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护妹
玄北墨立即搜肠刮肚去思量,自己平素洁身自好,从未有过醉酒之事,更是与此女子素未谋面,未曾有过任何风流官司,因此只沉声道:“荒唐。”
陆观棋喝了口茶,目光望向白露,白露自然看明白了。
因此先是福了一福,便自报家门道:“小女子名唤白露,乃是京中徐公公的义女”
她将从前与陆观棋所说之言,又一五一十的与玄北墨再说了一遍,许是因着此次有陆观棋在身边,她心内安稳了许多,并不似方才那般忐忑害羞。
白露将话讲完,玄北墨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道:“实在荒唐!陛下再三明令不许结党营私,如今朝风清正,这阉党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再说,本世子岂是”
他抬眸望了望白露,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又想起白露说张闻想把陆瑶儿献给他,心念竟然一动。
他赶忙正了正心神道:“你若所言非虚,我身为大庆世子断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会先让追风安排你的住处,并查实此事,旁的我来处理,你且先跟着追风去吧。”
白露听了这话,福了一福,便告辞了,转身的时候,不由得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陆观棋。
白露走后,玄北墨冷声道:“木匣子的事,可有眉目了?”
陆观棋手语:这几日便能见出分晓,公子的师父何时来给我治疗哑疾?
玄北墨道:“我师父素来四海为家,但我近日已经命人和家师联系上了,不日他便会到甜水镇与我汇合,我在信中说了你的情况,他并未拒绝,应是有法可医。”
陆观棋听了这话,心内再次涌出了希望,若是哑疾治好,他便能考取功名,再和陆瑶儿提亲。
算起来还有七日,便是瑶儿的及笄之礼,若是那时能够开口,瑶儿一定十分欣慰。
玄北墨似乎猜到了陆观棋心中的思量,只对他浅浅一望,目光中却带着寒意。
陆观棋回望过去,目光也不友善。
最终还是玄北墨开口道:“白露的事,我会处理,所言属实,张闻也不会放过,你不必担心瑶儿的安危。”
陆观棋对他一揖,转身告辞了。
他回到马戏团之时,戏班上的人散了大半,阿青却未曾离去,陆观棋来到阿青身前手语道:师父的腿怎么样了?
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去帮阿青师父捶腿,阿青道:“观棋真是有孝心,师父年岁大了,有些老毛病罢了,你无需担忧。”
陆观棋只低头继续帮阿青师父捶腿,过了一会儿,才抬眸望向阿青师父,眼神之中却意味深长。
四目相对,两人便都在对方眼眸中看出了些心思,可却都未曾言明。
这一日陆观棋回到家中之时,已然暮色四合,天边大红大紫,金丝交错,热闹非凡。
陆观棋行在甜梦村的青石路上,远远便看见了袅袅炊烟从自家升起。
那里有他的家人和他惦念的爱人,不管这一日经历过多少疲累,只要她们仍在那里,他便充满希望,他便永远生机盎然。
陆观棋提步往家中走去,才行了没多远,便看见码头上来了一艘船,船上下来的人一张白皙的脸,衣着倒是华贵,只是行为举止颇为阴阳怪气。
陆观棋认出这人便是在白露家中曾见过的张闻,他轻蹙眉心,迎着张闻走了过去。
张闻今日见了陆瑶儿便念念不能忘,从未想过这样的小镇还有如此的水灵儿娇俏的姑娘,心急火燎的打听出这姑娘的住处,当晚便乘着小舟而来,听说不过是船户人家的姑娘,没得多给些银子,准能领走了。
他迎面见着陆观棋,只觉得眼熟,陆观棋却和行船的乡亲打起了招呼,那乡亲并不知晓张闻的来历,便道:“这位贵人,你要找的亲戚,便是这家的妹妹。”
张闻打量了一眼陆观棋,心道:此户人家倒是惯会出美人,要么将这一对兄妹都买回去,这哥哥净了身回去服侍自己,每日见了倒也赏心悦目。
他心念一转,再开口便露出了端倪,语气上又殷勤又轻慢:“我是京城来的,小哥儿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观棋点点头,那船户道:“我们观棋不会讲话。”
张闻心中来了兴致:容貌甚美,叫不出声的小哑巴,真有意思。
他眯着眼睛道:“能听见就不碍事。我们借一步说话。”
陆观棋随着他去了,没过多少时候,他便回到了家中。
瑶儿正帮着锦娘端了晚膳,见着陆观棋道:“哥哥,你今日是得了什么欢喜的事情?”
