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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假戏真做


  “我猜我今天的戏发挥不好,导演先生没有邀请我一起去餐厅吃饭。”

  当天晚上,梅兰妮·格里菲思在剧组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那里,对着经理人菲莉丝·卡莱尔诉苦。

  “我等他们来叫我,一直等到剧组的人都走光了,但是罗纳德和哈里森·福特他们一起先走了,我以为会被邀请一起去的。唉……”

  “别这样,坚强点,梅兰妮。我看这不是因为演戏的好坏,听说哈里森·福特的夫人也去了那家餐厅,我看是明星妻子综合症……”

  经理人菲莉丝·卡莱尔一直在帮着梅兰妮·格里菲思打探情报,现在是最重要的拍摄阶段,这个客户可别又出什么心理问题。不邀请她,看来只是明星妻子对电影里演丈夫情侣的女演员惯例的敌视而已。

  “哦,天哪。那个老女人怎么这样……你这样说,简直让我比导演讨厌我的表演,更加令人沮丧……我今天特地用了我母亲在希区柯克电影里的造型,当年连希区柯克那样的胖老头都会动心……”

  “别多愁善感了,梅兰妮,你现在需要的是像苔丝那样坚强的内心。只要坚持到底,你会因为这部电影成为明星的。我找人向罗纳德问过你的表现,他很喜欢你的表演。”

  菲莉丝·卡莱尔在幕后,一直默默的保护着梅兰妮·格里菲思这位表演天赋高,但是在生活上一团糟,也不太会钻营的女演员。从开拍之前到现在,一直有人在二十世纪福克斯那里活动,试图换掉她。

  好在罗纳德导演一直很肯定她,在片方那里说了好话。现在拍摄已经将将要过了三分之一,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换角在事实上就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哈里森·福特的档期有限,这种和他的对手戏拍的越多,梅兰妮·格里菲思的地位就越稳固。

  “嗨,梅兰妮……”

  第二天,又有了扮演前男友的亚力克·鲍德温的戏份。他上午很早来了斯坦顿岛的拍摄地,向格里菲思问好。

  “嗨,亚力克……你今天看起来很帅气。”梅兰妮·格里菲思没有受邀参加晚餐,正比较失落,看到了一周没见的亚力克·鲍德温,又起了心思,两只眼睛开始放电。

  “你看上去也很好,我们的导演呢?”

  “在酒吧里面布置……”梅兰妮·格里菲思走近,用一直手指挑逗着鲍德温的上身。

  “我先进去和罗纳德导演问好。”鲍德温礼貌的拒绝。

  “噢,上帝啊,我是不是失去了引诱男人的诱惑力了?”格里菲思有点尴尬,对剧组男演员的持续的求爱都没有回应。她清了一下嗓子,打开门走进了布景搭建好的酒吧。

  “瑞奇(·莱克),做你自己,享受这个气氛,OK?”

  罗纳德正在指导群演的站位,之前试过两次,那些百老汇来的群演,有点抓不准迪斯科舞蹈的神韵。罗纳德只好把“发胶”的女主角,瑞奇·莱克叫来救场,让她演一个享受酒吧氛围,跳着迪斯科的胖秘书。反正正好她在“发胶”里,跳迪斯科的前身摇摆舞跳得很棒。

  “Action!”

  随着罗纳德一声令下,现场的音响里放起了“指针姐妹”乐队,几年前的迪斯科大热单曲,“I’m  So  Excited(我太兴奋了)”

  “我太兴奋了。

  我只是无法隐藏它。

  我即将失去控制

  而且我想我喜欢这样。”

  摄影机在导轨上一路推过去,很多在之前的跳舞排练中,能跳出迪斯科神韵的演员,都被一对对地凑在了一起。

  罗纳德在拍摄“辣身舞”的时候学会了舞蹈戏的关键之处,舞伴不一定要好看性感,只要两人的动作有特点,互相搭配的起来就能够出现很好的效果。

  瑞奇·莱克和一个胖胖的男演员,就凑成了一对,两人在所有群演里,跳得最为出色。罗纳德在镜头移动的路线上,还安排了一对中年舞伴,和其他几位发型爆炸的年轻人。

  “Cut!”

