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的光
“啊!!!!胖子,给我往死里打!!”
身上的疼痛随着鲜血的涌出,一下子全部点燃,燃烧着他的穴道和神经。他不顾一切地叫嚷着,指着良笙哇哇大叫。
胖子被龙哥这副样子吓住了,不顾三七二十一,上去就跟良笙一顿打。
对于龙哥三脚猫的功夫,胖子因为体型的缘故虎得倒是虎虎生威,一拳一拳间拳风倒是凛冽,但是奈何拳法太乱,打得又太不知技巧,对着良笙就是一段盲揍。
很多拳良笙只要偏几步便能躲过,不好躲的拳也被良笙用四两拨千斤的方法卸了力道。一来一回胖子没有落下什么好处,体能却是被良笙消耗了一大半。
良笙见他逐渐舞不动拳头便找准时机,精确地朝着人体最痛的几个穴位揍过去,揍得胖子哇哇大叫连连闪躲,最后被良笙一脚踹翻在地。
“草!”
龙哥见胖子这么没有用,于是气急败坏地操起地上的书本就往良笙身上砸。
所幸美术教室用到的专业书不过都是些素描和水彩的基础教学书,书本也不厚,好躲也好接,只能造成漫天纸张飞舞的效果。
然而就在这铺天盖地的“哗啦啦”声中,胖子再次拿起画架朝着良笙打过去。
良笙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来挡,当他看到自己的手指的时候立刻反应过来,便又立马转身。
画架是新运来的那批画架,比原先的旧画架高了也重了许多,是室内专用的实木画架,砸在脊背上传出一声闷响。
知觉在脑部爆炸,耳畔产生微弱的嗡鸣,眼前有黑圈一点点不断放大,像是雪花屏幕的电视一点点地吞噬了整个屏幕。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看见胖子举起画架几欲再砸,而龙哥却咧开着嘴巴,笑得猖狂。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身后的教室里,苏沐怡绝望的挣扎声。
“良笙!”
安子皓的声音破过夜空,良笙抬起头看见他一脚把胖子踹翻在地。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堆警察,他们围上前,把龙哥和胖子他们团团围住。
“都不许动!”
胖子抖抖索索地从地上爬起来,龙哥脸上猖狂的笑意早已褪却。
“没事吧?”
“没事,幸亏你及时赶到。”
“就你这样子还没事?等等上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良笙刚被安子皓扶了起来,他便一把推开他。身上的疼痛还没有退去,神经的衰弱让他走起路来都磕磕绊绊。
“喂,良笙你干嘛去。”
安子皓想要抓住良笙却被一把推开。
良笙头也没有回,“我要去见苏沐怡,她在里面,被那两人打了。”
“小苏?!”安子皓刚想跟上就被身后的警察叫了一声,他不放心地看了眼良笙,无奈地回去跟警察说道,“哎,来了。警察同志,我朋友刚刚被揍了,教室里还有一个女生同学也被揍了,等等帮我们叫一下救护车,谢谢啊。然后这两人你们也请重重处罚,为我们受害人做主。”
教室里的灯光不仅被关了,那群女生似乎还把闸门也给顺手关了。
良笙开灯无果后决定放弃,他扫了眼教室,在这昏暗的教室里看见角落里团成一团的少女。
他慢慢地走过去,似乎因为脊背上的疼痛显得有些蹒跚,然而他没有停顿,依旧朝着少女走过去。
教室里很安静,唯一的脚步声被外面不歇的烟火和嘈杂的人声所淹没。
他慢慢地走到了女孩的身前,听见了女孩绝望的挣扎。
“良笙……”
少女的头发很凌乱,身上的那套礼服还没有换下,本是白色的蓬蓬裙现在已经被灰尘染得不成样子,就连领口的玫瑰也被染成了黑色。
他看见似乎有晶莹的珍珠砸落在少女的脚尖,积成一小圈的水滩。
内心似乎被人挖空了一块,用着最苦的药一点点往里面注射,然后漾出最深的波澜。
良笙忍着疼痛,艰难地蹲下,任由因生理性而产生的汗珠混杂在她的水滩里。
他伸出干净的左手,拂过少女杂乱的脑袋,对着颤抖的少女柔声轻哄道:“别怕,我来接你了。”
似乎因为听见了他的声音,少女停止了颤抖,缓慢地抬起了头。
整个人像是个陶瓷娃娃,脆弱得似乎一用力就会破碎。眼圈红红的,像只兔子,眼眶里还有没有滴落的眼泪。脸上很脏,半边脸颊肿得厉害,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淤青和手印。
心脏上的抽痛不断扩大,像是勾起了脊背疼痛的丝,一起牵动着他的神经感知。血腥味从口中漫起,脆弱的理智牵着几经暴走的情绪。
他怕吓着面前的女孩,终究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苏沐怡现在很害怕。
苏沐怡红着眼圈看着面前的良笙,看着他温柔的笑在迷离的烟火中抹上最深情的红,像是天上的血月,滴下最勾人的琼浆玉露。