陆观棋果然眉目舒展,比素日里多了几分洋洋之色。
他对瑶儿露出个温柔的笑来。
桌案上摆着的辣炒蚬子、白斩鸡、醋溜藕丝、金丝烧麦,瑶儿甜糯道:“哥哥,快细细的净了手,来吃晚膳。”
陆观棋心道:我家的小姑娘,又岂是一个张闻可以打算的,他自己的妹妹,又哪里用得着玄北墨守护。
落日熔金,直到天边勾勒出上弦月的形状,玄北墨才姗姗回到了府邸里。
他的在甜水镇的府邸因着没有家眷,便也没用丫鬟,只有几个素日往来打扫的小厮,因此一应装饰十分简便,此时院内已经发暗,烛火并不通明。
追风迎了出来,跟在玄北墨身后禀告:“少主,白露所言之事已经查明,并无虚言。”
玄北墨似乎早已预料,并不惊讶,只道:“传我的话把张闻押回来。”
“回不来了,人已经死了。”
玄北墨蹙眉道:“死了?何时死的?又为何而死?”
“属下查明白露所言之后,便去寻找张闻,谁知已经被衙门的人拉走了,仵作已经验过了尸体,他是死于意外,回家的路上不知怎的遇见了毒蛇,中了蛇毒七窍流血而亡。此人恶贯满盈,也算恶有恶报,被老天爷收拾去了。”
玄北墨并未言语,顿了一会儿又道:“他死前可是见过陆观棋?”
“见过,不过是好端端的从甜梦村坐船走的,离开之时一众乡邻都看的真切。少主,可要追查?”
“不必了。”玄北墨冷声道:“他一个阉人,私自出宫,本就是死罪,我还有更紧要的事情处理,此事便交给本地衙门,我们无须再插手。”
“是,至于那位白露小姐要如何安排?”
“张闻已经死了,她原来住在哪里便送回去哪里,你再去亮明身份,有了世子府这块金字招牌的庇佑,她就算一介女流也能安身立命,她是奴籍,你和徐公公招呼一声,让她恢复自由之身吧。”
“是。那属下明日便去办。”追风说完便退下了。
玄北墨离开正堂,往厢房走,可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好似不对,明日去办?那今日白露住在哪里?
他还没想出答案,答案便自己跳了出来,因着白露就站在自己的厢房前面。
啊,这
玄北墨兀自诽谤追风可真会安排,这会儿白露已然在面前,总不能视而不见,便只得迎着头皮走了过去。
白露正在院子里望着月色发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茫然回身,差点和玄北墨撞个满怀。
她急忙下跪道:“小女不知世子也住在此处,多有冒犯,还请世子见谅。”
玄北墨从未与女子如此接近过,只觉得局促不安,但又不想丢了世子的威仪,只勉强镇定道:“起来吧,追风把你安排在哪了?”
“西厢房。”白露柔声回话。
玄北墨突然觉得她声音柔柔的倒是悦耳,不由得瞥了她一眼,见她满面愁思,出言安慰道:“你无需挂心,张闻已经死了。”
“死了?”白露深感疑惑。
“是,死了,今日下午去见过陆观棋,回家便被蛇咬死了。”
玄北墨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自己的厢房踱步而去,只留着白露一个人立在院子里。
她好似脑筋转不过来弯一般,喃喃自语道:“今日下午见了陆观棋,回家便被蛇咬死了。”
不知怎地,她心内突然想起今日下午在她的小院里,陆观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坚定而温柔,好似风吹过的早稻田一般,那泛着水青的光,充满着希望。
那一瞬间她心里从未点燃的那盏灯蓦地亮了起来,就如同现下一样,因着陆观棋的救赎心灯愈发明亮起来。
张闻死了,她便可以不再回京,有了玄北墨的庇佑,徐公公自然犯不上为了她这样一个瘦马和世子结下梁子,那她从此以后便是自由身了。
她可以像个寻常姑娘那样正正经经的嫁人,她心内这样思量着,嘴边不觉勾出个笑来。
可一想到初次与陆观棋会面之时,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心里又打气鼓来,姑娘家的直觉告诉她,陆观棋已然有了心上之人。
那心头才燃起来的烛火,又好似被劲风吹了一下,扑扑簌簌的,将明未明。
白露猛然想起陆瑶儿来,既然是一奶同胞,自家哥哥之事定然比旁人了解许多,何不明日寻到陆瑶儿当面问问。
她自然不知晓陆瑶儿与陆观棋并非亲生兄妹,第二日一早,便早早起身,想要拜别过玄北墨便去寻找陆瑶儿。
玄北墨每日早起练功,此时正身着一袭玄衣,头发高高竖起,英姿勃发的不可思议,白露见了竟然不敢直视。
玄北墨道:“你已然平安无事,今日便让追风送你回去。”
白露福了一福:“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玄北墨不耐烦的摆摆手,并未停住脚步,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回身道:“听闻你擅长琴技,我有半卷曲谱,你试试可否演奏出来?”
(https://www.uuubqg.cc/82219_82219347/3924296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