  在这种不重要的过场戏里,罗纳德还是很认真的安排。一部一线大制作,和中低成本的B级片,最大的区别就是在这些镜头里。

  所有的群演,哪怕只有几秒钟的镜头,都会仔细选角。所有的布景,哪怕只出现几秒钟,都会完全按照剧情需要,考究的做出来。

  这就是观众和制片人达成的一种默契,一种不用写出来的合约。如果是B级片,那么观众看到和剧情不搭的配角,唬烂的特效,穿帮的镜头等等,他们都会容忍,因为来看之前,他们就知道不能深究。

  而“上班女郎”这种大制作,观众是为了完全沉浸入剧情,随着导演的安排,做一场生活中不可能有的有趣的梦。这种电影,会拍的导演都会在细节上非常注意。防止有什么地方不够仔细,让观众出戏。

  “琼,亚力克,到你们了。”

  罗纳德接着拍下一个镜头,琼·库萨克扮演的辛,和亚力克·鲍德温扮演的前男友米克,在一起对话的戏。

  场记把音乐重新放起来,就在刚才暂停的地方继续下去,方便事后剪辑。两个演员坐在了一起,米克正在拿着装着烈酒的玻璃杯喝着,旁边的瑞奇·莱克演的辛的朋友,眼睛正在看向另一边,在和画面外的男演员演调情的男女。做一个合格的人肉背景。

  “苔丝会来的,对吧?”亚力克·鲍德温一仰脖子,喝了一杯烈酒,问身边的他和苔丝共同的好友,今天订婚的辛。

  “当然,今天是我的订婚派对,她敢不来,以后在我这里就是个死人。”

  拍摄继续,梅兰妮·格里菲思穿着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发型,拿着皮制公文包走了进来。因为剧情正好接着昨天,场记记录了详细的着装打扮。

  辛对苔丝说了米克今天心情不好,让她给根骨头让这个老狗开心一点。苔丝走过去,坐到了米克的身旁。

  “苔丝……”米克看到了苔丝,这还是自己偷情被抓奸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混蛋……”苔丝还是没法原谅对方。

  “你今天看起来不一样……”

  “是的,我再也不是几天前那个可怜兮兮容易轻信别人的可怜虫了。”

  苔丝词锋很锋利,向酒保叫了威士忌。

  米克今天来辛的订婚派对,是想找机会挽回苔丝。看到面目一新的苔丝,让他复合的心更加帜热。

  “我的意思是你的打扮……你的发型,你今天看上去很有气质。要去上交通罚款的法庭吗?”米克最后一句话破坏了气氛,这完全没有帮助到他复合的想法。

  他觉得苔丝是和他一样的蓝领阶层,打扮成这种老板的模样,是一种对阶层的背叛,也不可能达成梦想。一生气就脱口而出。

  “我只是刚从公司下班,这两天……嗯,我‘算是’升职了。”苔丝很生气,这个前男友对自己的梦想从来没有一句好话,有机会就要讽刺。

  米克也知道这样赢不回苔丝,他倒了两杯酒,举杯祝酒。“好吧,为了辛和蒂姆,为了你的升职,为了我拿到的渔船贷款……”

  “你拿到了?太好了……”苔丝为他高兴,这是米克一直以来的梦想,有一条自己的渔船去长岛捕鱼。

  两人的气氛从尴尬,对抗,变成了愉快。米克精心准备的说辞起到了效果,两人之前曾很多次聊起这个蓝领应该有的梦想。今天米克梦想成真,让两人可以至少想朋友一样开心的喝一杯。

  “唔……呜呜……”迪斯科的音乐停了下来,一阵轻柔的音乐传来。是克里斯·德伯格的成人抒情乐曲,“红衣女郎(Lady  in  Red)”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像今晚这样可爱。

  我从未见过你的光芒如此灿烂。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男人问你是否想跳舞。

  只要有半点机会,他们就会寻找一点浪漫的感觉。”

  米克和苔丝两人都长吐了一口气,这种浪漫的感觉又回来了。两人起身跳在了一起,头渐渐接近,直到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Cut!”

  两人的默契程度很高,要是自己有办法坚持让亚力克·鲍德温演男主角杰克·特雷纳,也许是更好的选择。罗纳德甩甩头把这种没用的念头甩掉。这种大制作的重要选角,还是二十世纪福克斯有最后决定权。

  梅兰妮·格里菲思和亚力克·鲍德温对视一眼,情节里的那个对视,和之后的慢舞,让她感觉对方也对自己有感觉,只是不知道是入戏了还是……

  “下面是求婚戏,我们休息两小时。”

  灯光和摄影机都就位之后,罗纳德下令:

  “Action!”