那个凉薄如月的少年,那个她难以触及的神祇。
此时此刻,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的手像是邀请,她将手覆上,被人轻轻拉起。他的动作轻柔,却带着无穷的力道将她抽离出深渊。
夜晚的穿堂风特别多,卷着窗帘薄纱,卷着少年的眉眼,让眼眶中的柔情溢上了眼角眉梢。
晚风太过和暖,像是那天那场ktv回去时的风,带着果酒的香甜,带着酒水的麻醉。
窗外的风吹动叶子,带来炎热又清新的味道,像是少年身上的那股薄荷香,缠绵着她的心。
少年抬起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眼角的那颗泪珠。苏沐怡看着晶莹的水珠从他的指尖滚落,在地上砸落。
而面前的少年越过了一切礼仪,将她一把拥入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哑着嗓子,温和的声音里掺杂着几丝颤抖。
“苏沐怡,别怕,我在这里。”
若是说刚刚的眼泪是不受控制下生理性产生的泪珠,那良笙的声音像是破开苏沐怡最后一道防线的钥匙,所有苦苦挣扎的铜墙铁壁和姗姗来迟的委屈,在他柔声安慰的那一瞬间全然支离破碎。
痛苦的呜咽声冲破喉咙,滚烫的泪珠打湿了他的肩膀,如同那日她遇见华生时,他把他的伞往她这边偏了偏,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伞的外面。
他仿佛是一霁烟色,缱绻得都惊了春色,也惊了她的青春。
于是她贪婪地想要靠近,贪婪地想要窃取神的垂怜,而来自地狱的她却被识破身份。
实话说,被围住的时候她不是不害怕,她只是也想要成为那个他身边特殊的一个人,哪怕是罪名加身。
她也想像沈箐筠一样,高傲自豪地站在他的身边,落落大方地承认对他的喜欢。
她是多么希望在那东风不来,柳絮不飞的三月,他的心可以如小小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也可以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那么她就可以去天上的蟠桃会偷来琼脂玉浆,装满那小小的城。那么她就可以去东海龙宫窃来最亮的夜明珠,装饰那扇小小的窗扉。
但她又怕自己的邪性会亵渎他的神灵,于是她又小心翼翼地缩回,任由她们欺辱。
“你配吗?你凭什么靠近良笙?凭你不要脸?凭你贱?”
“很高兴吧?能跟良笙一起同台演出,站在了你根本不可能站上的地方。”
于是她任由她们把自己带走,任由头顶的白炽灯全部关闭,任由风呼啸过窗户,一切的感官全然封锁,任由门落了锁,任由离去的她们对她嬉闹怒骂。
算是忏悔,算是赎罪。
她对自己说。
然而真当所有灯光退尽,再次回到梦魇深处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是那个幻想中伟大的自己。
所有的贪生怕死在那一瞬间全然激发,她不顾一切地祈求他的救赎,像是那场噩梦里的自己污蔑了自己的父亲却又渴望他的救赎。
她明白,她终究还是一次又一次坠入了深渊,为了她可怜的自私。她知道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看到当年肮脏狼狈的自己,因为自己依旧没有变。
外表光鲜,内却脏乱不堪。
是外表,是自己,是内心。
于是在那一瞬间,她轰然知晓,她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她终究知晓自己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然而她的祈求却被神祇听到,他不顾肮脏,用他的温柔垂青了她这个不知分寸的祷告者,用他的宽和原谅了她的任性。
像是那次在咖啡厅,像是那次在ktv,他逆着光,维护着她。
他像是春风里的火,明明最是无害,却是最野。
风一吹,便燎了原。
而那魂牵梦萦的他如期而至。
他踏着一身的伤,用他的温柔击退了她耳畔咆哮的噩梦。
黑色褪去,晨光破晓。
他是她的烟火烂漫,是她的星火燎原。
是她的唯一的光。
“谢谢你来了。”
她朝着他笑着。
果然还是,好想偷走这抹月色。
说她卑劣也好,说她狼子野心也好。
她只知道,龙应该藏在云里,他应该藏在心里。
她喜欢他,何止狼子野心,是贼心不死。
秋夜之长,空有其名。我们只不过,相看一眼,既已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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