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半生阳寿换重生
颜鹤看到那位拉着小公子的贵妇之后,如遭雷殛,脑中瞬间闪过一幅幅和这女人的相处的画面,他不由得失声叫了一句“雪娘——”
他一开口,那贵妇便眼泛泪花,放开两个小公子,抢前三步,站到他面前。
“你——你……”那贵妇双唇颤悠,啜泣半天说不出话。
颜鹤看到这幅情景,情绪更是激动,许多尘封许久的记忆又回到了脑海。
原来,这个贵妇居然是他的妻子姬雪,郳国国君夫人。而被他的所救的小儿,就是他的小儿子公子爽。
接下来,姬雪根本不管他是不是失忆,直接问了他一个问题:“咱们第一次相见时,妾身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颜鹤脑中刚刚灵光,对那些有关姬雪的画面正是鲜活之时,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了出来,道:“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大人!’,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毋须客气,举手之劳耳!’”
这是两人间从未说给外人听过的话语,就是当年两人始相逢时在场的当事人也不知道,这两句话只镌刻在两人的脑海中,所以,姬雪毫不犹豫地确认了面前的这个男子就是颜鹤,就是自己的丈夫。
自此之后,颜鹤又做回了自己的国君之位,在郳国励精图治数十年,穷研《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以文立国。
虽然他治国之时,对外默默无闻,不显名于当世,但他内修国政,办国学,实施以文治国的方略,将自己的郳国打造成了文化基础雄厚的邦国。
到了他的曾孙颜犁来时,郳国终于名显于诸侯大国。文化播扬遐迩,国家繁荣昌盛。
其后此地文化演变出邹鲁文化,郳国也被誉为“东方君子之国”。成为东方文化的中心地区,各国士子纷纷前来冶游;而郳国的许多国人也分别去鲁、齐、宋、楚等国去做官。
一位名传千古的国人公输班,也是从此走出,在鲁国名扬天下,获得了个鲁班的名号。
便是显学宗师孔子的儒家文化和墨子的墨家文化,也都起源于这里,创造出了中华千秋万载的灿烂文明。
但是,始创这一切的曹友(颜鹤),此后数十年,始终想不起自己当年从郳国离开后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自己又是如何落水的。
关于攀天山,关于黎寒秋,关于《内经筑基诀》,从此再也没有在颜鹤的生活中出现过。
一晃眼间,数十年过去,大儿继位,小儿出仕鲁国,颜鹤家国兴旺,感觉平生再无所求。
耶历元前762年,颜鹤75岁生日刚过不久,夫人姬雪便去世了,不久颜鹤也步入了弥留之际,缠绵病榻。
就在去世前三天,夏历六月十三,背痛难眠的他夜起观天,看到一颗流星划落天际,那道经天长虹,仿佛一道闪电,陡然和某道遁光重合了,划破了他冰封数十年的记忆。
攀天山,黎寒秋,九黎仙母,左昆,金杖客,承影剑,秋水剑,地火洞,地底河……那些遗忘的往事,一一涌入他的脑海中。
“啊——”他发出一声疼彻心菲的惨叫,面色苍白。
自己居然忘记了最爱的人!
自己居然错过了最想要的生活!
她受的重伤最后好没有?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
想到数十年来,自己懵里懵懂的在凡世间过着自以为幸福却呕心沥血的生活,失了仙缘,丢了爱侣,到头终是难逃这一日……
他不由得呆立中宵,怅然若失。
天一亮,全城各门各街都张挂出一张《寻人启示》榜,羊皮做的榜书上就写着一句话:“颜鹤寻黎寒秋,见榜速至国君府!”
颜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苟延残喘,混混沌沌的苦苦支撑,到得六月十五日午时,油尽灯枯的他突然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
他看到了一位少女出现在城门边,冰姿玉容,笑靥如花,通身若有淡淡光华,罗衫飘拂,楚楚动人,仿佛天上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那位少女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了挂在城墙的上《寻人启示》榜,一双秋水妙目瞬间睁得老大。
“啊——”少女一声惊喜交集的轻呼,妙目一扫,恍然间与他冥冥中四目相对。
“不好!”她脸上变色,手一抬,一道青光平地起,半城碧空挂长虹。
颜鹤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对着满室的儿孙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终于还是来了,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我也满足了!莫要怪我,这几十年来,我根本记不起……”
话语未尽,竟然溘然而逝了!
“颜鹤,你不许死——”一声悲恸地娇叱声传来,却也来不及了!