  琼·库萨克还是一头狮子一样的发型,她和演他男友的演员,正在一起拆大家送的订婚礼物。

  “短暂的欢聚,享受整个家庭生活……爱你们的米克和苔丝。”

  那位男演员在读礼物附送的卡片。拆开以后是一套女人的性感内衣,丝袜,和吊袜带,全套装备。

  梅兰妮·格里菲思看向亚力克·鲍德温,摄影机捕捉到了一个暧昧加上尴尬的眼神。

  罗纳德在摄影机后面不住的点头,米克还是那个底层男人,不懂得送让人感觉受到尊重的礼物,所有的礼物都和男女之事相关。

  梅兰妮·格里菲思不再像收到同样的生日礼物时那样,自愿为米克开脱,而是带着点审视地看着鲍德温扮演的米克,眼神里又有一点性感的渴求,对人物的心理转变演绎的很好。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你们的订婚酒?”辛的男友为老友米克着想,帮他创造机会,“要抓住机会你就得问女人……”

  “米克,米克,米克,米克……”全场的群演,都在为米克鼓劲,他们以为米克只是差临门一脚而已。

  只有知道米克被捉奸的辛,用手捂住了脸,这下出事了。

  亚力克·鲍德温扮演的米克,一只脚跪了下来,两手握住苔丝的手,就要问那个经典问题。

  梅兰妮·格里菲思扮演的苔丝用力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出来,就听到米克再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也许吧……”

  “也许吧?这就是你的回答?”亚力克·鲍德温演的米克,脸上的表情很到位,好像在说:我都准备了这么多了,你还不愿意吗?

  “如果你要其他回答,就去问其他女孩……”苔丝这两天脱胎换骨,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迎合男友的女人了。假扮自己老板的同事,和华尔街最好的掮客商谈顺利,让她有了很大的自信。

  “Cut!”

  正好把群演们听到这个回答的尴尬反应都收入了摄影机,罗纳德满意地叫停。

  接下来就要拍一个酒吧的外景,让米克和苔丝彻底分手,今天的戏就算高质量的完成了。

  “亚力克,晚上要去喝一杯吗?我那里有不错的苏格兰威士忌,我们正好可以把刚才戏里没喝够的续上。”梅兰妮·格里菲思拦住了要去休息的亚力克·鲍德温。

  被哈里森·福特妻子拒绝一起晚餐的格里菲思,今天感觉和鲍德温的化学反应上乘,她想再次试试……

  “梅兰妮,我上次就说过了,我的原则是不和同事……你懂的,这样会很麻烦,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但是我很抱歉。”

  亚力克·鲍德温礼貌的再次拒绝格里菲思的企图。

  “原则……哼……”梅兰妮·格里菲思有点恼怒,对方明显是没看上自己,刚才拍戏时候的眼神,不过是一个出色演员,对另一个演员的表演。

  那自己算什么,投怀送抱两次都被这样冷漠的拒绝,自己只是贪恋鲍德温的美色,又不是要像在电影情节里那样结婚。

  到了晚上天色黑了下来,罗纳德在酒吧外面,看着用大灯照亮的酒吧后门,叫了Action。

  后门被推开,梅兰妮·格里菲思穿上了风衣,慢慢从木质台阶上走下来,亚力克·鲍德温在她的后面,两人之间好像有一堵气体的墙,头也朝向两个方向,不做眼神接触。

  “这个设计很好”,罗纳德大力点头,两位都是好演员啊,刚才还含情脉脉,现在眼神一交错就分开,这样的表演,观众看起来肯定过瘾。

  “你刚才他妈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受了羞辱”亚力克·鲍德温说着台词。他又被梅兰妮·格里菲思骚扰,感觉很糟糕,正好把这种情绪带进了表演里。

  “那也是你自找的!你期待我怎么说?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谎吗?”梅兰妮·格里菲思也没太多好气,自己主动邀请,还被人这样拒绝,女演员不要面子的吗?

  “我又没想让你说谎,我以为你想让我这样求婚。”

  摄影师用稳定器固定着摄影机,快步后退,旁边的跟焦员细心操作,镜头始终紧紧地抓着两位演员的面部特写,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收入胶片。

  “三天前,我在床上发现了你和朵琳,今天你请我喝一杯,跳舞,然后Duang的一声,你就要让我为自己的余生做个决定?”

  梅兰妮·格里菲思的脸上都气得扭曲了。鲍德温这样的人,简直太糟糕了。今天自己可不是上次主动的时候那副秘书打扮,今天是角色丑小鸭变身以后的打扮,多有气质,这人就是不愿意……

  “好吧,现在就我们两个,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亚力克·鲍德温的声调高了起来。

  “这就得现在决定吗?我说了也许……”梅兰妮·格里菲思的声调也高了起来,这场戏就像他们刚才的对话倒过来。自己主动,鲍德温总是反对。

  “基督耶稣啊,你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是就是,也许就是不是。”

  “我需要时间来考虑……你不要这样对待我。”

  “Fuxk,我现在就要一个回答”,米克的音量突然升高,破口大骂起来。“谁他妈地要和你讨论对待你的态度了?你以为你是谁?格蕾丝·凯莉?”

