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江河潮水平,月华流照君1
进入小院时元熙早在院内等候,一见姜晗笑意便爬上了眉眼“师弟,你又去哪里修炼了,这么晚才回来”
姜晗顿了一下,斟酌着开口:“元熙,关灵雎她……”
“怎么了?”听到姜晗反常的提起关灵雎,元熙皱眉问道:“都说了你若是不想让自己的秘密人尽皆知就不要和他们接触太多”
“她……是不是喜欢我?”
元熙目光转向一边的草木,拖着语调不知在思考什么:“是呀,你才知道吗?”
见姜晗不语,元熙反到惊讶:“不是吧?你真的不清楚?”
姜晗皱眉开口:“无关之事,为何要知道。”
“这可真是……”元熙一时不知这样的答案他该是喜是悲:“我该赞你道心坚韧,还是该说你迟钝无情呢?动心于你之人怕是难得善果。”
“这样也好,大道漫漫,你还是好好和师兄我修行吧。”
元熙从袖中掏出一瓶丹药递到姜晗面前,乌黑的眼睛离似有明星灼灼,甚是明亮:“这是我早上用炎木并枝莲练成的蕴灵丹,你这几天每天出门都服一粒,以免寒毒又发。”
姜晗拿着那瓶丹倒出一颗,能感受到精纯的火灵。元熙这几日,不但去药王谷弟子那寻药,还要炼丹,怕是耗费了不少心思。
“怎么这样看我?难道你突然发现师兄我风度偏偏,眉目清俊?”
沉默片刻,姜晗微垂了眉目,沉思片刻,终究开口:“元熙,你如此到底所求为何?”如此帮他,若只是师兄弟也太过善意了。
姜晗语调很是平静,元熙却觉得眼前人似千载悠悠,倦鸟离巢。月光照耀到姜晗眼中,将眸子晕染的明锐又锋利,直照人心。
所求为何,这已经是姜晗第二次这样问了。元熙握住自己的拂尘,心中泛出苦涩和……羞愧。
罢了,他那些话当真在这人面前开得了口吗?
元熙只能调笑几句:“怎么,终于知道师兄对你好了,也不算全没良心。你是我师弟,我自然会护着你。”
“师弟若是真要报答。”鬼使神差般,元熙开口:“山下怀江瑰丽异常,不若今夜你我同去一观。”
夜幕低垂,繁星若景,日间的景色到了夜里别有一番风情。水涧中清风徐来,一尾孤舟自水涧上顺流而下,与水流混合在一起。舟上玄衣红发之人坐在孤舟上闲适的斜靠在榻边,天上星子时明时灭,姜晗混合着笛声以匕首轻打着节拍。
“元熙?”
这声发问让元熙心中一跳,发现姜晗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已久,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桃木笛。
“平日你若有这般安静到好了”那对乌黑色的眼没了刀剑般的冷厉,此时如火焰般在夜空中比天上的星子还明亮,一时之间元熙心跳如鼓,随着水涧中的孤舟起起伏伏。
“师弟”
元熙苦笑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撩开衣摆坐到姜晗身边,道:“是啊,这般便挺好”
“元熙,什么是炎灵之体?”
见姜晗点破,元熙定定的看着姜晗,感叹:“天生灵体,身属极阳,无端枉死化为鬼身,鬼族属阴却受到灵体影响,化为炎灵。就如……师弟”
“呵,你毒誓倒是发的顺嘴,我是不是该让你的毒誓应验。”姜晗冷笑,刚才冷静下来他细想这道士的种种行为,还是觉得无法解释。
他此前一叶障目不过是因为元熙的道心誓做不得假,也是因为……他不愿细想。
元熙苦笑:“你当时,那剑就差劈我身上了。我一提起此事师弟你便喊打喊杀的,你那般担心,我不发毒誓你如何放心。”
这话倒是实情,当时姜晗便已经有所察觉,即使他当时相信元熙口中所言,也不如道心誓言更可信,可谁知这修士连道心誓都敢乱发。
沉默片刻,姜晗终是长叹一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弟,你那件衣服在你清醒时自然是件护身宝物,可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似乎闻在回忆当时的境况,元熙接着道:“我当时只是顺路经过见你倒在那里,地上都是血迹,若不脱了衣服哪里知道你其它地方是否有伤。”
“是啊,谁知发现地上随手捡到的将死之人竟是炎灵之体。我是否该知恩图报助你得偿所愿。”
炎灵之体如同便如最厉害的异火,这道士也是使火法的,收服了他自然就能突破。
元熙指尖微微颤抖,眉目不禁皱了起来,一双湛然的桃花眼直视姜晗:“我非圣人,路遇异宝如何会不动心。那所图不过一念之差,我早已放弃。”
这修士此时倒是诚实,姜晗道:“所以当初你救我确实有妄念”
“我当时确实起了妄念,妄由心起,我不否认。师父曾说我下山会遇上一段……一段善缘。”
元熙垂下眉目:“只是自从与你相识愈久,我便……我心中总有愧疚之意,早已将它放弃,你如今知道也好。姜晗,我是真心想做一个可靠的师兄的”
不,其实他师父是是说他会遇上一段情缘。
他修红尘道,入红尘,断尘缘。若是能斩尘缘便能更进一步,只是如今他……不说也罢。他见到那人周身火灵氤氲,便觉得那些赤色的星火燃到了他的眼里,心中。
