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换人
第十二章换人
胤禛眸色渐晦暗了起来，压着嗓音吩咐苏培盛道：“安置了吧。”
茶什么的，他是不想用的。倒是床铺暖烘烘的，他很喜欢。
这话一出，便见姑娘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胤禛长眉微动，浅棕色眸光顺着女子洁白手腕向上看去。
小姑娘眉眼垂得很低，浓密的眼睫颤巍巍的，似凝脂般的一张小脸，这会儿红扑扑的，看着便觉烫人。
男子的心疏然热了，俊朗的面容上神色莫名。隔了好一会儿，他失声轻笑。
随即抬手，夺过了女子手中柔软的丝帕，“啪”一声撂在了榻几矮桌上。
好整以暇觑着小脸绯红，略略惊慌的人儿。
午休罢了，多纯洁的事儿，竟叫她弄出了几分旖旎。
胤禛深看了眼人，便起身越过了人，脚步轻轻的，往架子床走去。
男子柔软的衣料摩擦过她的，茗鸳屏息凝神，薄唇抿得很紧。
心“突突”跳着，稍一张口，心便似要跳出来一般。
这男人，不紧慢热、位高，还不怎么经撩拨。茗鸳耸拉着眼睑，觑着矮桌上经男子大掌攥成了一团的丝帕，暗暗想道。
她虽慌着，倒也没敢耽搁太久，款步往里挪着。
寝屋外，送茶的芹儿与送糕点的碧绿、碧喜皆被苏培盛拦在了廊檐下。
“狐媚子，便这般见不得她在爷跟前露脸。”芹儿端着金漆描花鸟纹红木方盘，眼含恨意朝屋里扫了眼。
眸光尚未落到实处，苏培盛“啪”一声，带上了寝屋的雕花木门。
他这会儿倒有些震惊了，这婢女难不成还存了当格格的心？
瞧这黢黑的面容，细长的眉眼，粗糙的爪子……我嫩个亲娘嘞。
苏培盛咂舌不已，板起了脸，低声同三人交代了几句，方折身挪去了窗扉处，小心阖上了窗扉。
寝屋骤然暗了。
昏沉沉的，她小脸便是再红，他也是看不见的。
这般一想，她倒有恃无恐起来。
小姑娘下颌轻抬着，缓缓靠近了人，绣着男子身上淡淡的清香，薄唇轻启柔声道：“奴才伺候爷换衣。”
胤禛垂眸，恰撞上女子漆黑的眉眼，似暗夜的星空一般。
四目相对，她眸光闪了闪，不着痕迹微垂着小脸，躲开了他冷眸。
却不想，男子似料想到一般，抬手轻抵着她下颌。
指尖稍一用力，姑娘灿若芙蕖的小脸缓缓扬起，胤禛凝视着女子的眉眼，笑着反问，“奴才？”
茗鸳仰着小脸，迎着男子似笑非笑的俊颜，尚愣怔着，便见男子的大掌，顺着她流畅的下颌线，行至后脖颈处。
她呼吸微滞，身躯轻颤了颤。
胤禛眉舒目展，到底压下来唇边的笑着，摩挲着如丝般细腻的后脖颈会儿，掌心蓄力，揽人入怀。
温热的唇腹印上女子的耳垂，他喉结缓缓沉下，哑着嗓音道：“爷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薄薄的shi意袭来，姑娘的耳垂红了个透。
烫得他眼睛疼，胤禛勾唇浅笑。
这话儿，他并不想说的，府上的格格自称什么，哪里需要他指点呢。
可他觑着小姑娘凑趣的模样，可爱是有的。便没忍住，多说了点。
若学成了她姐姐一般，便无趣了。
感受着女子娇软身躯，他身上的热意渐甚了。胤禛手掌轻拂过姑娘显瘦的肩膀，缓缓垂下，后退了半步，凝视着她泛红的眼尾，反问，“听明白了？”
茗鸳：“……”。
她薄唇轻启，迎着男子浅棕色的眸光，羞涩应道：“明白了。”
胤禛展颜，冲着人儿璀然一笑。
……
昏暗的光线下，他刀削般的面容柔和了许多，倒有了几分书生的儒雅与随和。
他张开手臂，由着人儿颤巍巍抬起了手，一粒一粒拨开了他石青色长袖马褂上蜜珀盘扣。
外衣缓缓滑落，小姑娘神情专注，弯腰搁置在了榻旁宽凳上。
胤禛眸光暗了暗，长眉微动，收敛了笑意，道：“别忙了，睡罢。”
晚睡才换衣的。
午休罢了，他纵有心思，到底不会青天白日的，行那些事情，脱了马褂歪一会儿便是了。
他话落，便不管她了，径自躺在了小叶紫檀包镶架子床上。
茗鸳略略踟蹰了会儿，小心翼翼爬上了床榻，跪坐在暖烘烘床褥上。
床帐缓缓垂下了，小姑娘咬着薄唇，娇软的身躯轻轻躺在了男子身侧。
前一刻里，他温热的唇腹抵在了耳侧，说什么来着，他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她若再似东书院那般，如在家中侍奉嫡额娘那般侍奉着他，便不大妥当了。