  格蕾丝·凯莉?梅兰妮·格里菲思被这个即兴发挥,彻底点燃了怒气。果然还是嫌弃自己长得不够漂亮,本来就是大家你情我愿,又不是找老婆,对颜值要求这么高干嘛?

  “请不要对我大喊大叫,我不是一块牛排,你可以随时随地点单的(Order)……”梅兰妮也说出了即兴发挥的台词。

  “太棒了”,罗纳德在摄影机后面兴奋的很,这句台词很聪明,简直就像事先写出来的。阿美利加的底层民众喜欢把俊男美女比喻成牛排(Beef),“点单(Order)”又有双关“命令(英文也是Order)”意思。

  今天是有如神助啊!

  “听着,我不接受你这套,你自己想清楚轻重缓急,也许我们可以再聊。现在我们正式结束了。”

  亚力克·鲍德温看到了梅兰妮眼里的那种轻蔑,他的反应很棒,撂下两句硬话,一转头,头也不回的朝着摄影机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摄影机的操作员,把摄影机略略向左摇了一个角度,跟随着他离去的背影。

  跟焦员马上调了个超焦距,景深无限远,所有被摄影机拍下来的画面,不管是近处的鲍德温,还是远处的田野,再更远处的汽车,一直到背景画面里的马路和管道,深焦镜头下都一清二楚。

  这时候,画面边缘的梅兰妮·格里菲思一个转头,侧面四十五度对着镜头,本来在边缘的她,一下子占据了三分之一强的取景框宽度。

  跟焦员是个老手,把跟焦旋钮转的像飞轮一样飞快,一秒钟不到从无限远,调整到了最近的特写,啪的一下,焦点定在了梅兰妮·格里菲思的鼻尖处。

  梅兰妮·格里菲思出了口气,肩膀放松了下来。她脸上的五官,头发的细节,全部一清二楚,而后面的亚力克·鲍德温已经成了景深外模糊的焦外背景。

  梅兰妮·格里菲思吞了口唾沫,好像苔丝在和过去米克的那一段历史,彻底告别。

  “Cut!”罗纳德非常高兴,这个镜头一气呵成,摄影组技术人员的工作非常完美,梅兰妮·格里菲思的表演也很出色。

  “太棒了!我很喜欢这个镜头。”

  罗纳德接下来要请梅兰妮和亚力克一起去吃晚餐,作为今天超常发挥的庆祝。

  “我和人约好了,得先走一步。”亚力克·鲍德温提出先走,他不想在和梅兰妮搅和在一起。

  “我也回去了,导演。”梅兰妮·格里菲思脸上挂不住,也提出先走。

  “那好吧,明天记得早点来,我们要拍米克结婚的剧情。”罗纳德笑着答应了,演员晚上加班累了,“你得穿难看的绿色伴娘装,早点来试衣服。”

  “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罗纳德又是比所有演员都来得早。

  这里是曼哈顿南区的一间教堂,在这里拍摄辛和男友结婚的戏份。苔丝作为最好的朋友,会作为四个伴娘之一,参加最好的朋友的婚礼。

  这段情节发生在苔丝经理,凯瑟琳从度假区回来,在他和特斯克企业讨论收购电台的会议上,揭穿了苔丝只是一个秘书,并且把创意据为己有以后的剧情。

  苔丝在事业上一无所有,辛的婚礼上又见到米克,他已经和被抓奸在床的朵琳在一起,马上要结婚了。

  这是剧情中苔丝掉到谷底的部分,马上要进入第三幕,一气呵成的奔向大结局。罗纳德把这一幕放在中间拍,主要是协调大家的档期,再加上梅兰妮的表演上,这场戏放在和米克破裂以后,情绪上会更加连贯,有助于表演。

  不光是技术人员和出场的演员,连二十世纪福克斯的高层,也过来参观一下拍摄。婚礼戏总是被作为好运的象征,那些高层一般会挑这种时候过来查看进度和拍摄质量,不会讨人嫌。

  “梅兰妮怎么还没来?”罗纳德看表,已经到了演员化妆的时间了,如果还不来,清晨的那种魔术光线就要赶不上了。

  “电话打到她的房间,没有人接……”过一会助理过来汇报。

  “找她的那个经理人,他妈的,今天正好福克斯的高层来看,这不是让自己不痛快吗?给我找到梅兰妮的经理人”,罗纳德已经开始大吼大叫了。

  “菲莉丝·卡莱尔……”助理拿过教堂里的一个电话机,把听筒递给罗纳德。那边是知道梅兰妮没出现在剧组后,急得不行的经理人。

  “我不管你有什么办法,半小时内把她给我带来,今天是福克斯的高层来探班,你不想让他看到这一幕,让她滚蛋换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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