母便朝我这边看这，朝这边快步走着。我心头一热，也顾不上什么宫中礼数，提着裙子便跑了过去。离近了，还能听见皇祖母口中喊着我的小名“小晏，我的小晏，我的宝禧。”

        “皇祖母！”我喊着扑进皇祖母怀里，皇祖母声音微颤，许是哭了：“我的小晏都这么大了！”

        我从皇祖母怀里出来，伸手抹了抹眼泪，故作笑脸道：“皇祖母惯会哄我，我明明许久没有长过个子了。”

        皇祖母伸手摸着我的脸，也是老泪纵横：“是祖母没用，让我的小晏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我说不出话，也不知说什么。宫变前夕，□□爷只说皇祖母重病需静养休息，也不准我们探望陪同，极快的把皇祖母送去江南别宫休养。然后没过多久便变了天，直到□□爷仙逝，也没能回来。后来我心神恍惚，又不许出门，然后便到了现在。

        祖孙俩相顾无言，只满脸泪流。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敢劝，最后还是皇祖母的掌事嬷嬷仲舒姑姑开的口，好说歹说才劝住了皇祖母。皇祖母紧紧地抓着我，引我到榻上坐着，细细的看着我，好像要将从前错过的那几年一一补回来。没一会仲舒姑姑便带着宫人一样一样的往软榻的小桌上放点心，宫人一边布置一边笑着说：“这些点心都是江南那边时兴的，那时太皇太后食欲不振，宫人们便寻了来，谁知太皇太后只吃了一口便说郡主定然喜欢，特地遣了宫人去学，只为着郡主。”

        我拿着点心，话还未说，泪先下来了，抽抽噎噎道：“谢谢祖母。”

        眼见着皇祖母眼泪也要下来，旁边的仲舒姑姑便连忙阻道：“好不容易才哄住了，就你这小蹄子会说话。”说着便装模作样的打那宫人两下，那宫人也不恼，笑嘻嘻的下去了。

        皇祖母看了仲舒姑姑一眼，仲舒姑姑便领着殿内的人下去了，顺便掩上了门。我心里明白，皇祖母许是有话要和我说，她回来一趟，绝不仅仅只是给我带几块米糕点心。

        “你同宋宥的事，祖母听说了。”

        “宋宥于我如兄，当时情急，宝禧实在是无奈之举。”我放下手里的点心，心里实在难受：“皇祖母，我实在是做不到视而不见。我不能为他送葬，但实在不能连一面也不见。”

        “祖母知道，那孩子实在是可惜了。”皇祖母长叹一声，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都是祖母看着长大的，祖母怎么能不心疼呢？”

        “这几日赶回平都，路上老是想到以前。一到过年，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元安年纪不小，辈分却不大，结果喊的最亲热。”

        “那时候小崝不爱说话，就睁着大眼睛看你们玩。还有徐家的那个小辈，漂亮的像个小姑娘，有一回进宫被元安当做小姑娘，跟着喊了一路姐姐，惹了不少笑话。然后就被小崝罚了一下午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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