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识
弯月静谧一轮悬于天幕之上,子夜十分陆观棋与玄北墨双双潜入了那房子里,这次有了机关,陆观棋并没十分费力便取到了那个红木盒子,上面的雕花样式,看着却不似大庆常见到的花式。
陆观棋蹙着眉打开盒子,内里却并无乾坤,只有个发黄的残页,他拿着残页细看,亦不过是一首半截子的曲子,他对音律天赋极高,看了一遍那残页,便在心中记得真切。
因着这盒子再无其它用处,陆观棋便又把盒子放回了原处,又另外找个方便之处,将曲谱誊给玄北墨一份,便分别了。
如此办完事情再回到家中,已然深夜,陆瑶儿已经等在了家中。
瑶儿今日听了白露了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想着明日一早便要和陆观棋问个明白,如今听见了他回家开门的声音,再也沉不住气,蓦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可才直起身子,她心中又开始打鼓,她要如何对陆观棋开口,他交往何人自然不用和妹妹交代,这样思量着瑶儿又泄了气,她便起也不是,卧也不是,只坐在床上心内怅然若失。
瑶儿的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飘向远方,天上还有许多星星,只是天色已经渐渐的淡了,宛如青色的泥金笺。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漫天又堆叠着石青的云层,这云被带着夜露的挽风嘘溜溜的一吹,东边浓了,西边便疏了,层层叠叠,推推皑皑,黑压压的拥成一团。
瑶儿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也跟着拥堵起来,宛若有块石头压着,愈发的呼吸困难,如今,她终于知晓这些琐碎的、无名的磨人忧郁,是爱意。
一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磨人的,绝望的,爱意。
她终于有些不堪重负的起身,披上了水粉色的外衫,推开了那扇好似千金重的木门。
一抬头,便与陆观棋打了个照面。
她眼角眉梢因着愁思拢了一层脆弱的柔情,一张小脸因着羞涩儿蒙了抹绯红色,那件外袍松垮垮的披在少女的身上,只露出一截子雪白的脖颈子,她眉目流转之间,眸光因着忧郁轻颤着,这欲说还羞的娇态猝不及防的跌进陆观棋的眼眸,撞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的手指微不可察的轻轻动了一动,不知为何他突然想揉揉瑶儿轻颤的眼睫。
气氛莫名有了一丝绮丽,瑶儿定了定神,开口道:“我口渴。”
她一边去倒水,一边尽量自然的寒暄道:“对了,哥哥,今日白天我去镇上之时,赶上了一场雨,恰巧遇见了白露姑娘,她借了我一把伞,说是哥哥去过她家,知晓如何还她。”
她讲完这话,并不敢去看陆观棋的脸,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她的手。
陆观棋手语:今日她问戏班子买了个乐谱子,班主叫我送去了她家,我确实知晓。
瑶儿听完顿觉心内释然了不少,面上忍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今日哥哥回的这样晚,快去歇歇吧。”
她说完话,自己先一溜烟儿的跑回了房中。
陆观棋瞥见那杯一动未动的水,心道:不是要喝水吗?
小姑娘的心思越发的多了起来。他浅笑着轻轻摇头,又踱步回到自己的屋里,心头却绕起了愁思,他和瑶儿之间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又好似有着一座厚重的山。
他本就这家里的养子,受尽了恩惠,锦娘一生的积蓄都是要给瑶儿做嫁妆的,如今他无根无门无基业,便要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岂不是占了人家的人,又要了人家的家产,锦娘自然不会高兴。
陆观棋感恩于锦娘,感爱于陆瑶儿,他也断然不会如此处事让锦娘和瑶儿难堪,若是想和瑶儿有个好结果,还是要先立业才行,若是他能够讲话,考取功名亦并非难事。
所以那半张曲谱之中到底有何秘密,藏了这木盒之人又是谁?他需要完成与玄北墨的合作,才能得到斥云的医治。
第二日一早,瑶儿用过了早膳,便去镇上寻找白露。
她一进门,便和陆观棋一样先注意到了那片杜鹃花圃子,白露正在花圃子前面,手中拿提着个小铜壶,亲自给花浇水。
她见瑶儿来了,便转过脸来,那张本就娇艳的面庞,被杜鹃花一衬,更显得风华灼灼。
可这美人的额角上却受了些伤,看起来并不轻,虽然包扎过,但还隐隐约约的能透出血痕。
陆瑶儿关切道:“姐姐这是怎的了?昨日见时还好端端的。”
白露露出个苦笑直起了身子:“妹妹快坐,让妹妹见笑了。”
她说着带着瑶儿在花圃子前面的桌案边坐下来,又让巧儿上了茶,柔声道:“今年的新茶,碧螺春,妹妹可还喝的惯?”
