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节这一天，总是热闹的。
嘉北小镇的家家户户挂满红灯笼，贴在门边的红对联随处可见，小孩的欢声笑语，绚丽的烟花在高空之中燃烧，绽放出它独有的色彩，又转瞬即逝消失在黑暗之中。
苏染吃了一碗饺子，下了楼。
一群孩子在放烟花，还是仙女棒。不知怎么的，有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向她又来，她扎着可爱的两个丸子头，摇摇晃晃的，扯住苏染的裤角。
苏染蹲下来，摸摸她的红润的小脸，问她怎么了。
她伸出拿着仙女棒的小手，眼里还含着晶莹莹剔透的泪光，说话也不清楚，只能听到个大概:“姐姐，要……放……”
苏染懂了。
她点燃仙女棒，怕伤到小女孩，跟她一起拿着。
烟火迸发出暖橙色的光，瞬间点亮了黑夜。
小女孩瞬间开心了，苏染摸摸她的头，又从口袋拿出几颗糖给她。
“姐姐，新、年、快、乐。”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笑容也灿烂。
“谢谢，你也新年快乐呀。”苏染心里柔软一片，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很简单，得到几颗糖也像得到了全世界。
他们的快乐最直接也最纯粹可贵。
然而，她早就不是小孩了，早就对新年免疫了。
嘉北的冬天总是很冷，这里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天气是，人也是。
她真的很讨厌冬天。
此时母亲张清和八岁的弟弟苏衡坐在客厅看春晚，父亲苏明成不知所踪，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还混迹在乱七八糟的赌场之中。
屋子里安静的要命，即便放着闹人的小品，也还是冷冷清清，完全没有新年的气氛。
苏染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尖锐的吵闹声。
她不为所动，从褐色的木柜中拿出mp3戴上，随便放了一首歌，把音量调到最大。
直到听不见外面的争吵。
高三的时间很紧，放假也只是放小半个月，苏染没有手机，联系不到任何人，于是半个月都在学习。
开学的那天天气很好，气候回暖，风吹得白色窗帘左摇右晃，窗外阳光刺眼。
春天要来了。
新学期好像一切如常，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还改变了。
男生们不再像从前一样一下课就打闹，女生也很少一起聚众上厕所，大家都百分百地投入紧张的高考。
连陆暖也很收敛了很多，只在吃饭的时候才话痨个不停。有一次陆暖抱怨说高三太辛苦了，徐以嘉还苦笑着回了一句：不辛苦，命苦。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赫然写着汪国真的一句真理：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旁边则写满了同学们理想的大学。
许战的座位空荡荡的，光荣榜还是他第一，一直没有人超越。
苏染每天都会去看光荣榜，陆暖问她为什么看这么频繁，她只说比对成绩。
其实不是，她只是想看看许战的照片。
那个风清明月般的少年，不论看多少次都心动。
3月的某一天，高三一班正在进行摸底考试，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苏染望向窗外，原来是他回来了。
少年穿着一件白t恤，头发长了一些，隔着窗户看的不真切，隐约看到精致又帅气的侧脸，嘴角上扬，笑意藏不住。
苏染的心脏砰砰直跳，呼之欲出。
他一回来，班长许妄就过去和他叙旧，他仍然是从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如沐春风的笑多了几分肆意。
他真的很爱笑。
苏染不再每天去光荣榜，只是会盯着他的背影看。
现在她的成绩已经达到前十，座位也已经往前调了两个位置，他们相隔不远。
到了五月底，苏染俨然已跻身于学霸中的一员，光荣榜排名第一的许战下面紧挨着苏染，这一次，他们距离很近。
最后的一个星期，苏染是他的后桌。
他就在眼前，但苏染不敢和他说话，不敢对视，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因为她怕暴露，从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的那个下午，班主任居然破天荒地同意给我们看电影。
高三一班教室里漆黑一片，因为此刻教室里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关了门，准备看一场电影。
或许是临近毕业分离的原因，让这场声势浩大的电影多了几分浪漫。
而这部电影也确实很浪漫，叫做怦然心动。
看到电影名字，整个教室瞬间沸腾，纷纷起哄。
这个时期的少年少女最敏感，也最热烈大胆，对感情也是。
女主从小就对朱莉·贝克对男主布莱斯一见钟情，并勇敢追求，只是男主小时候不懂女主的善良和赤诚的喜欢并伤害了她。
他的外公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对布莱斯说：我们有些人是高光的，有些人亚光，有些人丝光，但偶尔你能发现有些人有彩虹。那样的人，什么也比不上。
这些话几乎是一瞬间打中了苏染的心。
此时教室很安静，只能听到电影中流利又好听英文对话，电影投射出的光晕晦暗不明，苏染看向许战，恍然一笑。
是啊，有些人有彩虹，什么也比不上。
就像许战。
有些人本来就是发着光的，你不能否认，有一天这个人出现，甚至会点亮你的整个世界。
她很幸运，她遇到了她的彩虹。
尽管苏染知道，这彩虹不属于她，目前也不属于任何人。
她也许不能拥有，但可以追随他，看着他发光。
电影最后是布莱斯对朱莉贝克怦然心动，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心并决定追随它，结局很美好。
朱莉·贝克从屋子里走出来那一刻，布莱斯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怎么会有人想要逃避朱莉·贝克呢。布莱斯眼睛明亮，她走向他，他们一起种下一棵属于两人的树。
然而人的一生很长，有些人可能很早就遇见心动的人，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所以许战。
每次你出现，我的心脏就失控，它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心动根本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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