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最恨我自己
陈柔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卜重已经不想听,他的声音冷漠而疲惫:“没错,我怨恨你,我怨恨你对白白的态度,怨恨你对他的轻视,怨恨你丝毫不将他对我的爱放在眼里,甚至利用他对我的感情伤害他。但是我最怨恨......是我自己。”
“是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的感受,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是我透露出对他的轻视,所有您才敢那么磋磨他,说到底,都是怪我自己。”
“我怨恨您,更怨恨我自己,我不是在惩罚您,我也不是在惩罚我自己,我只是在接受做出了事之后所要接受的后果而已。”
“它不是白白给我的,也不是我刻意施加给您的,更不是我在惩罚自己的,这只是我罪有应得的。我伤害了最爱我的人,我活该孤寡的一生,活该痛苦一辈子。至于您.......”
卜重的眸中更是凉薄,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讥讽:“您不是最清楚?卜家的男人都薄情,我姓卜,自然继承了卜家的劣根,唯一所愿意付诸的感情都给了白白,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人了,所以更谈不上故意让您难受.......您走吧,别再来了.........”说着,他不再看陈柔佳,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往里走。
看着他颓废到仿佛力竭的背影,看着他原本宽大且意气风发的的身躯如今岣嵝颓废,陈柔佳钻心的疼,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愤怒,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潸然而下,她对着卜重大吼:“所以呢?!所以你就要陷进去一辈子?!为桑乔白断送了自己的一辈子吗?你离了桑乔白就不能活了是吗?谁规定离了婚,就不配拥有幸福了?!”
卜重顿了顿,转过身去,看着陈柔佳的眼神满是讥讽:“幸福?您看我还有那个可能吗?白白已经不要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柔佳打断,“难道就有桑乔白配给你幸福吗?这世上的人千千万!除了桑乔白,谁不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不行?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桑乔白?!”
卜重听着陈柔佳的话嗤笑出声,连连摇头,脸上的讽刺更加严重:“妈,外头都传卜家的男人薄情寡义,我看是真的错了!你比我爸还薄情!”
他一言戳破了陈柔佳的心思:“我爸没有给你任何的感情,你不甘,你怨恨,所以你就施加在我身上,你看不得我对白白一点好!你费尽心机的挑拨陷害,你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为了让白白遭受比你还冷漠心狠的对待,只有这样,你才平衡,你才能说服自己,卜家的男人都是这样,都薄情冷血,不会爱任何人......”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爱我而已,所以在给我生孩子的时候,就必须要一个人在手术台上垂死挣扎,在他产后抑郁的时候给他发我和别的女人吃饭的照片。他从进卜家......不,从您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之后,就对他进行无休止的打压,否定他的一切,贬低他的所有,他是那个一样张扬肆意的人,却因为爱我,生了那么严重的病.......”
“他差点儿就死了!你知道吗?!他差点儿就死了!”说道这儿的时候,卜重终于控制不住的怒吼出声,他的双眼血红,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受了重伤却依旧怒视着眼前敌人的猛兽。
“你知道我看到那一浴缸的血迹时候的感受吗?你知道我看着他心脏停止挑动的时候的感受吗?我恨不得.......跟他一起去死!”
陈柔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眼泪还挂在嘴角,狼狈的厉害。
看着卜重那极力隐忍克制的样子,陈柔佳忍不住道:“不能怪我啊!他又不是我害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卜重打断:“对,他不是你害的,是我对他的不重视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如果我关心他多一点,不把他扔在老宅不管不问,不轻信你说的一切都好,就不会还害他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伴侣,我甚至在他什么时候生孩子都不知道,连他难产生死垂危都没在跟前!”
卜重声声如泣血:“我该怨恨您连通知都不通知我吗?该吧?但最该死的还是我自己,我不是没察觉到您对他的不喜,可是我却连放个人在他身边都没有!只以为您不会做的这么过分,却没想到您是直接想要逼死他!您想要他的命!!”
陈柔佳大受打击:“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那么忙,来了也没用!有医生在,医生会救他的......”
卜重惨淡一笑:“我来没用?我来是没用,我不是医生,不能救他,可是你别忘了,里面被抢救的,是我的伴侣,是我儿子!我不该来吗?别说我只是在工作,我只要没死!我都必须得来!可是您呢?您甚至为了瞒着我,故意让别人不告诉我, 您巴不得他死在里面吧?”
陈柔佳眼眶中的眼泪簌簌而下,她仓皇的大声反驳:“我没有!我又没阻止医生救他!我只是没告诉你而已,我怎么就.......”
卜重疲惫至极的闭了闭眼,他跟陈柔佳因为这样的问题争执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陈柔佳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卜重也已经不想再跟他争执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即便他争赢了,陈柔佳认错了,卜重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再看陈柔佳,摆了摆手,转过身去:“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无法强迫您认错。”说着,他也管陈柔佳的反应,抬脚准备上楼:“我要休息了,您回去吧。”
陈柔佳用力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强忍心头的酸涩:“我不跟你吵!但是儿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桑乔白已经跟你离婚了,你们两个之间再没有可能了,你放手吧!换个人吧!”
卜重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陈柔佳,讥讽道:“所以您今天来就是这个目的?换谁?陈冰冰?”
陈柔佳急忙再次上前一步,连连点头:“对!我就这一个侄女,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喜欢你,跟你很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卜重再次打断:“妈,您就这一个侄女?那您是不是忘了,您也就只有一个孙子?”
陈柔佳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身子僵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卜重耐心已经用尽,冷漠道:“您干脆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以直接告诉您,就算我跟白白离了婚,就算我跟他再无任何可能!我也绝对不会跟陈柔佳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这辈子,只会爱白白一个人!只会有睿安一个儿子!”
“哪怕我明天出门就被被车撞死!我名下的所有财产继承权,也只有睿安一个人!”卜重一脸的轻描淡写:“而且如果我真的死了,白白就算是想给睿安改姓都可以。”
陈柔佳瞪大了双眼:“你疯了吗?!”
卜重冷淡:“从我看见他躺在一池血水的浴缸里,从他跟我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您才知道吗?”
陈柔佳明显无法接受这样的接过,她怔怔的看着台阶上一脸疲惫又冷漠,讥讽又无谓的卜重,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一样,直接就懵了。
卜重却不管她的反应,声音低沉,却带着明显的阴鸷:“妈,您帮我给陈冰冰带个话!我最后警告她一次,她但凡再出现在白白面前一次,我但凡再从您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一次!就别怪我不顾念两家的情分,我不管她是是不是您的亲侄女,我都让陈家所有人上街要饭。”
“我说到做到!”说完,卜重再不看陈柔佳一眼,抬脚上楼。
陈柔佳回神怒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卜重并不回头,冷漠至极的声音淡淡传来:“您也可以这么理解。”
陈柔佳又气又怒,想要说什么,但卜重已经上楼,明显不想再听。
她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在楼下大吼大叫如同泼妇一样的事情。所以站了片刻后,见卜重确实没有下来的意思了,这才不甘不愿的转身离开。
楼长的卜重瘫坐在沙发里,揉着眉心。听到外面传来的关门声丝毫不为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撑着身子起来,脱掉身上的衬衫,朝浴室走去。
刚打开淋浴头,冰冷的睡兜头而下,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一动不动。
好在片刻之后,水温逐渐上升。卜重微微垂着头,水滴顺着头发,流到眼尾,有些甚至留进了眼睛,有些涩然。
卜重闭上了眼。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卜重才从浴室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浴袍,不顾还在滴水的头发,直接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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