就是他了——这便是他第一眼见到姜晗时冥冥之中的预感。
师父说他看似随和豁达,实则心高气傲,与白彦正好相反。他下山以来只觉得这世上庸者碌碌,红颜白骨。可是见到姜晗的第一眼他的心跳就告诉他:若是说谁能成为他的情缘,那就是他了。
“你未曾亏欠我,无论如何,你救我一命”
良久,姜晗终是答道,这修士纵使曾有邪念,最终所为却算通明豁达,若说亏欠,元熙救他一命,无论如何都谈不上亏欠他。
“我心怀妄念救你,便无救命之恩,但你我如今已经是师兄弟,无论你是何人都一样”元熙拉住姜晗的手腕,用劲得发白:“你现在若是反悔,我可是不认的。”
如今他与姜晗命途纠缠,已是结下因果。
姜晗欲扯开握的他发疼得手,没想到却怎样都扯不开,只能瞪了元熙一眼示意他放开:“我知道了,把手拿开”
知道了?愣了一会儿,元熙呆滞了几秒反应过来,蓦然开怀。
不一会儿,元熙又将平日的秉性恢复了十成十:“哎呀,本来还想让师弟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结果没戏了。”
……果然还是捅死他算了。
把话说开,姜晗倒是觉得放心不少,或许在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一个多嘴的道士,可惜……
“元熙你都不用修炼的吗?”实在是忍不住,姜晗睁眼看向身边的元熙。
“师弟你修行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元熙无视了姜晗不满的神情,似乎回忆什么,颇为尴尬
“嘀咕什么呢?”
“师弟你就这时敏锐”
元熙正倚在椅子上闭目修养,一副堕怠的表情,目光一在姜晗上落定便已盛满了笑意,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一别半载,好不容易见面却老是在修炼,当真是没半点师门情谊。”
“师弟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就没什么和师兄说的”元熙走到姜晗声旁俯下身,语气颇有些委屈。
后半句话语调压的极低,温热的气息从耳边拂过,姜晗不由得退了半步离元熙远些:“元熙你说话站直些,少胡言乱语”
“好吧,那便说些正经的。在你客栈时,那位关姑娘可是对你念念不忘,若你无意便早说清,也不妨碍关姑娘修行。你若有意……”元熙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十分勉强,正要开口便被截断。
“我无意与此,自会与她道个明白”
姜晗站起来看向被送过来的灵茶,他其实早已经将拒绝的意思表示的很明显。红尘间痴男怨女颇多,看不破便成心魔,沉迷于此未必是好事,他需得早日将事情说个清楚。
“早该如此”元熙放下心,脸上笑容愈发明媚:“师弟呀,你说你可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要师兄帮你参考一下吗?。”
听及此处,姜晗突然回忆起残破记忆中出现唤他阿辰的女子,若是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心仪于某人,或许会找一个与她性格相似的道侣。
一边青衣修士不怀好意的聒噪个不停,若不给他个答案怕是会一直说下去。姜晗忍住瞪他一眼的冲动,开口道
“顾盼儿那样的吧”
顾盼儿行为举止间一直让他觉得熟悉,如今想来应当是像那个叫他阿辰的女子。
“什么!?”
此时听到这个名字,元熙倏的站了起来,一时五味陈杂,半晌才从刚才的惊异中恢复过来:“师弟,你再好好想想,我觉得顾姑娘不适合你,你想想她那个脾气你受得了?。”
元熙音调都变了,姜晗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修士怎么反应如此之大?“这世道女子本就处于弱势,若不再无些性格,如何生存?”
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元熙调整好心态,继续劝说:“师弟你看你每次修炼都让我闭嘴,要是顾姑娘那样子的怕不是要烦死你?”
“元熙,你如此反对,莫不是心仪顾盼儿?你若心仪她不必介意我刚才所说,顾盼儿的性格有点像我妹妹。”
也许是顾盼儿总让他想起那个妹妹,他免不了对顾盼儿总是疼惜几分。虽然不想承认,元熙也算是天资聪慧,通明豁达,比大多他见的其它修士好太多了。
“我心仪顾盼儿?!你从哪里看出我心仪她了?我……”元熙突然又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仿佛吞了只苍蝇,一时脸色十分精彩。
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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