瑶儿爽朗一笑:“我不过是个乡里的船户人家妹子,吃喝不如姐姐这样的小姐讲究。”
白露垂了垂眸,又道:“我算什么小姐呢!妹妹说笑了。”
瑶儿并不知晓白露出身,只看着她的吃穿用度,所住房舍,自有一番大户人家的体面。
但因着不过萍水相逢,泛泛之交,便也没再多问,只把在家中准备好的糕点递给白露,算是昨日借伞的谢礼,也是初次登门的手信。
白露打开那盒子是样子精美的荷花糕,取了一块拿在手中,还未及入口,悠悠清香便沁入鼻中。
轻咬一口,更觉得面皮口感细腻而又不失韧劲儿。
白露不禁惊喜道:“妹妹的糕点在哪里买的?这般清甜适口,实在美妙。”
瑶儿笑道:“并不是买的,是自家所做。”
白鹿赞道:“想不到妹妹竟有这样的巧手。”
“我哪里有这般技艺,是我哥哥做的。”
“你说陆观棋?”白露眸光一亮。
“正是,我家中只我兄妹二人。”
白露点了点头,又略带羞涩道:“不知另兄是何年纪?可否定过亲?”
瑶儿听了这话,心尖一紧:“快十七了,还未曾定亲。”
她心念一动,面上便显出来了,白露见了露出个淡笑来:“妹妹无须多心,我是随口问问的。实不相瞒,我与令兄在乐理之上虽是知音,但我这身份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多做打算。我本想与令兄交个朋友,昨日也被婉拒了,我只觉着令兄应是有了意中人的。”
瑶儿听着这话心中猛跳了几下,有了意中人?那人可否会是自己。
她才这样思量着,白露家那扇朱红的漆门又被打开了,来者是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瑶儿冷眼瞧着又与寻常的年轻男子行为举止有些不同,显得颇为阴阳怪气。
那人见了陆瑶儿,眼光先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瑶儿只觉得好似一条贪婪的蛇,在黑暗中对她吐信子,只觉得毛孔倒竖,十分不悦的避开了那人目光。
白露见状忙开口道:“瑶儿妹妹,我家中来了客人,今日便不留你了。”
瑶儿正巧被那人看的十分不悦,如此正好告辞,可她才要离开,那人便开口道:“小妹妹,不忙走,即是才来的,就坐一会儿吧,我今儿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这就走了,你坐,你坐。”
那人边说着又扫了白露一眼:“我说白姑娘,下次不要如此洁烈,若是碰坏了颜面,世子便更不会见你了。”
白露听闻此言,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言语。
倒是瑶儿起身道:“姐姐今日既然有客人,我便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姐姐。”
白露也不留她,只叫巧儿好好的送了出去。
瑶儿前脚才出门,后脚张公公便坐在瑶儿的位置上,又伸手拿起她用过的茶盏,放在鼻下嗅着:“美人儿用过的东西,可真香。白露,你倒是有本事,在哪寻来的这娇俏迷人的小妹妹,我一个没把的,眼睛扫到她身上都离不开,若是义父看见了她,一定很高兴。”
白露紧张道:“张公公不要乱讲话,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并不相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人家是好人家的正经姑娘,家有父母兄长在的。”
张公公嗤笑道:“那又如何,想把女儿送到张公公那里的,大有人在。”
“她哥哥不会的。”白露冷声道。
“她哥哥,你认识她哥哥?”张闻眼睛一眯,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道,略一挑眉:“白露,难道你嫌弃我没有下面,无法给你,想从我手心逃出去?”
白露垂眸道:“我不敢。”
“你明白就好,你这样的女子义父那里要多少有多少,莫不是有了我这个靠山,你能出来省亲嘛!你年纪也不小了,要识时务。”他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的笑起来,又伸出手来在白露脸上捏了一把。
白露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张闻又道:“来,让我看看,额角的伤如何了,昨日我出手是重了些,还不是你偏要逃。你好好养好伤,去把那位世子伺候舒服了,你破了身以后,也好让本公公过过瘾,这样碰都不敢碰一下,好生难耐。”
白露尽力敷衍着,虚以委蛇,直到把那张公公送走,整个人已然面色发白,额角渗出了冷汗来,恶心的想要作呕。
张闻出了白露家以后,嘴边却带着笑意,他心道:玄北墨眼光刁钻,瞧不上白露,今日这出挑的小姑娘却是个人才,若是能尽快搞到手,义父一定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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