她屏息凝神着，想。
女子淡淡的梅香袭来，胤禛转过了身，觑着她身上紧紧包裹的缎地绣兰草长旗袍，薄唇轻动了动。
到底没说什么了。
舒不舒服的，她自个儿知道便是了。
他长臂一伸，便将人揽入了怀中，嗅着淡淡的梅香，缓缓阖上了眼眸。
不得不说，暖烘烘的床榻，暖烘烘的人儿，很是助眠。
……
四贝勒府，西侧院。
寝屋的门扉“吱呀”一声，轻轻启开了。
侧福晋垂眸觑着小孩儿熟睡面容，柔柔一笑，停了手上轻拍的动作，缓缓站直了身体。
小心翼翼，将人儿交至乳母手中。
待一老一小两人出了屋子，方坐下倚着榻几上缵金丝软枕，阖眼小憩。
倚翠垂首侍立着，她来了有一会儿了，瞧着主子这般，一时又踟蹰了起来。
她尚嗫嚅着。
李氏指尖轻点着膝盖，淡淡吩咐道：“有话，说便是了。”她说着，狭长的眼眸轻阖着，看也未看人。
倚翠瞧不出主子神色，便抬了抬下颌，目露征询觑着李氏身后鬓发斑白的老嬷嬷。
见老妇人轻点了点头，方开口缓缓道：“禀主子，四爷早起便一直在东书院中，巳时过半，去了福晋正院。”
“新入贝勒府的那拉格格，也在福晋院中。”
那拉格格？李氏轻点膝盖的动作骤停，秀眉轻拧了拧，不过须臾，便舒展了开。
新入府罢了，能有什么呢。
说起来，四贝勒府的福晋好端端的主子不做，倒做起了红娘，牵线的还是自个儿男人和自家妹妹。
姐姐、姐夫，与小姨子。四爷与都骑尉第，倒是亲上加亲了呢。
思忖了一日夜，她不信这个事儿，四爷欣然接受了，没有一点儿不悦？
是啊，福晋这些年，逆着四爷心意，行的事儿还少么？
不说刚入府那几年了，便是两年前，她没了嫡子，失了倚仗，尚不曾软下来身躯，顺着四爷些。
思及这些，李氏眉眼弯弯，白皙的脸庞上笑意越发深了。
却不想，倚翠继续道：“四爷在福晋正院用了午膳，便与那拉格格同行，去了跨院，眼下尚未出来。”
李氏：“……”。她面上的笑意倏然收了，缓缓睁开了眼眸。
同行去了跨院，眼下尚未出来？事关四爷，她没法子探听得更细，便无从知晓，人是福晋强推过去的。
还是爷自个儿愿意。
李氏秀眉拧了拧，口中苦涩，倒躺不下去了。
到底，她与福晋不同，整日里有睡不完的觉。
李氏缓缓坐直了身子，觑了眼面有怯怯的倚翠眼，淡淡道：“知道了，下去罢。”
停了须臾，她放缓了语气，柔声叮嘱，“倚梅给你留了饭，快去用罢。”
她话落下，便见少女动容行礼道：“奴才谢主子惦记。”
李氏挥手，温柔一笑。不过须臾，便收了笑意。
她这会儿倒有些好奇，新入府的格格，是天仙下凡不成，竟能让四爷到日头西斜了还未出来。
不论是不是福晋强塞了人，留着到了这会儿，总不能说是福晋盯着罢。
李氏这般一想，面上略略慌张了起来。她缓缓抬眸，不确定问身侧妇人，“嬷嬷你说，福晋真这样子胆大，强着调换人了？”
兰嬷嬷不假思索道：“如何不是呢，都骑尉第二小姐身边人自己说得，有什么信不过的。”
“不说这个，那拉格格身边的丫头芹儿，您是知道的啊，福晋是怎么强着将人送去了跨院？”
说到了芹儿，她眉毛沉了沉，面露不忿起来。
这府上啊，除了福晋由皇上赐婚，带了陪嫁嬷嬷与丫鬟，其余哪个，不是孤零零的来。
她是服侍着李主子长大的奶嬷嬷，却是在主子生下弘时后，才进来府上的。
那会儿李主子大着肚子，想念她做的羊奶角，求了四爷数回，四爷方松口允她入府。
却不是即刻入府，她舟车劳顿的来了京城，前前后后盘查了三日，才由府上嬷嬷领着教了规矩，登记造册，领进西侧院中。
那时候，李主子已生下了小阿哥弘时。
李氏觑了眼嬷嬷，倒没应和什么，到底，被盘查了三日的不是她。
她这身份，如何会去与婢女芹儿去比较什么呢？
李氏缓了须臾，抬手捡起了矮桌蓖蒌中未完成的针线活，有一下没一下，绣起了鸳鸯。
静默了许久，她忽呢喃出声，“二小姐、三小姐……”
“……福晋。”
“嬷嬷你说，四爷知不知道，福晋强着调换了人？”李氏抬眸，问妇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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