“啊——”
虚空中传出悲痛欲绝的惨叫声。
颜鹤宫室内的曹氏子孙全都耳晕目眩,站立不稳。
“天捷神罡,起死回生。万星聚念,许我半生。敕!”一道法咒之声响彻全城。
陡然间,乌云蔽日,天漆如夜,颜鹤宫室内闪现出万千星点,这些星点自四面八方闪射而来,聚成一团蓝光。
蓦然间,蓝光大盛,“蓬”地一声,化成一道青烟,现出人形,摇摆之间,可以看出是颜鹤的样子。
“颜鹤,我不许你就这样死去!我用半生阳寿,换你一个重生的机会。我会将你的神念命源打入你颜氏子孙后代的血脉里,生生世世流传下去。终有一天,你可聚念成灵,汇源化命,换一种形式再生天地间。记住,我在彼岸等你!”
就在青烟颜鹤茫然不知所措之时,虚空中传来这一番话语声。
颜鹤听到这道声音,马上明白这是黎寒秋,他欣喜若狂,想要说话,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发不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一道庄严的法咒声传来:“皇天后土,天罡造化。汝神汝命,颜鹤为名。颠倒阴阳,逆旅血脉。紫府天劫,再造乾坤。敕!”
这道法咒施行完毕,青烟颜鹤便身不由己的化成八道细线,投向他的八个幼年曾孙。
青烟堪堪消失在八个孩子的体内,满天密幔般的乌云突然被一阵狂风吹散,与此同时,一道闪电霹雳凭空击到青烟颜鹤原来悬立的地方。
“喀嚓——”一声巨响,震翻一屋子的人。
紧接着窗外一道眩目光亮闪过,“轰隆——”的雷声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女子清叱声:“破!”
霹雳九闪,女子九叱,声压雷霆,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只有一道越去越远的声音遥遥传来:“咳、咳——值了,只要活上三千年,就可重逢了,哈哈哈——”
……
颜鹤的记忆中,从此再没有完整的信息,他似乎经历了无数的轮回,神念中记录了无数不能连贯的生活片断。
比如他看到一幕场景,颜鹤(曹友)的儿子曹爽向全体儿孙宣布:“自我往后,所有子孙必须改曹姓为颜姓,万世不得更改!”
又比如另一幕场景,他看到的是一位女子灯下穿针,绣衣送子。那位儿子感激地吟叹:“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一幕幕场景,无前无后,就像一块块记忆碎片。
直到此世,本时空颜墨的体内才经过无数天机巧合,聚齐了颜鹤的神念命源。
就等一个天命机缘,颜鹤就可聚念成灵,汇源化血,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再生天地间。
巧的是,就在一个多月前,中年颜墨从异世重生而来,触发黎寒秋当年设下的法咒,颜鹤迎来了重生的契机。
3月27日这一天,中年颜墨自带前生识界,从异世穿空而来。
他闯入此时空后,受天道规则的影响,凭空出现在少年颜墨的识界里。
时空穿梭是带着能量的,就算被此时空天道规则抵挡,可是剩余的一丝余劲,还是产生了两个后果。
其一是他自带的识界,因为穿梭地惯性,贯通时空后,以融化态从这个识界往后冲,硬生生与此识界摩擦融合,扯出一条直接贯通到紫府的通道来。
这还不算完,没有消耗完的融化态识界,就像一颗流星横穿紫府,从紫府另一边伸突出一头,造就了头顶上的那个半岛识界。
所以,他的紫府如今变成了一个自古至今从来没有人出现的状态:一头连通印堂下的圆球状识界,一头从后脑勺伸出上翘成识界半岛,整体就像一个变形的大肚葫芦。
第二个后果是他蓦然闯入此识界,携着强大能量的融化态识界,不经意间就将少年颜墨的幻体灵子(潜意体)“啪”得一声击散,使他的记忆信息被穿越来的颜墨吸收融合。
所以,穿越来的颜墨和他那团融化态的识界穿过紫府之后,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识界。
这个失去原生幻体原子的识界,之所以没有像米科识界一样崩溃剥落,还是得益于黎寒秋当年所施的法咒。
当少年颜墨的幻体灵子消失的刹那间,2754年前的法咒瞬间起效,把颜鹤的神念一瞬间送入颜墨的识界里,通过命理规则,模拟修炼效果,重新育生出了一个新灵体。
这是一个相当于虚灵级的实体灵子,因为在这个识界中,原生幻体灵子溃散消失后,识界又马上聚念化灵,那就相当于长生道“化灵层”的修炼——斩灵、聚灵、化灵。
颜墨识界自然而然的将其当作自己的灵子胎儿育化。
颜鹤历经2754年的血脉流转,终于聚灵化生出一个三寸高的新生灵体胎儿,重新有了一条脆弱而形式新奇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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