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我什么都做不了
渝桉识趣的点头：“我饿了，开饭吧。”
众人这才相继在餐桌上落座。一一做好之后，陈妈也很快将饭菜端上桌，几人边吃边聊。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渝桉的真个孕期是几近完美的，有爱人，有孩子的陪伴。有公婆的关心，还有朋友，更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当然，孕期一些不可避免的事情还是存在的，比如前期的孕吐，中期的水肿，和后期的内脏压迫，也让渝桉吃了一些苦头。不过好在渝桉不是娇气的性格，这些他都是可以忍受的。
但娄季章却希望他能更娇气一些，在不舒服的时候能向他撒撒娇，更依赖他一些，这样他还能好受一些。
而不是为了让他能更安心一些，还反过来安慰他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娄季章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弱无能且无用的男人，但在渝桉怀孕的这段时间，他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他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无能为力。
渝桉难受的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渝桉因为种种问题彻夜睡不着的时候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渝桉难受，看着他熬过一天又一天，看着渝桉的肚子一点一点变大。
甚至在孕后期看着渝桉硕大的肚子，他都忍不住的心慌意乱，他怕。
并不是怕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而是害怕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害了渝桉。他根本接受不了任何能威胁到渝桉的东西，即便那个东西是他的孩子。
有时候彻夜睡不着守着渝桉的时候，看着被子下鼓起来的地方，他的眉眼中没有丝毫的爱意，甚至时不时的闪过阴霾。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总会下意识的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渝桉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大的罪？
如果.......
娄季章的眼神颤了颤，如果这个孩子真的给渝桉带来影响，那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这个孩子！因为每每看到他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想起渝桉的苦难，皆因他而起。
娄季章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只有在遇到渝桉之后，他才更想一个普通人，有了浓烈深刻的感情。
但也因为渝桉，他变成了更加冷血无情的人，他甚至仇视自己的孩子.......
可他不认为这是渝桉的错，这是他自己的本性，是一直未曾探究过的区域。只是因为对渝桉的爱被发掘出来了而已.......
仅此而已.......
终于，在娄季章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他心中紧绷的那根线快要断裂的时候，渝桉终于要生了.......
这日天还没亮，渝桉正在睡着，娄季章自从渝桉的肚子越来越大后，就越来越睡不着，即便睡着也是浅眠状态，稍微有点儿动静就会醒来，所以当身下传来异样的温热后，他马上睁开了眼睛。
为了避免吵醒渝桉，他没有立刻开灯，而是伸出手，将手后伸进被子里，一摸，果然一片潮湿。
娄季章心头重重一跳。这段时间他恶补了全部的孕期知识，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深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剧烈的跳动和明晃晃的不安，先小心的撑起身子，打开了夜灯。
柔和的暖光灯亮起的那一刻，娄季章掀开被子的一个角，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看了一下渝桉的情况，知道不会马上就发作，并且他们还在医院，是很安全的，所以娄季章没有第一时间叫醒渝桉，而是让他继续睡，保持足够的体力。
他则是先给赵娅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所有负责渝桉生育的人全部到位，并准备好，挂断电话之后，脚步明显踉跄的去收拾给小孩子准备的东西。
奶粉，尿不湿，衣服，包被........
越准备，娄季章越觉得胃部翻涌的厉害，终是没忍住，冲进外面的洗手间吐了个干净。
等淑好口出来之后，继续收拾东西。
收拾好东西，他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等着渝桉醒来。
光看这一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痴心的人，在享受这个时间呢，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娄季章浑身都在细微的颤抖着，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嘴唇发白，紧紧抿着的嘴唇好像在抑制想要呕吐的欲望.......
一直到天色破晓，渝桉被肚子那儿传来的隐隐痛感叫醒，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刚一睁眼就看到了娄季章，脸色青白的坐在床头看着他。渝桉吓了一跳，正要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娄季章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强压下去的不安：“别乱动，你的羊水破了，不能起来。”
渝桉这才感觉到身下的不对。实在不是他迟钝，感受不到羊水泼了，主要是被子里太过温暖，而他又身子沉重，再加上知道娄季章一直在他身边，所以心安，睡的沉了些。
见渝桉重新躺回去，娄季章的喉结滚了两下，沙哑着嗓子柔声问道：“肚子有没有痛？”
渝桉仔细感受了一下，“有点儿。”说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感觉有些发硬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真的要生孩子了.......
他一边摸着肚子，一边下意识跟娄季章道：“你别害怕......我没事儿.......”
娄季章摇了摇头，声音艰涩：“我不怕，你也别怕，宝贝儿.......你一定会好好的。”
渝桉点点头：“对，我跟孩子一定都会好好的......”
娄季章俯下身子，在渝桉的眉心处亲了一下，轻声道：“我们该下去了......”
渝桉点点头。
早在他们搬过来之后，除了诊室，其他检验科全部搬走之后，为了更加保证渝桉的安全，便专门布置了一间产房，用以给渝桉生产。
在娄季章醒来之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赵娅，让人马上将这间产房准备好，以便渝桉随时生产。
如今渝桉醒来，算是正式步入生产阶段。
娄季章抱着渝桉出了卧室的门，就有医生和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在外面等着，将渝桉放上器，娄季章紧紧握着渝桉的手，大步进了电梯。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渝桉觉得肚子的疼痛逐渐加重，他有些控制不住的 咬住了嘴唇。
娄季章心疼，轻轻摸着他的脸颊，安抚道：“别咬.......疼就要我......”说着把自己的手送到渝桉的嘴边儿。
渝桉吐了口气，强忍着绞痛的感觉，低声道：“我没事儿......等会儿进了产房.......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娄季章却想也不想道：“我陪你进去！”
渝桉苦笑一声：“真的不用，你在外面等我就行.......”等会儿真到了生孩子的那一步，必定骇人，娄季章本就畏惧，如果再让他见到那一幕，渝桉真怕吓着他。
娄季章显然知道渝桉的顾虑，他却坚持的摇了摇头，轻吻一下一下的落在渝桉的唇角，声音祈求：“宝贝儿........我什么都忙不了你，你就让我陪着你吧........我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渝桉张了张嘴，可是看着娄季章的表情，他终是咽了回去，与此同时，阵痛再次来袭，他屏住呼吸紧皱着眉，好半晌，才熬过那逐渐减重的剧痛，喘息道：“那好吧.......但是如果你害怕........就出去.......好吗？”
娄季章见渝桉痛成这样，更加难受，他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宝贝你别管我，我会陪着你的........”
渝桉也确实没功夫再管娄季章了。闭着眼睛秉着呼吸，抵挡一遍又一遍的尖锐刺痛，那种痛根本就不是熬能熬得住的。
就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敲断了骨头之后，持续敲击下一根骨头的那种撕心裂肺和崩溃。
即便是经历过一次的渝桉都忍不住有种熬不过去的绝望。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他要熬到什么时候？
但是被紧紧握着的大手拉回了理智，看着娄季章紧张急切又心疼的表情，到底没忍住，轻轻出蹭了蹭娄季章的手。
被他潮湿的头发一蹭，娄季章鼻子倏然一酸，差点儿掉下眼泪，他伏着身子，避开渝桉的肚子将他抱着，声音颤抖带着难掩的艰涩：“宝贝儿.......对不起........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好好的，后半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渝桉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我让你当牛做马干什么？我跟你结婚，又不是找个给我使唤的人的.......”
渝桉还想说什么，但剧烈到无法忍受的痛楚已经让他无法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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